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再參加第三季,我來當新人王。
總決賽在即,工作人員迎來最忙碌的時段,不但要剪輯、包裝新一期節目,還要布置直播現場的舞台。
選手們同樣沒閑著,不但配合拍攝各類決賽視頻,還抽空到劇場打磨比賽稿子,迎來第二季《單口喜劇王》的衝刺階段。
這段時間,楚獨秀無需謝慎辭盯著,都被迫天天加班寫稿,主要平時再不努力,真沒時間好好備賽,早被繁雜的商務工作壓垮。
酒店房間內,王娜梨趴在**,焦慮地刷著手機,問道:“你返程的票訂了?”
“對,尚導一說決賽日子,我就抓緊去搶票了。”楚獨秀道,“先回文城一趟,然後再回燕城,學校的事不能拖了。”
她將返程時間發進家庭群,隻收到父親的回複,但母親肯定也看到,估計都會來接自己。
節目錄製耗費她不少精力,盡管畢業生基本沒有課,但學校還積攢很多雜事,必須回燕城處理。
“好尷尬,我現在該訂哪天的票?”王娜梨緊盯手機屏幕,頭疼道,“複活投票一時也沒結果。”
王娜梨原本都以為自己要走,誰料到節目組又給了希望,居然有網絡投票的環節。她現在定時刷頁麵,查看現有票數情況,陷入難熬的滋味。
“說不定節目播出後,你的票數就會大漲。”楚獨秀見好友魂不守舍,安慰道,“你也訂決賽後的票吧,不管有沒有複活,都現場看完再走。”
“有道理。”王娜梨瞄一眼時間,“你是不是該走了?你們約的幾點?”
八強選手晚上有聚餐,據說是商總特意安排。楚獨秀自然得出席,但王娜梨不在其列。
“還有一點時間。”楚獨秀思索片刻,試探道,“……不然我晚上不去了吧。”
她跑去跟其他人聚餐,將王娜梨獨自拋屋裏,細想起來挺不合適。再說八強選手,天天都能碰麵,少吃一頓晚飯,也影響不了什麽。
“啊?真的嗎?”王娜梨聞言,她麵露窘迫,“那我訂外賣忘記點你的了。”
楚獨秀:“?”
“你還是去吧,都沒奪冠呢,怎麽就耍大牌?”王娜梨催促她出門,擺手道,“我自己待在房間沒事,過一會兒再寫寫稿,要是真被複活了,就用新寫的段子。”
楚獨秀:“……趁我們吃飯,你偷偷用功,是吧?”
“嘿嘿,沒錯。”
楚獨秀眼看王娜梨大大咧咧,確信對方心裏無恙,這才告別前去聚餐。
酒店門口,八強選手齊聚一堂,準備乘車前往餐廳。
楚獨秀本以為是尋常用餐,正跟著路帆往室外走,卻迎麵撞見穿西裝的商總。
“楚獨秀,你坐左邊那輛車。”商良看清她們,說道,“路帆,你帶其餘人坐小李那輛,他還沒有抵達,你們稍等片刻。”
路帆點頭:“好的。”
楚獨秀其實想跟著路帆出行,無奈跟商總掰扯座位,實在有點像小孩行徑。好在北河坐在車內副駕,已經朝著兩人揮手,也算是她熟悉的人。
北河落下車窗,眼看楚獨秀開門上車,一隻手搭在窗外晃悠。他笑容散漫,吊兒郎當道:“各位對不住了,我們這是冠軍車,一般人坐不上來!”
路帆挑眉:“德性,輪胎都給你打爆。”
楚獨秀聽著前輩們鬥嘴,正疑惑於北河的冠軍車言論,誰料拉開車門,就看到程俊華,不由愣了一下。
程俊華安靜地坐在後排,他沒有跟旁人搭話,隻是看見她上車,客氣地淺笑點頭。
天呐,大佬今天也出現了。她要是沒來,真成耍大牌。
楚獨秀跟程俊華打過招呼,這才小心翼翼地落座,一時間頗感拘謹無措。她很少在聚餐時遇到大佬,也不知今晚刮的什麽風,待會兒的宴會顯然不一般。
車內,後排的二人都像啞巴,唯有前排的北河活躍。他側頭看向司機,說道:“師傅,我們出發吧!”
片刻後,汽車停在高檔餐廳的門口,一行人在引領中走進宴會廳。
富麗堂皇的大廳光線明亮,層層疊疊的水晶吊燈懸在屋頂,如同用鑽石點綴天花板,搖曳著明燦的燈火。
數條長桌鋪著潔白桌布,上麵擺放保溫用的容器,裏麵早就備好美味珍饈,可以讓食客們自行取用。晚上是自助餐,香檳杯盛有淺金的**,在桌上堆疊成壯觀小山,宛若精致的小型金字塔。
這不是簡單的選手聚餐,還有資方人員出席,包括冠名品牌的領導。
謝慎辭和商良負責接待,暫時顧不上比賽的選手,隻是偶爾帶人過來,跟演員們打個招呼,為雙方介紹起彼此。
八強選手的座位同樣有講究,程俊華和楚獨秀的商業價值最高,他們坐在圓桌的前排位置,時不時就得起身跟人寒暄兩句。
“程老師,我一直很喜歡您的喜劇風格!”
盧毅握著香檳酒杯,出現在圓桌旁邊,引發小小的喧嘩。他作為知名演員,近期轉型做導演,在國內的知名度相當高,基本沒人不認識。
祁筠寒、蘇欣怡等嘉賓都沒露麵,唯有盧毅專程出席晚會,還來跟選手們打招呼,自然令人大感意外。
程俊華忙不迭起身,受寵若驚地碰杯:“您客氣了。”
盡管程俊華在業內聞名,但真要比較國民度,並沒有演員盧毅高,甚至不及三四線明星。誰讓單口喜劇圈太小,不是廣為人知的行業。
“真的很有意思,我覺得咱們可以合作,我手裏就有個項目……”
盧毅一邊滔滔不絕,一邊將手搭在程俊華肩上,哥倆好地攀談起來。他年輕時五官端正,隻是現在上了年紀,眼角也隱有皺紋,往昔的俊秀蛻變成社會氣質,像個說一不二的老大哥。
程俊華向來和氣,他認真地傾聽著,不時發出“嗯嗯”聲,完全是耐心恭順的模樣,絲毫沒有打斷對方的意思。
楚獨秀旁觀此幕,兩人一個說一個聽,看上去氛圍和諧,卻讓她想起初選賽拍攝後的晚餐。
那時,她是初出茅廬的菜鳥,卻跟北河、程俊華和謝慎辭同桌用餐,根本插不上嘴,履曆相差太遠,自然局促無力。
現在,程俊華麵對盧毅的搭話,隻是默不作聲地點頭,跟她當初是如出一轍。
原來,即便是行業的大佬,在巨大的身份差距前,也有尷尬弱勢的時刻。
《單口喜劇王》播出後爆火,參賽選手們擁有一定名氣,看似能跟真正的明星平等交流,但歸根到底有一道隱形的深邃鴻溝,難以逾越。
他們既是普通人,又是半個娛樂圈人,很難描繪這種生活的割裂感,連頭部選手楚獨秀和程俊華也不例外。
沒過多久,程俊華麵露無力,他好似不堪忍受糾纏,竟朝楚獨秀使眼色,希望她能說兩句,製止盧毅不停歇的侃侃而談。
楚獨秀撞上他求救的目光都蒙了!
她能說什麽?
她同樣不懂酒桌文化,隻能說大佬找錯人了!
楚獨秀左右環顧一圈,妄圖尋找北河的身影,期盼對方救人於水火,誰料連影子也沒看到。
她眼看大佬眼露哀意,隻能硬著頭皮,找了個氣口,詢問道:“請問盧毅老師是有新戲要上了麽?”
楚獨秀對盧毅的作品了解不深,偶爾陪楚嵐看過一兩部電視劇。但母上大人說,盧毅年輕時拍的戲還行,近年是一部比一部差勁,連她都要看不下去了。
盧毅聞言一愣,扭頭看到了她,歡聲道:“對對對,是有部戲要上了,你居然知道啊?”
楚獨秀僵笑:“我媽是您的粉絲。”
隻是快變成黑粉了。
盧毅當即喜上眉梢,不再跟程俊華交流,而是隨楚獨秀聊幾句,淺談自己新戲的事情。他臨走前還大手一揮,留下一張簽名,說是贈與楚嵐。
盧毅離開後,兩人長鬆一口氣,同時坐回座位上。
下一秒,楚獨秀和程俊華對視,他們都看清彼此臉上鬼祟的笑意,就好像社恐終於找機會擺脫社牛,偷得喘息的餘地,心生詭秘的歡喜。
明明他們不太熟悉,除了錄製毫無交流,但由於身份及處境相仿,竟在燈紅酒綠、喧囂浮華中被迫站到一起。
“我真是受不了這種場合。”程俊華一改往日隨和,痛苦地撓了撓頭,說道,“你把謝總叫來吧。”
他平時就不跟其他演員社交,今天被迫來參加資方晚會,簡直如受刑般難受。
楚獨秀聽聞此話,心裏一咯噔,不懂他何意:“?”
盡管謝慎辭和楚獨秀交好,但當著旁人都有所收斂,也不知程俊華何出此言。
她強作鎮定,好奇道:“為什麽您不去叫謝總?”
程俊華坦白:“我跟他也不熟,你們好歹說過話,你把他叫來,擋一擋盧毅。”
“他不是去南城請過您兩三回麽?”
“那都沒聊什麽。”程俊華歎息,“你要是不想叫,待會兒你接著擋人也行,但我看你同樣不擅長社交。”
他們看出對方不喜紛擾,表麵上和氣,內心裏抗拒,都不適應商業酒會。
“見機行事,先別叫了,有事再說。”楚獨秀遙望謝慎辭,對方淡定從容,正跟旁人交談,說道,“萬一叫他過來,又招來一群人,感覺更窒息了。”
程俊華聞言,他幡然醒悟,頷首道:“確實。”
四周都是寒暄的社交牛人,他們不願下桌交流,索性聊起單口喜劇。
兩人沒什麽共同話題,唯一的交集隻有這個。
程俊華感慨:“你半決賽的表演內容很好,完全打破我對節目的印象。如果你以後辦專場,我一定要看第一場。”
楚獨秀受到誇讚,當即不好意思:“哪裏……”
“真的,不是單純搞笑,而是自我表達,五分鍾能這樣,確實很不容易。”他語重心長道,“你非常有潛力,錄完節目繼續打磨,不要徹底跟著他們跑,隻講那種五分鍾笑話,未來一定能走得更遠。”
楚獨秀:“……大佬好像對善樂有點想法?”
她猶記,北河曾經說過,程俊華對善樂有誤解,現在聽來確實如此。
“我不是對這家公司有意見,我是對單口喜劇商業化,保持著懷疑態度。”程俊華道,“當然,我知道這是我的問題,讓優秀演員賺錢很正確,隻是我比較悲觀吧,總會感到一絲危險。”
楚獨秀了然地點頭:“您現在還是不喜歡比賽麽?”
“最近好很多了,我發現逼一把,確實能有提高。”程俊華瞄她一眼,風輕雲淡道,“決賽稿子寫得怎麽樣了?”
楚獨秀立馬低頭,含糊道:“不怎麽樣,沒有時間,寫得不好。”
程俊華:“又偷偷地更新,背著我們升級,是吧?”
“哪裏的話,大佬都有專場,段子儲備豐富,我決賽比不了。”
兩人商業互吹一波,都不肯透露出口風,貶低各自稿子不行。表麵笑嘻嘻,心裏憋著勁。
“也行,盡人事,聽天命。”程俊華豁達道,“我要是輸了,就從頭開始,把大佬名號送你,再參加第三季,我來當新人王。”
楚獨秀麵露詫異:“這稱呼還能換嗎?”
“選秀可以炒回鍋肉,脫口秀為什麽不行?”他振振有詞,“大佬聽著就老,都把我喊老了,還是新人王好聽。”
“……”
不得不說,程俊華的話平和又有感染力,讓楚獨秀也不再糾結名次,變得釋然而愉快。
或許,綜藝競技就是一場遊戲,他們每年相約來玩一把,不管輸贏,明年繼續,像對自身水平的年度考核,並不用摻雜亂七八糟的念頭。
隻是她那時沒料到,不論是年輕的自己,或者有閱曆的程俊華,都遠遠低估外界環境的影響。即便他們本人不那麽想,也被外人托舉到危險雲巔,稍有不慎就萬劫不複。
這是兩人交流最多的夜晚,也是後續諸多歲月裏,溝通最為輕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