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捧即將消化的新雪。

“賽厭少爺……”

“嗯?”

煙花綻放之後,夏芙的心情重新變得低落,輕輕喚了一聲賽厭之後,便又垂著腦袋抱上膝蓋不說話了。

賽厭睜開銀眸,視線落在她身上一眼,隨即輕歎一聲,單膝屈起,手臂隨心所欲地搭在膝蓋上,清爽的襯衫衣角被夜風吹拂。

“你心情很低落,小芙,”賽厭沉吟一刻,終於還是開口問道,“最近是有什麽為難的事嗎?”

“嗯……”

“是什麽?能告訴我嗎?”

夜間的風起得有些大了,浪花一拍在海岸上。

夏芙欲言又止,她無法對賽厭少爺說出口。

和奧托談了戀愛什麽的,哪怕已經和他做到最後一步,夏芙至今還是沒有實感,他們真的是戀人嗎?戀人不應該是讓彼此開心幸福的存在嗎?

比起戀人……夏芙想,她和奧托,更像是有著肉/體關係的情人吧。

“考試成績……下周就出了。”

夏芙心緒紛亂,遮遮掩掩地說了另一件讓自己煩惱的事,賽厭一怔,隨即明朗地輕笑一聲,側過身來,手掌壓下她蓬鬆的發頂。

“賽厭少爺?”夏芙睜大眼睛。

“好了,不用擔心這個,小芙。”賽厭揉揉她的頭,輕聲安慰她,“不是已經估算過成績了嗎?隻要沒有太大問題,過是沒問題的。”

“而且這不是一次性的考試,不要把一次測驗看得太重了,小芙。”

“嗯,”夏芙頓了頓,“謝謝你,賽厭少爺。”

“回去吧,風有些大了。”賽厭長腿踏下礁石,對夏芙伸出手。

她猶豫一下,輕輕伸手,搭在了少年的手心。

回去的路上,夏芙有數次想要對賽厭說出自己的心事。

剛剛那一瞬間……賽厭少爺的語氣和眼神都太溫柔了,夏芙覺得自己的一切委屈和難過都被包容在被對方注視關懷著,她那一刻像是找到了心靈上的依靠。

溫和的、包容的、理智的賽厭少爺,她可以麻煩他嗎?可以請求他幫忙……

幫忙、隔開自己和奧托嗎?

夏芙腳步停下,心中浮現出這個念頭的瞬間,她徹底意識到了自己在潛意識中做出了怎樣的選擇。

她這幾日的壓力、憤怒、以及被控製著肆意擺弄的羞恥,褪去戀人的光環,在荷爾蒙冷卻之後,她的心情終於變得平靜且木然。

——意外又不意外,甚至有種果然如此,終於結束了的感覺。

……當初為什麽會答應奧托的交往呢?她明明沒有那麽喜歡他啊。

“賽厭少爺。”

心裏想了很多,可放在現實世界也不過是走了四五步的路途而已,夏芙咬了一下唇,臉頰微紅,眸光晃動卻認真,她抬頭看向前方的賽厭。“……可不可以問一下您。”

麵對著賽厭少爺的目光,夏芙話語再次凝噎,她突然有些無法說出口的感覺。

“怎麽了?”賽厭靜靜瞥來一眼,等待幾秒後,便搖頭失笑,像是沒察覺到這尷尬氛圍般地提出道,“沒關係,你什麽都可以對我說。”

“我們一直以來都是非常好的朋友,不是嗎?多信任我一些吧。”

“隻要是你的想法,我都會認真聽的,小芙。”

……

並肩回到別墅的路上,他們走得很慢,比正常走完這段路要多花半個小時的時間。

奧托雙臂搭在陽台上,手指煩躁地插/在金發裏,擰眉沉凝地看向樓下昏暗親近的兩個人影——他從賽厭說要勸說小芙回來出發後就一直關注著他們,最開始還隻是正常地聊天而已,然而現在是怎麽回事?

回來就回來,路上怎麽有那麽多話可以說,而且這個距離是不是挨得太近了?

奧托紅眸陰沉地盯向下方緩緩移動的兩個人影,在陽台上像隻被拴起來的燥鬱大狗來回踱步兩圈,終是沒壓抑得心底的情緒,踹開房門便往一樓走去。

大廳內,凱因剛剛放下行李——大少爺其實本不願來,奈何接收到賽厭通訊,說是小芙近日心情不佳,想要與大家見麵,並溫柔囑咐這位表弟他也是“大家”的一份子。

“你願意讓小芙失落麽,凱因?”定下行程前,終端投影裏的賽眸意有所指,笑著詢問道。

凱因金眸瞥了他一眼,毫不動搖地掛掉通訊,當天處理工作過後,他又臨時加班到夜裏兩點,等到將之後幾天的事務全部處理或者預處理完畢,他直接訂了過來的私人車票。

雖然不怎麽想跟這群人混一起,但他想見的隻有小芙。

為此,偶爾隱忍一下惹人生厭的生物存在也無所謂。

奧托隱含怒氣,淩厲如風地邁著大步走向別墅門外。

凱因皺了下眉,金眸掃了一眼十幾米外的奧托,對方溢散的信息素讓身為同性的他敏銳察覺到了這位少年親王的怒火,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後,大少爺收回目光,看向一旁沙發上靜坐著的萊昂,以及海德溫。

“發生什麽事了?”他問。

萊昂閉目,靜默不語,而海德溫對他靜謐微笑,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不知情。

……海德溫就不說了,大概率是不知道,幾次相處下來,凱因對他的性格特質有所察覺。

但萊昂·阿爾伯特的反應就有些問題了。

凱因沉思著朝萊昂那裏瞥去一眼,並沒有冒昧開口詢問。

看到奧托出現在眼前時,夏芙嚇了一跳,他怒氣衝衝,擰眉繃緊下頜的樣子有些恐怖,鮮紅欲滴的雙眸掃過旁邊的賽厭少爺時,讓她感覺到下一刻奧托就會暴起傷人了一樣。

“奧托……”

“小芙。”

這幾日小芙對他的態度本就冷淡,奧托比任何人都在意她細微的反應和表情,也正因此,看到小芙恐懼的目光時,奧托幾乎是下意識地一怔,把自己的情緒好好地收回去了。

“怎麽現在才回來啊?”

他控製著自己朝賽厭那裏露出實質性的壓迫目光,對小芙露出稍顯僵硬的笑容,語氣抱怨著將她牽到身邊,推著她的肩膀走進別墅。

進門前,夏芙怔然回頭,與賽厭對視一眼,少年落在他們身後,表情平靜地對她笑笑,示意無需擔憂。

“心情不好,想一個人靜靜。”夏芙收回目光,回複奧托道。

“那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

“小芙,你究竟是怎麽了?”

奧托實在不理解小芙如今對待他的態度,他快走一步跨到她身前,困惑地俯下身,捧起她的下巴,紅眸認真注視著她詢問道。

明明他一直很愛小芙,很照顧她的心情和意願啊,就算對小芙做出粗暴的事,那也是alpha狩獵的天性提醒他小芙會很喜歡自己這樣的舉動之後,他才會這樣做的。

事實上,如果說最初與小芙交往的目的是為了名正言順地將她變成自己的東西,想要將她徹底打上自己烙印的話——那麽現在的奧托,自覺自己已經將小芙當做足夠喜歡的戀愛對象來看待了。

他很喜歡小芙,喜歡她的笑容、哭泣,還有讓人上癮著迷的身體,比起以前看得順眼的喜愛,對小芙不正經的玩寵心態,在這些天的相處中,他對於小芙的意識逐漸從“寵物”往“伴侶”的概念上轉變,甚至偶爾,讓奧托升起一種恐怖陌生的獨占欲——

都是因為他過於喜歡小芙的緣故。

……可他有發現小芙不喜歡他變成陌生的樣子,不想變成隻屬於自己的戀人,即使不滿,他也隻得煩躁而壓抑地將其隱藏,不在她麵前表現出來。

以前的他究竟在做什麽啊,奧托將那句詢問脫口而出時,突然想道。

放任小芙接觸那麽多alpha,說是讓賽厭他們當小芙的寵物,然而那些狗哪裏有資格與如此可愛的小芙接觸。

就算當玩具也不可以,小芙甜美的部分、親吻,以及易碎柔弱的內心隻能由身為戀人的自己品嚐,隻有他名正言順,絕不允許任何人分去她半絲半縷的注意。

“我沒有怎麽,奧托。”

要是能關起來就好了。

少年的紅眸映照出小芙仍舊冷淡的表情,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又別開視線,輕輕地將奧托放在自己肩上的雙手拂下了。

“放開我吧,”夏芙說,“我去凱因少爺打個招呼,畢竟是為了我而來的……”

這樣她才會隻屬於自己一個人。

奧托良久注視著小芙,看到少女就這樣毫不留戀地背對自己轉過身後,奧托一瞬間額角冒汗,呼吸急促,像是一股熱烈的、扭曲的火焰灌入心中。

他咬牙壓抑片刻,鼻尖也開始冒出汗水,少年用手掌撫住自己的額頭,隨後輕輕嘲諷地笑了一聲,高大的脊背狼狽地靠在牆邊,平複著自己的呼吸。

小芙今天與賽厭說過話,小芙與萊昂視線交接,小芙與凱因打招呼,對海德溫微笑——

如果在交往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可以對這些無動於衷,隻是心裏稍微有點不滿而已,那麽隨著小芙這幾日對他冷漠下來,奧托感受到一種屬於自己的東西將要被竊走的患得患失,與時刻會燃燒起來的陰沉怒火交織著。

有什麽東西快要碎掉了。

即使alpha們通常身居高位,身強體壯,並且各項能力都足以傲視同齡的其他性別;然而在情緒過度起伏時,他們偶爾也會陷入極度的不安與脆弱,表現出強烈的攻擊性,需要得到及時的撫慰。

尤其是今天,奧托迫切地想要擁抱小芙。

“我不是說了……啊嗚,在這裏的話——”

深夜,小芙的單人間,屬於少女的柔軟被鋪。

奧托違背了來前的“偽裝不是戀人的約定”,想在家中一樣為自己與小芙帶來快樂。

肌膚如同新月般柔膩潔淨的小芙在他的熱情中如同一捧即將消化的新雪,她流出眼淚,從深眠的好夢中被戀人的討好帶回現實,起初她還可以朦朧地以為是身體習慣了,她有好幾天沒有被雨露澆打過,於是便自然而然地迎合起夢境帶給自己的安慰。

但直到被異樣逼醒才意識到是怎麽回事。

“小芙、小芙。”奧托眼眸眯起,用力地懷抱著她,渾身的肌肉賁張鼓起,他一邊喘/息,一邊在她耳邊重複情話,聲音被汗意浸染,變得低啞模糊:“好喜歡你,小芙……”

“你是不是也喜歡我?一定是喜歡的,對不對?”

“住,住手……奧托!”

夏芙幾乎快崩潰了。

他就像是瘋掉的野狗,不僅帶給自己全身心的標記,同樣也想給他人展示他對於自己的所有權,在寂靜的深夜被抱出門外,帶到少年們房間前時,她幾乎是緊緊捂住嘴,才能痛苦地安慰自己與奧托的行徑沒有被任何人所注意。

她要死掉了。

夏芙從來沒有過如此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真的已經瀕臨極限,無法再支撐下去了。

她隻是想談一段戀愛而已,隻是出於一絲情竇初開少女的羞澀與盼望,才答應下來奧托的追求,這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初戀,原以為就算最後分開,也應該是段快樂的回憶才對。

然而。

……最後怎麽會變成這樣。

接受奧托強勢擁抱的第二天,賽厭在第二天晚上提出了夜間大家在廳裏一起打地鋪的建議,理由是可以增進關係,意外地得到了這群對同性相斥的alpha少年們的一致支持。

為了避開奧托,夏芙也同意了。

當天晚上,這群生理功能貌似不太好的少年們不斷起夜,其中幾個人還有意無意地踩過奧托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蓄意報複。

第二天、第三天——

總之每天大家都心有靈犀地要進行一些夜間團建。

慢慢地,夏芙在少年們的幫助下,逐漸隔開了與奧托的距離,雖然他們的交往關係並沒有對任何人宣布,但大家好像從他們奇異的氛圍中察覺到了什麽,在按照夏芙所想的那樣幫助她。

她知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自己應該和奧托提出分手了——必須由自己提出這件事,奧托接受才算是真正的結束,隻有這樣才不會連累其他人,不會傷害到自己,奧托,以及她所重視並且一直幫助著她的朋友們。

然而奧托這幾天的表現讓夏芙覺得現在向他提出這件事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也一定不會成功;奧托找不到機會親近她,夏芙時常會注意到他會怔怔地向她投來凝固的、偏執的、快要碎掉一樣的目光。

他和她都已經在崩潰邊緣了。

……真的要用賽厭少爺交給她的那個方法嗎?

這樣兩敗俱傷的方法,真的要用嗎?夏芙茫然地想著,她此時心裏其實還是對奧托抱著最後一絲期待的,他們兩個快樂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到了現在,究竟是哪一步出現了差錯呢?

夏芙這幾天思考著這樣的問題,將自己內耗得很嚴重,幸好有另一件事及時將她從漩渦裏解決出來——五天後,初中考試的結果終於在官網上發布。

查成績前,夏芙感到難以言明,幾欲嘔吐的緊張,雖然大家都在勸她沒有必要焦慮,但當天她還是躲到屋內,一個人默默等待官網查詢時間的來臨。

她這段時間壓力一直很大,不僅是提心吊膽地等著發揮不好的考試成績,還一直在想著究竟要不要與那種方式與奧托分手。

……結果終於出來了。

一點點下滑,緩慢瀏覽過所有結果之後,夏芙心髒仿佛慢慢停止跳動,她一瞬間手腳冰涼,如墜冰窖。

有一門是d。

其他分數都不錯,甚至有的拿到了a+,卻隻因這發揮失常的一門,她沒有通過這次考試。

夏芙無法形容此刻心裏的感受,記憶變得很混亂,她好像真的忍受不住惡心吐出來了,卻仿佛自始至終隻是在無聲地哭泣。

她一個人待在房間,將自己蜷縮起來,抱著自己的膝蓋抽泣許久,一兩個小時後,始終不見她的身影,少年們當機立斷破門而入,發現了她的異樣。

那一刻很混亂,夏芙卻無法被吵鬧與呼喚喚醒神誌,抵不住精神壓力睡了過去,等醒來之後,守在床邊的凱因便擰眉安慰她,她的d+隻是因為係統出錯,沒有計入她的選擇題分數,剛剛他聯係了考場負責人,說會重新計入分數。

“……是真的嗎,凱因少爺?”

夏芙臉色蒼白地聽完,抬頭看向他。

凱因垂眸看她一眼,輕呼出口氣坐下來,語氣盡量放得緩和:“你沒通過的那門是帝國曆史,屬於文科,閉著眼都能通過。我知道你這次發揮不好,雖然你數學隻拿了b,但機械理論卻拿到a+,覺得自己最簡單的帝國都曆史過不了?”

是哦,夏芙想起來睡著前模模糊糊瞥見的學科,沒通過的那門的確是帝國曆史。

這樣子的話,就算她狀態再差,也不可能通過不了啊。

“好了,看信息。”

終端跳出提示音,凱因歎一口氣,將終端裏負責人發來的消息展示給她,“確認是機器出錯了,你們考場所有人曆史那門都沒通過,都要重新計分。”

“開心起來了麽?”

……實際上並沒有。

盡管知道自己的成績隻是一場烏龍,但夏芙的情緒還是處於一種跌至穀底的低落。

那段時間,因為她心情上的問題,大家一直沒有回歸正常生活,即使旅遊時間結束了也依然停在這裏陪伴她,隻偶爾會因為身負事務短暫離開,之後便又回到這裏暫住。

至於奧托,在夏芙不知情的時候,他們似乎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最終奧托離開別墅,將夏芙和其他少年留在這裏。

沒有奧托在,夏芙接收了他們許許多多或溫暖或充滿鼓勵的安慰,過了幾天,她的情緒好轉很多,好像和奧托也可以正常地使用終端交流了。

在初中考試通過之後一周左右,似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麵發展。

然而誰都沒想到,她突然在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爆發了。

——事實上,奧托在那次與少年們的爭吵後便格外注意,他有意改正自己,想要挽回小芙,所以這次悄悄溜回來並不是想對小芙做些什麽,隻是想遠遠看她有沒有好上一些。

那天早上,在她刷牙時因低血糖扶不住洗漱台,差點跌倒在地的時候,是在門外恰好發現的奧托大步上前,焦急地將她接在懷中,

“小芙,你怎麽……”

少年聲音頓住。

許久沒有互相親近過了,明明夏芙還正在難受,可腰間卻因感受到少年摟抱著的手掌觸感,身體擅自顫抖起來。

她的臉色潮紅,眼神茫然,眼眸盯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奧托,視線一動不動。

因為不想弄壞小芙,在這段時間幾乎將自己壓抑到極致的奧托,看到懷裏的小芙對他露出這種神色,他眉頭微皺,深深呼吸著,隨即終於忍不住俯下身親吻她,就像是親吻一隻蝴蝶一樣。

……就在那一刻,夏芙陷入了一場異常恐怖的幻覺。

她以為自己已經和奧托分手了,如今卻又要被掌控,偏偏她不想卻又無法抗拒,如同身負一場如影隨形的夢魘。

“放過我吧……奧托。”

回過神來時,夏芙哽咽地握著從玻璃茶杯邊緣摔下來的一塊碎片,尖利的邊緣劃破皮膚,鮮血落在地麵上的聲音靜謐可聞。

她想起賽厭對自己說過的話……因為奧托很喜歡她,所以在他不同意,自己卻已經無法再忍受下去他扭曲的感情,想要擺脫他時——可以用假裝要傷害自己的方式解決。

“不需要真的傷害自己,小芙,做做樣子就好,奧托的傲氣與自尊會令他及時刹閘,不會真的讓你傷害到自己的。”

“……這樣做,會不會很不好呢?”她當時猶疑地問道。

“是啊。”賽厭麵露苦澀地搖搖頭,一向溫和俊秀的麵容上露不出分毫笑意,“所以不到真的需要用這種方式解決的時候,你最好不要用這種方法,我會想辦法幫你隔開奧托,如果情況還好,那麽過一段時間直接向他提出分手就可以。”

“但現在來看很困難吧,”賽厭的目光遙遙投向遠方二樓的陽台,與那雙隱沒在黑暗中的雙眸對視一瞬,輕聲道,“奧托真的非常喜歡你,小芙。”

“嗯,我知道。”

“我不是想要綁架你,小芙,隻是……”

“算了。”

賽厭頓了頓,最終還是搖頭笑道,“這也是他應得的,你去做令你開心的事吧,小芙,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實在不行的話,我和凱因他們聯合起來,幹脆讓這裏成為帝國親王的埋骨之地好了。”他甚至半真半假地開起玩笑。

回憶與現實交錯,夏芙朦朧地看清麵前少年的麵容,她眼眶酸澀,不斷地從中溢出淚水滴落。

鮮血並不是她的,而是……在她將玻璃碎片裝模作樣地放在手腕上,說出“分手”的那一瞬間,奧托將她的手腕平靜地攥住,放在了自己修長的、生機勃勃的、其下遍布著肌肉與血管的脖頸中間,喉結滾動時會觸碰到她的指節。

“你可以刺下去哦,小芙。”

他半跪在地麵上,剛剛摔碎的玻璃碎片有一部分壓在他的膝麵下,質料上等的褲裝洇出深色的血跡,他不為所動。

“隻是小芙。”

金發紅眸的少年對她笑起來,像是酒館初遇那樣明朗的、驕傲的笑容,他抬起頭來,輕快地對她說道,“如果刺下去我沒死的話,可不可以再一次地和我交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