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奧托說得不錯,那孩子哭起來確實很可愛。

夏芙正在哭哭啼啼地給海德溫上藥。

“嗚嗚嗚我明明沒有用力氣怎麽會青起來。”夏芙一邊抹淚一邊滴藥水,將蘸好的棉簽遞給海德溫,愧疚地垂下眼睛,“疼不疼啊,對不起小海……”

黑發綠眸的少年解開衣領,襯衫散開至身側,露出線條流暢的清瘦胸膛。他接過棉簽,平靜微笑著安慰少女:“沒關係,小芙,我很舒服。”

“賽厭少爺技藝精通,找的穴位刁鑽卻不妨大礙,當時是有些難受,過後就會感覺到舒暢了。”

夏芙又想淚奔了。

怎麽會舒服啊!小海評價賽厭技藝精通又是怎麽回事啊!她好想離開這個世界嗚嗚嗚。

“我會愧疚一輩子的。”她淚眼汪汪地咬手絹,“居然為了十五個金幣對小海做出這種事,我今後每天晚上想起這件事就都會睡不著的。”

……

十二點,深夜。

室內準時傳來少女緩慢而富有韻律的呼吸聲,模模糊糊還能從嘴裏聽到兩句嘟嘟囔囔的夢話。

海德溫靜靜靠坐在牆邊,手搭在屈起的膝蓋上,側頭望著窗外的月光。

昏黃月光溫柔地投下一束,映在隨著晚風拂動的窗簾上,窗戶留下一道通風的小縫,室內送來晚春的清香。

遲鈍片刻,少年漂亮而沉靜的綠眸微微一怔,隨後向下看去,落在夏芙睡得迷迷糊糊臉頰通紅的臉蛋上。

……今晚睡前她似乎嚶嚶地在說什麽睡不著了,是因為什麽來著?

算了,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她能休息好就夠了。

眼見少女又一個鹹魚翻身,腿直接蹬在了床下,他內心微歎一聲,熟練起身,來到對方床側單膝跪地,伸手輕輕鬆鬆把她纖細的腳腕提了起來。

隨後在海德溫剛想放回去時,他懷裏那隻小巧的腳踝就撲騰一腳踢在了他的胸口上。

海德溫:“……”他一怔,然後握住對方的腳踝默默無言。

“嗚嗚嗚。”夏芙不知道被觸碰到什麽開關,被他一碰就情不自禁地掙紮著,連在睡夢裏都擠出了一點點淚花,“這種事太恐怖了,真的不行……”

海德溫注視著夏芙的視線一頓,聽見夏芙這句話便反應過來:這樣啊,她是在做噩夢嗎?

“不要讓我對小海用皮鞭、蠟燭、還有眼罩哇……好奇怪,絕對會變得奇怪的。”她嚶嚶哭泣著說,像是在夢裏見到了什麽令她魘住的恐怖場麵一樣。

海德溫:“……”

是麽,原來她在想這個?

少年不太理解,小芙為什麽會很在意這種事,連夢裏都在想。

霍華德家的賽厭精通帝國各種律法與刑法,剛剛成年便親獲皇帝任命,是如今帝國最高審判庭十六名官之一,也是其中最年輕的一位。

雖然平日裏總帶著一副和氣溫柔的笑容,但聽說或親曆過他手段的——尤其是受過他審訊的罪犯們,無一不對這個麵目親和的少年感到動心怵目,不寒而栗。

——至於今天,海德溫內心覺得賽厭是真情實意想讓自己感到痛苦,接受處罰。他溫柔地指引小芙,讓小芙抖抖索索地重複他的問訊、履行他的指令,不含任何曖昧,更別提其他粉紅色的意想。

由於老師的優秀,即使學生過於笨蛋和畏縮,這具alpha的身軀也在那種算不得淩虐的審訊中感到一絲痛苦,本能促使他流露出皺眉隱忍的神色,手背繃出青筋,想要反抗;可身上少女的柔軟的溫度卻總能將他的理智堪堪拉回。

意識到在身上踩著自己、為自己帶來疼痛與折磨的是小芙,他甚至詭異地升起激動與愉悅。

……以前他會有這種感受麽,海德溫認真地回憶起來,發現在成長至今的每一次搏鬥與受傷中,沒有任何一次能帶給他如此新奇的體驗。

原來如此,隻有小芙可以。

就算她帶來的是疼痛和屈辱,這具身體也會違抗本能升起愉悅……所以,她完全沒必要在意皮鞭和蠟燭會給自己帶來什麽痛苦,隻要是她用,那麽海德溫覺得那一定也是令人享受的事。

而今晚的教學直到最後,屬於alpha的直覺讓海德溫意識到,屏幕對麵的賽厭似乎在為他的隱忍和身體異常的激動反應而微微訝異起來,隨後便是略有深意的微笑。

……不明白。

海德溫神情平靜地將思緒拉回,把夏芙蹬在自己膝蓋上的腳腕放了回去,替她拉好被子,隨後站起身。

但總之,今晚謝謝他。

……

“你笑什麽?”

奧托將自己的計劃向好友托出後,眼見賽厭突然流露出一絲詭異莫名的笑意,他不由感到一絲惡寒,搓搓胳膊上不存在的雞皮疙瘩。

“啊,抱歉,我走神了。”賽厭溫柔道歉,“親王殿下,剛剛您說了什麽?”

奧托狐疑地盯著他,見這隻狐狸沒再露出那種不懷好意的神情後,便揮揮手:“就是我要約小芙出來的事,以下是我為了抱到小芙安排的一二三點促進感情的計劃,你看看怎麽樣。”

說著親王大人遞過來一張紙,賽厭推推眼鏡接過,發現上麵羅列的計劃目的明確,時間線清晰,行程密集,就差做個思維導圖出來了。

……奧托啊,你學習的時候有這麽認真嗎?

“我覺得……”賽厭一目十行看完上麵的內容後,將紙張放下,委婉道,“這份計劃表做得不錯,但有個問題,小芙每天都很忙吧,她有時間出來嗎?”

那女孩簡直像隻連軸轉的蜜蜂一樣,白天當女仆晚上當酒館店員,而且回去後還要在他的教導下欺負海德溫。加上她的本職是在弗洛森那種oga貴族家庭裏工作,雖然有輕鬆的優點,不過相對的就是請假很麻煩。

“這無所謂,讓她下午下班後陪我出去就行了,至於酒館這邊的工作,給她幾個金幣就能讓小芙翹掉了吧。”

“也是,那麽理由是…?”

奧托像是早已想好,自信一笑:“光輝區不是開了家號稱全帝都最刺激的全息遊樂項目體驗館嗎?我拿著這個噱頭唬她一下,再隨意說句你沒空,就是突發奇想找個人隨便玩玩,再加上金幣的攻勢。”

“我的人設就是任性貴族大少嘛!”他對自己的認知很明確。

賽厭沉思一下,修長的指尖在終端輕點,搜索出來了奧托口中那家刺激的全息遊樂場的信息:“說辭可以,小芙大概率會接受,不過這裏的項目隻是千篇一律的高空項目和鬼屋罷了,她會喜歡麽?”

“喜不喜歡無所謂,重要的是讓她感到害怕就好了。”奧托隨意地說,“就是要這樣她才會情不自禁地擁抱我啊。”

他就知道,賽厭不出意外地歎了口氣,原來還是為了這個目的。

“但我沒記錯的話,奧托你的失重訓練成績一直是勉強及格吧,如果乘坐高空項目,真的那麽有信心在小芙麵前保持鎮定麽?”

“沒問題,再怎麽說我也是alpha,起碼比沒接受任何訓練的beta強,拿下她還不是輕輕鬆鬆。”

“……”想到之前某次奧托在脫離失重訓練後難看的臉色,以及額發濕透的慘狀,賽厭對此不予置評。

“那麽,鬼屋……”

“嗬,千篇一律的打喪屍和古堡幽靈的戲碼罷了,全息遊戲裏就玩過不少這種題材,小意思。”

“……”賽厭指尖一頓,鏡片後的目光停在了這家全息遊樂園的鬼屋介紹上。

《震驚&驚悚&刺激!!你從未接觸過的感官驚叫,幾千年遺失的鬼怪傳說來襲——夏國嫁衣之夜冤魂,東國怨氣伽椰子,阿美莉卡幽魂閃靈,盡在本園!》

蒼藍發色的少年沉默片刻,不由得推了下眼鏡,抬起頭看向正處於自信狀態中閃閃發光的奧托,欲言又止。

“奧托,這個鬼屋項目,也許不是傳統流行的那些?”他試圖以摯友的身份提醒對方。

“大同小異,本來就是世界上不存在的東西。”奧托分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滿不在乎地嗤了一句。

啊,好吧,他的提醒已經到位,自覺自己作為友人的義務已經履行到實處了。

唯一遺憾的是,奧托既然想和小芙一起去玩,那麽大概率不會帶上別人,賽厭心裏還是挺想去看奧托出糗……不,去看他如何完美地實行自己的計劃,擁抱上小芙的。

“話說回來,你剛剛在笑什麽?”奧托想起賽厭剛剛那絲詭異的笑容,再次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笑嘻嘻問他,“又整什麽人了?說出來讓我聽聽。”

“沒有,隻是對一件事感到有些訝異和有趣罷了。”

“什麽什麽?”

賽厭組織了一下言辭,頗帶微妙笑意地說:“雖然一直有聽說某些奇怪的群體會有受虐的癖好,對疼痛和羞辱感到上癮與癡迷,但我還是第一次在alpha身上看到這種症狀。”

奧托嫌棄地皺皺眉:“意思就是喜歡別人毆打他,還是個alpha?惡心。”

“不過他平時很正常,也會對別人施加的暴力行為進行反抗,隻是對待某個特定的人會流露出這種癡態而已。”賽厭說,“這讓我感到好奇,打算更進一步實驗,想看看他對那個特定的人會容忍到哪種地步。”

最重要的是——讓小芙拿起皮鞭的話會很有反差感吧,隻要想到對方一邊哭一邊按照他的要求抽打海德溫,賽厭就會情不自禁地為腦海裏的可愛畫麵而露出微笑。

奧托說得不錯,那孩子哭起來確實很可愛。

“隨你吧,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哦,官。”

“我有分寸。”賽厭謙和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