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1】金色夕陽
“不是,這什麽情況?!”
佐藤美和子一臉震驚,本來準備去攔住鬆田陣平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下,腦袋一卡一卡地轉動到摩天輪下方的人群裏。
人群中央空出一個圓,黎淵此時正死死地踩著犯人的腦袋把人摁在地上。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與腳下動作不同的是黎淵溫和的語氣。
“喂喂等一下啊!”目暮警部急急忙忙跑過來,“這位先生,你在幹什麽?!”
“顯而易見,這位警部,”看到來人,黎淵從善如流地收回腳,“我在見義勇為。”
“?哪有這樣見義勇為的啊?”目暮警部一臉迷惑,視線飄向鼻青臉腫趴在地上還抬不起頭的中年男人,又回到麵前這位麵帶微笑的黑發青年身上,“總之,先生你先解釋一下為什麽要突然打……”
目暮警部正準備詢問黎淵突然暴起揍人的原因,順便想告訴對方不能用見義勇為的借口隨意打人時,就聽到鬆田陣平的聲音傳了過來。
“警部,這人大概是真的在見義勇為。”鬆田陣平反應過來,提著紙袋走走向目暮警部,準備給他看紙袋裏自己已經確認解體的炸|彈。
“喏,72號座艙上的炸|彈,他拆的。”
“什麽?!”目暮警部感到雙重震驚。
“是他???”
跟著過來的佐藤立刻就要上前扭住剛剛爬起來的中年男人,卻看見他踉蹌一下站起來就開始跑路。
這一跑就相當於自爆了,除了立刻警戒上前的目暮、抬步就追的佐藤,連才走過來的白鳥也做好了圍堵的準備。
不過他們都沒有快過一個人。
鬆田陣平看見中年男人還敢跑,直接扔下紙袋就衝了上去,在所有人之前一拳擊中了對方的側臉,直接給人打飛了。
“哇哦~”
旁觀的黎淵看著爬起來跑了不到兩米的犯人又被一拳揍飛,臉著地擦了一小段後趴到自己腳邊,有些嫌棄的移開一步。
佐藤和白鳥被鬆田迅速的動作震地愣了一下,但還是過去把中年男人拉起來控製住。
中年男人被拉扯著雙臂站了起來,擦傷和斷掉的鼻梁骨讓他的臉上血與淚橫流,他憤恨且懼怕地看著給了他一拳的鬆田陣平,又想起什麽似的得意的笑了起來:“哼哼哼,你們這些警察,都不敢上摩天輪去麽!果然是一群貪生怕死的廢物!”
笑聲扯動了臉上的傷口,他倒抽一口涼氣,衝著周圍圍觀的群眾:“那上麵可是有炸|彈!就是因為這些沒用的廢物!不止這裏的馬上就要爆炸了,我好心準備提供的另一處炸|彈的提示他們也看不到了!所以第二顆炸|彈也會爆炸!”
“哈哈哈哈!那一處可是人群集中地點!”他扯開嘴角,得意又惡狠狠地:“都是警察的錯——!都是你們這些廢、”
“咳啊!”男人痛苦的止住話音。
鬆田陣平麵無表情地咬牙,對準男人的腹部上去就是一拳,打斷了他的話。
沒有在意旁觀人群裏略帶恐慌氣息的竊竊私語,鬆田戴上墨鏡遮住眼中思緒,轉頭對著目暮警部:“警部,下一個炸|彈在醫院,中世紀圓桌騎士的頭盔中央是十字縫,和地圖中醫院的標誌一樣。”
“現在馬上正午,接下來我們還有兩小時,足夠把人疏散後找到那個炸|彈了!”
“唔,我覺得諸位不用這麽著急。”黎淵看著被自己的話吸引了注意力的幾位警官,笑眯眯地揮了揮手上顯示著STOP字樣的手機:“其實我已經把倒計時都停止了哦?”
*
警視廳,13:38。
“……所以,黎先生你在摩天輪上觀光時偶然發現了座椅底下的炸|彈,接著就順手拆掉了?”
錄筆錄的佐藤詫異地睜大了眼:“然後因為記得這個紙袋是犯人提上摩天輪的,而他下來後紙袋就沒了,所以緊接著就鎖定了犯人?”這個記憶力和觀察力也太強了吧!
“是的,”喝了口警視廳提供的茶水,黎淵慢吞吞地回答她:“還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有!”
一隻手拍上了佐藤身旁的辦公桌,鬆田陣平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審訊室回來了。
“鬆田?你不是去審訊了嗎?怎麽這麽快?”佐藤有些奇怪。
這家夥可是難得積極地申請去參與審訊的,但是因為他在現場痛擊犯人的舉動,目暮警部考慮再三,最後看在他是拆彈專家加上之前的推理都正確才同意他去的。
所以這麽快就一個人回來實在不太正常。
“嘖,沒什麽,反正要緊的都問完了。”其實是在審訊中聽到那個艸蛋的犯案理由後怒火中燒又一次忍不住揍了犯人一拳所以被趕出來的鬆田有些含糊地敷衍過去,避開佐藤懷疑的視線拉了個凳子坐到黎淵麵前,銳利的視線隔著墨鏡看過去。
“我想知道,你一個普通遊客,為什麽會拆彈呢?”鬆田質問,“那可不是什麽玩具。”
黎淵透過茶水的霧氣和墨鏡片,和鬆田對視了幾秒,他彎起雙眼,有些感歎地解釋:“隻是因為一些不那麽幸運的經曆而已。”
放下茶杯,“以前旅遊到中亞時遇上過爆炸恐襲,所以有些害怕,就去自學了一些關於炸|彈的知識。”
他狀似慶幸地笑笑:“沒想到這次就用上了,隻能說還好當時水銀汞柱沒有啟動,不然我也不敢上手拆彈呢。”才怪。
“自學了一些知識就能拆彈?這麽天才?”
鬆田還是有些懷疑,但這個外國人的記錄顯示去年才第一次來日本,不可能是三年前萩原那次爆炸案的犯人,加上剛剛審訊了那個犯人,他也可以確認對方沒有同夥。
更別說這次犯人的爆炸計劃還是多虧黎淵才沒有傷亡的解決,從審訊中了解到犯人準備的提示是爆炸前倒數三秒才會出現的鬆田陣平知道,如果沒有黎淵,當時他上了那個摩天輪,為了得到提示,犧牲生命是必然的。
'這麽說,這個叫黎淵的還是我救命恩人來著。'鬆田若有所思地想。
“隻是記憶力不錯,加上膽子比較大而已。”黎淵聳聳肩,對鬆田帶刺的質問並不在意,畢竟隨便一個路人就會拆彈確實挺不可思議的。
“你……”鬆田還想繼續問,卻被一旁的佐藤打斷了。
“到此為止!黎先生的筆錄由我負責,鬆田你接下來有任務了,”佐藤把收到郵件的手機伸出給鬆田看:“目暮警部已經問出了第二個炸|彈是在米花中央醫院,鬆田你跟著去處理!”
“哈?不是可以交給爆炸物處理班嗎?怎麽還要找我?”鬆田陣平還有疑問沒解決,一點都不想去。
“你這個家夥到底有沒有自覺!你今天當著那麽多群眾的麵揍了那個犯人,之前那一拳還能解釋是為了防止他逃跑,但是第二拳要怎麽解釋!”佐藤怒喝,“目暮警部這是在讓你這個專家有將功折罪的機會!難道你想被停職嗎!”
“嘖不就是打了那個人渣一下麽……”鬆田煩躁地撓了撓自己那頭卷毛,但是因為佐藤和目暮警部都是好意,他也不好拒絕,隻好按耐下對黎淵的好奇,跟著一起出警去了。
打發走鬆田,佐藤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那麽黎先生,我們繼續錄筆錄吧……”
“當然。”黎淵微笑頷首。
*
某處電話亭裏。
[……今天警視廳接手的案件就是這些了,降穀先生。]
“我知道了。”
'11月7日的爆炸案……'
安室透皺著眉聽完風見裕也的匯報,在聽到關於剛剛抓捕歸案的爆炸犯審訊細節時更是殺氣直冒。
'那個人渣……他怎麽敢——!'
掛斷電話前,他看了看手機裏五分鍾前黎淵發來的郵件,多問了一句:“一課的鬆田陣平和伊達航現在人在警視廳嗎?”
[誒?啊?]風見裕也愣了一下,不知道上司問這個是為什麽,但還是趕快查了一下後匯報:[伊達航已於今日早8:07離開警視廳外出辦案,鬆田陣平的話,三十分鍾前去爆炸案的第二現場了。]
“那就好…”輕聲。
[什麽?]風見裕也好像聽到了什麽。
“沒什麽,”安室透嚴肅命令:“好了,接下來的事情我一人處理,你回去工作吧,風見。”
[是!降穀先生!]
*
警視廳大門前,黎淵終於等到了白色馬自達的身影。
車停,黎淵走上前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看著降下後露出的那張臉調侃:“安室,距離我發信息可已經過去十分鍾了,你什麽時候速度這麽慢了?”
“堵車罷了,處理後續的地點離警視廳有點遠,中間的單行道不太好走。”安室透泰然自若,“好了,你還不上車嗎?我可不想在條子的地盤呆太久。”
“真性急,”黎淵聳了聳肩,拉開門上車,“你這個身份難道還犯過事不成?有什麽好擔心的。”
“隻是和這裏氣場不合而已,不像你,”看著人上車了,安室透立刻發動車輛起步離開,“還能和人家警花相談甚歡。”
“你怎麽知道佐藤警官是警花?”黎淵饒有興致。
“基礎情報。”安室透用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眼神回望。
“對了,送你去哪兒?”
“唔……酒店吧,畢竟剛跟那幾個警察說了是遊客。”
“行。”
而在馬自達離開後,一輛載著鬆田陣平的警車也進入了警視廳停車場。
'剛剛走的那輛白車好像是馬自達RX-7吧……'鬆田眯了眯眼不確定地想,那輛車開的太快,他隻看到個車尾,車牌倒是莫名眼熟:'78、73…10?'
*
車輛平穩行駛在馬路上,黎淵撐著臉,不著痕跡地觀察安室透:'今天的波本氣場意外的平和啊……都有點像未來和他見麵時一樣了,是因為什麽呢?'
'今天特殊的隻有鬆田陣平的爆炸案,難道……'
到了酒店附近,安室透沒有把車開到地下停車場去,而是就近找了一個沒什麽人的小公園停下。
“好了,這邊沒監控,你就在這兒下車吧。”
“好哦,波本你還真是謹慎。”知道安室透是不想和自己扯上太多關係,黎淵吐槽了一句才下車。
剛下車關上車門,黎淵卻發現安室透也跟著下車了。
對方斜靠在白色馬自達車身上,淺金的發絲被晚風吹起幾縷,紫灰色的眼眸裏難得沒有那些冷冽黑暗,夕陽暖金的光芒仿佛融化進了那雙眼裏,閃爍著溫潤的色澤。
“不是謹慎,”安室透微笑著:“隻是正好有事到附、”
話說到一半,他的表情突然卡住:“等等,你在幹什麽?”
“如你所見,”黎淵麵不改色地放下已經拍下剛剛那一幕的小巧相機,背著手扣出膠卷收回背包格子,“我在拍照。”
他預想了一下照片洗出來後的效果,感歎:“波本,我絕對不會讓你毀掉這張照片的,那是暴殄天物。”
“哈——?”安室透笑容變形,爆著青筋上前和黎淵一番交手搶過相機,卻發現裏麵的膠卷早已消失,“安德卜格——!”
“相機就給你撒氣吧,這可是我特地改造過的。”黎淵趁著安室透拆相機的時間已經離開小公園過了馬路,他遠遠地揮了揮手,笑容滿麵地道別:“那麽祝你出行順利,拜拜~”
*
回到酒店,黎淵發現這一次過去補完已經結束,隻要確認即可返回未來。
“還真是拍了照就能回去啊?”挑了挑眉,黎淵點擊確認,世界在一瞬間黑屏。
睜開眼,果然是離開前公寓的**。
黎淵爬起來整理了一下多出來的記憶,從公寓的暗格裏翻出了一個相框。
照片上的年輕人站在金色的夕陽下,眉目柔和,瞳中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