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求煙花般絢爛出眾,但求恒星般璀璨長久。

演播廳內,舞台及觀眾席被重新布置,都變得更為寬闊及絢麗。

伴隨激昂的音樂響起,大屏幕上出現節目回顧視頻,從初選賽、突圍賽、命題賽、半命題賽、半決賽,再到今日的總決賽,《單口喜劇王》第二季的諸多片段重現,激起現場觀眾的陣陣歡呼。

片刻後,節目視頻結束,又是選手視頻,九強選手的名字依次出現,緊接著屏幕上浮現出眾多金句,簡要介紹選手的出彩段子。

舞台一側,選手們將按順序亮相,程俊華從門裏走出來,他溫和帶笑,朝觀眾招手,身後視頻打出其名言,例如“物種天賦”、“我打著快板跟您說總行了吧”、“keep relax”等。

台下觀眾興奮地晃手。

北河、路帆等人也露麵,他們都是善樂的老將,同樣引發現場的尖叫。

最後,楚獨秀、王娜梨和小蔥結伴待在後台,他們陸續登場,前往選手席位。

楚獨秀剛一露麵,觀眾席就爆**動,如同沸騰油鍋,刺啦刺啦作響。她的介紹視頻文字密集,記錄一路以來的精彩表現,如“give me a face”、“企鵝會坐飛機”、“AI單身狗”、“全組晉級”等。

前排觀眾手持橫幅,歡欣鼓舞地晃動起來,發出聲嘶力竭的呐喊,看上去尤為激動。

總決賽觀眾人員增加,讓場內氣氛更熱烈。

隨著選手露麵,網絡彈幕也海量爆發,在直播頁麵密密麻麻,如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大楚興,新人王!]

[人氣好高,不愧秀兒。]

[不想看楚,怎麽有她?]

[不想看她可以關直播了,這節目就靠她段子出圈。]

[金句沒放收複阿美莉卡,但放了全組晉級,誰又要被氣死了(狗頭)]

鈴果視頻的直播彈幕區早被監管,部分人身侮辱、言辭過激的彈幕無法顯示,隻留下溫和無害的言論,提供良好的交流環境。

這是商良的主意,考慮到楚獨秀的輿論關注度,必須對決賽彈幕加以控製,以免擾亂《單口喜劇王》總決賽進行。

選手區內,楚獨秀等人對彈幕一無所知,被熱情洋溢的現場觀眾震撼。

總決賽舞台華麗很多,亮眼的顏色,璀璨的燈光,熱血的歡呼,一掃傍晚的寂靜,響徹雲霄的喧鬧。

小蔥盯著前排觀眾的手幅,他看到自己的名字,愣道:“天呐,我們居然還有應援?”

楚獨秀:“好厲害。”

王娜梨:“我也想要一條自己的橫幅。”

片刻後,羅欽和蘇欣怡出現,他們緩緩地上台,主持起決賽流程。

蘇欣怡身著典雅長裙,她手握話筒,笑道:“歡迎大家來到《單口喜劇王》的決賽現場,準備好今晚的爆笑了嗎?”

台下回得亢奮,可謂氣勢恢宏:“準備好了——”

“場子大就是不一樣,觀眾喊話都有氣勢。”羅欽被嚇一跳,接著莞爾道,“當然,除了更大的場地、更多的觀眾,總決賽還將迎來兩位新的笑聲代表,共同見證第二季單口喜劇王的誕生。”

“讓我們有請盧毅、祁筠寒——”

五光十色的燈光亂晃,兩名知名大咖登場,讓場上“哇”聲一片。

英俊挺拔的男子小步上台,正是當紅小生祁筠寒,他身著時尚潮服,朝現場觀眾招手。

盧毅身材更為富態一點,哥倆好地拍拍祁筠寒,又環顧一圈場內,舉起手示意眾人。他原本是知名演員,近年轉型擔任導演,舉手投足多了些領導派頭。

觀眾們綻放笑臉,獻上浩大的掌聲,歡迎新嘉賓露麵。

兩人簡單地自我介紹,步入笑聲代表的席位,等待決賽表演的開始。

路帆:“經費在燃燒,公司闊了啊。”

北河:“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沒他倆貴吧。”

楚獨秀眼看二人落座。祁筠寒坐定就沒有再動,盧毅卻朝選手區掃一眼,他向最前方的程俊華點頭,致使大佬誠惶誠恐地鞠躬回禮。

她目睹此幕,想起晚宴時大佬的社恐,一時頗感好笑。

蘇欣怡:“下麵由我們介紹決賽規則,比賽共分為三輪,第一輪是自命題賽,九強選手將自由表演,根據現場投票進行排名,前三名將晉級,等待四強對決。”

羅欽:“其餘選手進入待定區,開始第二輪六進一擂台賽,爭奪最後的四強席位。”

伴隨主持人們的講解,大屏幕浮現流程,為眾人闡明賽製。第一輪是自命題賽,第二輪是擂台賽,第三輪是命題賽。

“前兩輪結束後,四強選手展開命題賽,題目是《歡笑啟程的地方》,角逐本季的單口喜劇王。”

“決賽共有三百名現場觀眾,每人可投一票。四名笑聲代表可以拍燈加票,每燈增加二十票,全場共計三百八十票。”

賽製說明結束,場內響起掌聲。

眾選手一邊鼓掌,一邊議論起流程:“意思是首輪前三能跳過擂台賽?”

“對,首輪前三直接四強,擂台賽再選出一名。”

小蔥撓了撓頭:“壓力很大啊。”

王娜梨:“看我就沒有壓力,反正進不了四強,把段子演好就行。”

楚獨秀:“沒錯,除了擂台賽獲勝者,其他人都演兩篇稿,還挺均勻的。”

第一輪演出順序抽簽決定,但其中有一個例外,北河主動提出首演。

眾所周知,開場演員最為艱難,觀眾情緒都不高漲,做這樣的選擇,令人大為欽佩。

路帆溫聲道:“你倒是看破紅塵了。”

北河站起身,活動著四肢:“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不做跳板誰能晉級?”

“北哥大氣!冠軍風度!”

“加油加油!”

眾選手替他喝彩助威。

緊接著,台上傳來聲音:“下麵有請第一位選手——北河!”

北河聞聲,雙臂同時抬起,一路狂奔揮手,迎著觀眾們的掌聲,呲溜一聲就躥上台,如同雀躍又靈活的魚。

他差點跑過立式麥克風,忙不迭腳下緊急刹車,豐富鬆弛的肢體動作,還未開講就逗樂觀眾。

“大家這樣都笑麽?真的友善又寬容。”北河握起話筒,他氣質散漫,神色頗詼諧,吊兒郎當道,“看來我前幾場比賽,已經深入打造小醜形象,現在不需要段子,都能逗人發笑了。”

“大家好,我是北河。”他長鞠一躬,便輕鬆開講,“眾所周知,我是善樂知名老混子,終於混進總決賽了,混了那麽多場,導演和觀眾急了,每天都在追問我。”

“導演看見我就問‘北河,歇夠了吧,該發力了’。”

“我說‘快了快了,厚積薄發,我有後勁兒’。”

“微博粉絲評論我‘北哥,可以了吧,演點好的’。”

“我說‘快了快了,厚積薄發,我有後勁兒’。”

“領導都忍不住問‘北河,你打算決賽才發力麽’?”

北河扭捏地摸摸臉,故作慌亂地低頭,忙道:“我說‘領導,當然不,其實我打算……’”

“半決賽發力?”

“……退休再發力。”

下一秒,他突然抬頭,雙手握拳道:“快樂快樂,厚積薄發,領退休金,我有後勁兒!”

觀眾爆發哄笑,舞台一燈亮起!

其餘選手同樣樂得彎腰,緊張情緒不翼而飛,都被北河的幽默感染。

路帆佩服地鼓掌:“可以的,就用決賽開場,效果還挺不錯。”

小蔥:“北哥,真正的氣氛組高手。”

楚獨秀:“開始發力了,增加退休金,北河哥有後勁兒。”

北河無奈道:“沒辦法,朋友們,主要奪冠有什麽用?我那天還跟人討論,我和路帆第一季掐得你死我活,第二季又被新選手掐得你死我死,足以驗證節目的虛名沒有用。”

羅欽哭笑不得:“……你死我死?”

“我們獲得較高名次,反而被人束縛住了,類似一線城市的打工人,你拿到戶口並不是好事,你會很難逃離這個城市。別人想走就走了,但你沒辦法走啊,心裏還會糾結。”

“都有冠軍啦,離開多可惜,不然努努力,在節目上買房吧?”他語氣遲疑,“當然,內心也會迷茫,但我留下來好像沒用?沒感覺生活質量提高?”

“這時,別人就會好言相勸‘忍忍,為了孩子教育,你就算掏空全家六個段子來湊首付,都得在節目占個位置啊’!”

“我有一天還跟其他選手吐槽,為什麽我們要榨幹自身的段子及腦力,嘔心瀝血在節目上擁有立足之地?演員的好段子本來就不多,何必一次節目全耗費幹淨?”

“完全可以拿著好段子,找個地方輕鬆度日,天天混商演就行。”北河雙臂環胸,隨意地揚下巴,“你說對吧,新人王?”

接著,他麵色鄭重,語氣變真摯:“誰料人家理性地回我,‘北河哥,但我不缺優質的段子,我就缺你的冠軍戶口’。”

場內笑聲大作,第二燈隨之亮起,台下都歡鬧起來。

眾人圍著楚獨秀起哄:“氣人啊,多氣人呀,好段子一大堆!”

“真的,入場視頻就屬她金句多。”

楚獨秀失笑,微赧地捂臉:“我沒對北河哥說過這話!”

北河:“所以,我公開回應一下,為什麽一直混,還賴著不肯走。主要就是為下一代,萬一我以後有小孩,孩子想要搞喜劇呢?”

“我就能說‘雖然爸爸沒學區房,但以前也拿過冠軍,現在就傳給你’。”

“小孩一看獎杯,點頭道‘嗯,《單口喜劇王》第一季的冠軍,要用房市打比方,點評它的含金量,不是老破小,就是遠大新,都沒建在三環裏’。”

北河向右一轉,作勢就要離開:“算了,我還是進市區,看看獨秀老師的豪華別墅吧。”

台下響起笑聲。

“最近也在反思,為什麽那麽混啊,以前不這樣的。我發現確實是自己的問題,不應該將愛好當工作的,過去的工作習慣太差,我控製不住自己。”

北河認真道:“我以前的工作是說廢話,總要寫工作日報,但現在的工作是說笑話,隻是偶爾莫名就忘記,我已經換工作了,時不時總會搞混。”

“上班的朋友估計理解,工作幹久了,都會有慣性。社會不是大染缸,社會是個大油缸,你在裏麵泡久了,就像早餐鋪師傅。”

“人家天天攤煎餅果子,打雞蛋再加蔥花香菜和香腸,你天天在烹飪老油條,老做些看似有條理的假報告,本質上都一樣。”

他攤手:“前者賣路人,後者賣老板,甚至油條還不如煎餅果子充饑呢。”

此話一出,笑聲乍起,眾人都讚同地拍手,台上第三燈被點亮!

其他選手開懷大笑,忍不住都撫掌讚歎。

“不能忍,這不能忍!”他們笑鬧起來,叫道,“老板們,北河給你畫餅……炸油條呢!”

“而且你在公司工作久了以後,就能感受到職場人性的醜惡,我以前遇到一些倒黴事兒,我的同事們還會安慰我。”北河道,“哎呀,你好可憐,辛苦了呀,別放在心上。”

“但他們現在不這樣了,我前些天寫稿壓力好大,頹喪地癱坐在劇場門口,可能是太落魄了,被外賣小哥看見了。他手裏還提著一份外賣,突然就走過來,把塑料袋遞我,說‘我也沒帶現金,人家不要了,不然送你吧’。”

“我都懵了,心想我混得有那麽慘嗎?我好歹上過節目吧?”北河睜大眼,“趕緊婉拒說‘不了,你誤會了,其實我……’”

“小哥也很熱心,說‘其實你就是手頭困難,不用抹不開麵兒,吃吧’!”

“……”

北河無語凝噎,掃視一圈觀眾,崩潰地搖搖頭,引發陣陣笑聲。

“最可氣的是什麽?我回來把這事兒,說給同事們聽了。”他難以置信道,“他們非但不安慰,說我好慘好可憐,甚至還酸起我來,對我的嫉妒淋漓盡致!”

下一刻,他翻了個白眼,惟妙惟肖地模仿,語氣也尖酸刻薄:“呦——你有什麽可憐的?這不是得償所願,又有段子能寫了?”

“北河,我們都羨慕你,這就是老天爺賞飯吃,不吃不行啊!”

高昂語調點燃全場,連祁筠寒都笑得前仰後合,隻聽一聲蓬勃有力的音效,舞台上四燈亮起,帶動觀眾的情緒。

“別人是手頭經濟困難,我卻是手頭段子困難!”

“我估計小哥也沒料到,他就順路送個外賣,都能客串一把老天!”

場內笑聲無法抑製,觀眾們如嗡鳴蜂群,都在生動表演中活躍起來。

其他選手共同拍手,為北河增加起聲勢,臉上同樣笑意盈盈。

聶峰:“不錯的開場!後麵就好演!”

路帆:“感覺他不是想奪冠,是把想說的都說了……”

台上,北河待笑聲漸隱,緩緩地講完尾聲。

“混不是敷衍,是自我保護,是細水長流,我依然站在台上,就是想告訴旁人。”

“節目會結束,歡笑沒盡頭,邁過頂峰後,可以走緩坡,不求煙花般絢爛出眾,但求恒星般璀璨長久。”

“祝願觀眾們決賽直播看得快樂,也希望能關注我們的線下活動。”

“謝謝大家,我是北河!”

他雙臂高呼,在全場呼聲中,蹦跳著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