第6章 不知不覺走到了日料店。
林舒安在一陣眩暈中後悔了。
烈酒的味道彌漫著，酒精嗆鼻卻又無盡地麻痹著人的大腦。
眼前昏暗，沒有一絲光亮。視線所及的空間被一片片的燈紅酒綠占據，耳邊充斥著歡呼，口哨聲，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人和人之間仿佛沒有距離，緊貼著，扭動著，揮舞著。
林舒安在人群中，猛然頭皮發麻，雞皮疙瘩起了滿身——
她扭過頭，不知道身後是誰，也沒有顧及那麽多，重重一把打掉了放在她臀部上的手。
惡心得直想吐。
“我想去休息會。”林舒安湊近崔曼說。
崔曼隨著音樂晃動，盡情享受，正在興奮頭上，她回頭，大聲問：“什麽？！我聽不清！”
“我說！”她也提高嗓音，“我想去休息會！”
“好！”
崔曼拉著她到吧台，幫她點了一杯威士忌。
“怎麽樣，好玩嗎？”
林舒安實在無法適應，又不想掃興，硬著頭皮說：“還行，就是有點吵。”
“習慣就好啦。”崔曼突然湊近她，“你看那邊，”她下巴指了指兩人斜前方，“戴白帽子那位，帥嗎？”
一片混亂中，她順著崔曼的目光看過去。
她又沒戴眼鏡，這個距離看過去，隻能看到一頂白色鴨舌帽晃來晃去。
林舒安：“還行。”
“……”崔曼：“我給你表演一個，你一會敢不敢學？”
“啊？”
“等著。”
說罷，崔曼便離開吧台，走到白帽子旁邊。
那位男生扭過來，林舒安微眯著眼，才能看清那是個外國人，高鼻梁，深眼窩，看著卻像個小孩子。
崔曼故意湊近他，而白帽子顯然也不是吃素的，兩人身體越貼越近，一起扭動著身體。
林舒安坐在原地，呆呆地看著。
忽然，崔曼抬起手，將酒杯放到白帽子雙唇前，後者不禁撩撥，順勢喝了一口。緊接著，他的手便不自覺地扶上崔曼的腰，不知道說了什麽，崔曼的臉上浮上一抹笑容，在這曖昧的燈光下，那抹笑容，顯得比往常更迷人。
“……”
林舒安看得目瞪口呆。
她轉動著手裏的酒杯，端詳著，與這裏的世界格格不入。
酒的魔力真的這麽大嗎？
她隻在林恒在場的時候，喝過一次啤酒，隻有一小口，然後再也沒有接觸過酒精。
但她知道，酒本身危險卻又迷人。
林舒安鬼使神差地抬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小口，沒嚐出味道。
又仰起頭，喝了一口。
“……”她麵色倏然驚變。
好苦！好嗆！難喝！怎麽會有這麽難喝的東西？
林舒安捂著嘴，忍著不吐。
但麵色的變化仍是明顯。
“喝這個吧？”
她睜開眼睛，抬頭看到顧常宇衝她伸過來一杯新的酒。
“不想喝了，謝謝。”她不能回想那個味道，一想起來就想吐。
偏偏在這時候，她恰巧不巧，又看到不遠處那熟悉的一幕。
一個黑人男在摸一個白人女的屁股。
林舒安突然想到剛才不知道哪個挨千刀的的占她便宜，或許是不經意間碰到的，但仔細一看，人也沒有多到一點空隙也沒有的地步。
想想就更惡心了。
顧常宇也沒有強求，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林舒安揉著太陽穴，這裏實在是吵。
比她去過的所有地方都要吵。
她環視這周圍。
舞池中央的人蹦得不亦樂乎；散台的人看不出哪怕隻有一絲的疲憊；DJ戴著耳機瘋狂打碟。
酒味陣陣撲鼻，頗有節奏感的音樂強有力地敲打著她的心髒。
昏暗的燈光，紅色綠色藍色，掃過每個人，大家的臉上全部都洋溢著笑容，他們都在盡情享受，在這狹小的空間裏，每個人仿佛都能置身於此。
除了她。
她像個局外人。
……
這時，吧台左方傳來一陣**。
一個光頭男，一個黑人男不知因為什麽大打出手。
光頭男被打趴在地，卻也不服輸，死死拉著黑人男的領帶，把他也扯到地上。
趁著他摔倒，光頭男爬起來，跪到黑人男的身上，抓著領帶拚命拉扯。
緊接著，那邊眾人驚呼——
“OMG!!”
“住手，他會死的！”
“大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快停下來！”
“上帝，他呼吸變弱了！”
“啊啊啊！”
“……”
林舒安聽得心驚肉跳，再也受不了了。
起身對顧常宇說，“麻煩你一會跟蕭宸崔曼說一聲，我有事先走了。”
“你確定你要走？”
林舒安點頭，剛走兩步，胳膊就被顧常宇抓住。
後者走上前，下巴指了指前方快要出人命的畫麵，“我送你出去。”
“謝謝。”
她一路跟在顧常宇身後，穿過喝大了的人群，幽暗的通道，終於走到外麵。
頓時，林舒安感覺自己活過來了，扶著牆大口喘氣。
“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又想到黑人男和光頭男，她沒敢往那裏看，卻能想象出來。
“那個人，會死掉嗎？”
顧常宇對這種場麵見怪不怪了：“放心吧，不會的。”他瞧她被裏麵的陣勢嚇到，安撫道：“我們來的這家就是比較……狂野。不過也有更安全的適合你，下次我們再去。”
……
林舒安跨著大步離開，幾乎要小跑起來。
已經快十二點了，這附近的醉漢很多，但好在還沒有到散場。
顧常宇說，散場後，這附近才恐怖，一撥一撥的醉漢，聚集在這附近的二十四小時快餐廳。
可對林舒安來說，現在就已經很恐怖了。
因為她聽見身後有兩個喝大了的人衝她吹口哨，對著她的背影：“嘿！親愛的！”
肉麻又親昵的稱呼卻讓她毛骨悚然。
“跟我回家吧！”
林舒安厭惡地皺眉，步伐又加快了些。
SECRET位於懷特街以北的一條不起眼的下坡小道處。
上坡之後，到了一條寬敞街道，兩邊偶有幾家店營業。往前繼續走，右拐，直行一百米，左拐，林舒安突然走到了一條幽暗的小道裏。
樹葉被夜間的冷風刮得唰唰作響，給這靜謐的小巷子又平添一絲陰森。
林舒安嚇得汗毛豎起，打開手機手電筒。硬著頭皮，撐著膽子往前走。穿過小巷子，她突然發現自己到了唐人街。
這個時間，主街道所有的餐廳都已經關門。
林舒安打開穀歌地圖，輸入自己的住址，跟著地圖走。
走了大約一百米。
她突然覺得這地方有些麵熟——昨天來過。
漆黑的四周，有一家店仍亮著燈，透著暖色光線。
走到那裏時，意外發現，還在營業的店是昨天來過的日料店——Hi Toky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