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靠在她的懷裏。
韓成勳一認真起來，基本上沒林舒安什麽事了。
第二局他贏得毫無懸念。
他拿起眼線膠筆，一臉痞笑看著她，報複性地問：“笑夠了？”
林舒安豁出去了，“來吧！我玩得起。”
“哦？”韓成勳靠近她，兩人距離再次拉近。
她其實多少還是有些抗拒的，因為這個人一旦玩心起來，誰也不知道他會做什麽。
韓成勳發現她下意識地往後躲，放下眼線膠筆，忽然雙手捧住她的臉：“躲什麽？”
“……”
林舒安心裏突突了一下。
心髒被強有力地撞擊著，一下又一下。
他的眉目五官，聲音神情，在此刻清晰無比。
他的手掌好暖。
手心的溫度一點點地滲透到她臉頰的皮膚。
好燙。
客廳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隻有聖誕樹上纏繞的燈串。
兩人所處的空間內，光線昏黃，曖昧無比。
韓成勳捧著她臉的動作持續了將近十五秒。
她的皮膚光滑白嫩，一顆淺淺的痣在鼻尖上，柔和的燈影下，那顆痣格外的勾人。紅暈帶著可疑的溫度，慢慢傳遞到他的手心。
他鬼使神差地用拇指指肚在她臉頰上輕輕打了一個圈。
林舒安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亂了，目光不自覺地亂飄，最後又遊走在他的臉上。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右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不躲。”林舒安眉眼一彎，“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隻要你開心點，隨便你怎麽畫。”
韓成勳被這舉動驚了一下，就像無數根羽毛肆意在他心上亂撓，沒有節奏可言。
見他不說話，隻是呆呆地望著她，目光隱晦。
林舒安又試探性地問：“好不好？”
韓成勳感覺自己快瘋掉了。
他心情很差，差得要死。每年這一天都是他心情最差的時候，所以他從不過平安夜。
可是此時此刻，在這樣一個讓他無比討厭的日子裏，他的心髒快要爆掉了，像是被無數隻螞蟻啃咬，就連心跳節奏也變得混亂無比。
他終究還是忍住了，慢慢將她鬆開。
彼此的溫度烙印在她的臉上，他的手上，餘溫遲遲不散。
韓成勳拿著眼線膠筆，本想給她在鼻子下麵畫鼻毛，但還是放棄了。
剛才那種奇怪的感覺仍然存在，這時候不想醜化她。
於是在她左眼斜下方畫了一顆小小的愛心。
“嘖嘖嘖，”林舒安不敢相信地打量他：“太不像你了，我還以為你會給我畫鼻毛。”
“……”韓成勳：？
不是，他在她心裏的形象真的就這樣？
“你以為我是你？”
他沒什麽心情繼續玩了。
林舒安也不逼他，拿出卸妝棉把他那顆媒婆痣擦掉。又拿眼線膠筆在他右眼斜下方畫了一顆愛心，“這樣可以吧？”
韓成勳不自然地問：“幹嘛學我？”
還整個情侶愛心。
討厭的女人。
她賴皮道：“方向不一樣嘛。”
“……”
林舒安拿出手機，“要拍一張嗎？”
“不要。”他皺眉瞥了一眼擺到他麵前的手機，“你怎麽這麽喜歡拍照片。”
“有紀念意義呀。”
韓成勳不跟她胡掰扯，靠在沙發上，“隻許你拍一張。”
見她很興奮的把相機對準他，又緊忙提醒：“不許往外發，誰也不可以。”
“放心啦。”林舒安甩了甩碎發：“我還害怕別人給我製造緋聞呢。”
“……”韓成勳嗤笑一聲：“那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自戀鬼。”
他們沒再玩遊戲。
林舒安窩在沙發一側，不知為何，她心裏也不好受。
韓成勳拿出一瓶酒，知道林舒安不喝，所以沒有給她倒。
他自顧自地喝著，一杯接著一杯。
林舒安坐在他身旁，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都說借酒消愁，她也沒攔著她喝酒。
許久後，他才冷不丁冒出一句：“今天是我媽生日。”
“啊？”林舒安剛才隱約猜到他想和她說心裏話，但沒想到話題這麽沉重，“你和你媽媽……”
“沒聯係了，早改嫁了。”他自嘲一笑：“或許走在路上，她都認不出來我了。”
韓成勳似乎不打算讓她安慰，自顧自地說：“知道我為什麽出國嗎？”
“為什麽？”
“因為我是多餘的，我隻不過是我爸和我媽離婚時的籌碼。我那個後——”韓成勳仍然無法坦然對著一個年輕女人叫後媽，又臨時改口：“後小媽很忌諱我的存在，我爸就把我送出了國，那年我才初二。來到這裏，英語也不好，什麽都不懂。”
“決定送我出國的那天，就是12月24號。”
“而他們也是在12月24日領證的。偏偏我媽生日，也是在這一天。”
“所以，我特別討厭平安夜。”
“因為這一天，我一點也不平安。”
“韓成勳。”林舒安往他這邊坐了坐，“我大概猜出了你家發生了什麽，我是外人不好多說什麽。但是——”她握住他的手臂，想要傳遞給他些能量，哪怕隻有一點點，“你不是多餘的。”
認識這麽久，他們還是頭一次這樣正常交流。
韓成勳眼睫輕顫，卻也不肯抬頭看她。
像個找不到家的小孩，將自己置身於透明殼子裏，執拗地躲在裏麵。
外人永遠進不去。
“很多人都需要你。”
林舒安仍握著他的手臂，“至少，我挺需要你的。”
“你需要我什麽？”
她試圖用輕鬆的話蓋過現在的壓抑，“有人每天和我拌嘴，生活有意思了很多。”
“……”
韓成勳輕笑一聲，難得沒有嗆她，“過來。”
“幹嘛？”
“讓你過來。”
她起身，走到他身前。
韓成勳拉住她的胳膊，輕輕一帶，他身子向前也微微一傾，靠在了她的懷裏。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林舒安的心跳猛地加速，她慌張地捏著手指，任由指甲掐進肉裏，又鬆開。臉如火燒雲一般，又紅又燙。
“但今晚不能讓你覺得生活有意思了。”韓成勳雙手環在她的腰上，“抱歉。”
林舒安微微躬下身，摸了摸他的頭，聲音輕柔，像哄小孩：“不要讓過去成為你的牽絆，試著去體驗這個節日本身，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的。”
韓成勳隻抱了她一會便放開。
他應該是喝多了，但也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放開她後，恢複以往的散漫神情，借著身高優勢，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謝了。”
林舒安感覺自己踩在一片片的棉花上。
回到房間，剛才抱著他的觸感遲遲未消散。
他的頭發軟軟的。
要不是他心情不好，她多少得揉兩把。
十二點一過，她聽到了門外的動靜，下樓又上樓，最後關上了房門。
林舒安沒有出去問他怎麽還不睡。
因為沒有剛才那種曖昧的燈光，她冷靜了下來。
剛才抱著安慰他的畫麵卻頻頻在腦海裏遊**，她怎麽敢這時候出去和他麵對麵？
羞死了。
她躲在被子裏，無聊地刷著朋友圈。
崔曼從倫敦回來後，又去了約克。
她的朋友遍布英國所有城市，連酒店錢都免了。
她給崔曼的旅遊plog點了讚。
退出後，才發現又多出一條朋友圈，熟悉又無聊的黑色頭像，韓成勳在兩分鍾前發的。
——“平安夜快樂。”
配圖是客廳的那棵聖誕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