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已替換)你好像變成大人了。

楚雙優洗漱完,同樣鑽進被窩。姐妹倆擠在一張**嬉笑,楚獨秀終於有空閑時間,將備好的禮物取出來。

“喏,生日禮物。”楚獨秀提了一天袋子,現在總算取出東西,獻寶般地遞過去。

“怎麽會突然買圍巾?”楚雙優接過羊絨圍巾,怔然道,“沒想到你知道這個牌子。”

淺咖啡色的羊絨圍巾,摸起來質地柔軟、相當親膚,如雲朵編織成綢緞。狹窄又簡約的吊牌滑出來,跟低調的設計截然不同,圍巾品牌的價格極度高調。

這不是楚獨秀會了解的大牌。她總是大大咧咧背帆布袋,上麵印著花哨的動漫人物,對於奢侈品一竅不通,就連別人炫富都看不懂。

“我覺得你平時能用。”楚獨秀小聲道,“還讓室友陪我去專櫃看了看。”

這真是前所未有的刺激體驗,見識淺薄的她沒料到會缺貨,在第一家專櫃沒找到心儀顏色,又跑到第二家拜托店員調貨,才成功地買到淺咖啡色。不得不說,國人的有錢程度超乎想象,幾千塊的圍巾還能賣得精光,堪比菜市場。

楚獨秀絕不會使用這種圍巾,但楚雙優時常出入高檔場合,對衣物的要求肯定不一樣。

楚雙優撫摸柔順的布料,又見楚獨秀眼眸鋥亮,一時無法形容當下心情。

這條圍巾不好買,顏色被吹成網紅款,應該早在專櫃斷貨。圍巾的錢能靠紅包補回,但妹妹鼓起勇氣找人調貨,沒準還找好幾位店員,也不知經曆有多曲折。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妹妹是個重感情的人,總用笨拙又真誠的手段,珍視著人和人的關係。

楚雙優嗓子發幹,突然就失聲,最後動容道:“顏色確實百搭。”

楚獨秀得到認同,歡聲道:“是不是跟你平時衣服很配!是不是!”

“嗯,天氣冷了,馬上就能用了。”楚雙優柔聲道,“買得不錯。”

兩人有說有笑地拉開圍巾,還在**跳著比劃起來,拿出楚雙優行李箱裏的衣物搭配。

這一晚,她們都沒提起學習或工作,隻縮在被窩裏嘰嘰喳喳,聊了好多童年的事情。溫暖的棉被包裹二人,就像她們出生前一樣,浸泡在母親的羊水裏,毫無秘密地相依相偎。

一夜好夢,旭日東升。

酒店門口,姐妹倆用過早餐,決定出門轉一轉。

楚獨秀眼看一輛小轎車停在眼前,車標是熟悉的四個圈,驚得合不攏嘴:“哪裏來的車?”

“有需要可以說,他們就會安排。”楚雙優落下車窗,解釋道,“我們借用一天。”

楚獨秀打開副駕門,小心翼翼地坐上車,又瞧著握方向盤的姐姐,唏噓道:“這感覺好奇妙。”

楚雙優一邊設定導航,一邊側頭詢問道:“怎麽了?”

楚獨秀拉上安全帶:“你居然會開車。”

“我們不是高考後一起學的嗎?”

“不,那隻是學。”楚獨秀搖頭,神色頗悵然,“但你真握著方向盤,我感覺就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

“你好像變成大人了。”

此刻,楚獨秀體會到一種衝擊,跟校園的成績差異不同。她的姐姐好似先一步踏進社會,成為童年理想中的成熟大人,能力出色又情緒穩定,像她小時候夢中的自己。父母做這些事不會使人震撼,但一母同胞的姐姐卻不一樣。

歲月真是古怪的東西,賦予姐姐沉穩的魅力,對自己施放靜止大法,依舊在原地停滯不前。

姐姐背著她長大了。

“我們早就是成年人了。”楚雙優好笑道,“十八歲都過去好幾年。”

楚獨秀不言。

楚雙優啟動轎車,緩緩地駛出酒店:“我那天還跟媽商量,你不然報家裏的崗,不一定是公務員,文城事業單位也行,比如電視台什麽的。”

楚獨秀一愣:“為什麽?”

“爸以前還有點關係,可以找人幫忙問問。”楚雙優道,“我知道你嫌他們叨叨,文城不是有個精裝修新盤,我這兩年攢了些錢,在那裏交了個首付,馬上就要交房了。你要是考回去,可以住到那邊,不會被爸媽煩。”

此話一出,如同驚雷落地,直接將人擊翻。

楚獨秀震撼道:“媽知道這事兒麽?”

她猜到姐姐近年收入很高,但沒想到已經是買房水平!

“知道,我跟她說了。我以後肯定在南城發展,就算公司換地方,也是燕城或海城,回文城就失業。”楚雙優心平氣和道,“房子總得有人住,你也不用交房租,偶爾回一趟家,應該過得還行。”

“這是過得還行?”楚獨秀撇嘴,感慨道,“這是相當行啊!”

她在心裏敬佩姐姐的敏銳,洞悉自己不想考回家的緣由,主要日子就是遠香近臭,跟父母在同一屋簷下生活,沒準要被他們念死。

楚雙優的執行方案果然優於旁人,從根本上解決家人同住的隱患。

唯一的缺憾就是,文城根本沒有脫口秀俱樂部,她以後沒地方講開放麥,基本徹底告別單口喜劇,連當個興趣愛好都不行。

楚獨秀垂眸,猶豫要不要提脫口秀的事。盡管她有時間規劃,但依照姐姐的想法,必然會覺得現在不宜玩鬧,應該全身心地投入備考中。

如果她平衡好考公和節目,等到考試結束後再坦白,麵對的壓力會小很多。但要是提前戳破,就像是揠苗助長,萌芽還沒有吸收陽光,便遭受好幾輪風霜。

片刻後,楚雙優將車停在地下,帶楚獨秀進繁華商城。她好像早就有計劃,直奔奢侈品店而去,讓身後人驚慌失措。

碩大的黑白招牌,顯眼的雙C標誌,配上潔白的山茶花,更襯得楚獨秀臉色如上墳。

“你馬上就要工作了,還是有個包比較好。”楚雙優端詳玻璃櫃內的包包,說道,“這東西就是沒有的時候惦記,擁有後就覺得沒什麽了,但人人都有好奇和新鮮的階段,錯過那段時間就永遠錯過了。”

“不——我不要——”楚獨秀拚命將姐姐往外拉,瘋狂晃動胳膊,斬釘截鐵道,“我現在就不惦記了,沒什麽好奇新鮮的!”

她好像撒潑打鬧的小孩,差別是不求買東西,而是求不買東西。

楚雙優哭笑不得,隻得隨同她出來。

楚雙優:“我以為你送羊絨圍巾,是開始對這些感興趣。”

年輕女孩總有迷戀名牌的時候,度過那段時間,熱情就變淡了。

楚獨秀將頭搖得像撥浪鼓,寧死不屈道:“我不感興趣!我是黨員,我有理想!”

警惕一切資產階級的“糖衣炮彈”!

楚雙優:“?”

好在楚獨秀勸住姐姐,兩人隻是在商城遊**,美滋滋地飽餐一頓,就接到加班的消息。

車內,楚雙優戴著藍牙耳機,終於跟同事交流結束。她摘掉一隻耳機,說道:“我晚上突然有視頻會,一會兒先送你回學校吧,在房間可能打擾你休息。”

楚獨秀愣道:“深夜開會嗎?”

“國外跟我們有時差。”楚雙優解釋,“按理說,他們周末不上班,可能是有些急事。”

“好辛苦。”楚獨秀深刻意識到掙錢好難,強悍如姐姐也逃不過加班。

楚雙優看一眼手機:“還有些時間,再逛一逛嗎?”

“不,我們回去吧。”楚獨秀道,“你也早點回酒店睡一覺,怎麽會有人淩晨視頻會?”

“也行。”

楚雙優驅車出發,先送妹妹回學校。

楚獨秀坐在車裏,跟姐姐隨意閑聊,又偷瞄一眼時間,發現能趕上開放麥。她覺得自己真是壞女人,明明剛離開五星級酒店和繁華商城,心裏卻已經琢磨起下一場,經不起時間管理的**。

沒辦法,明天還得複習呢,今天徹底玩一把,講個開放麥不過分吧?

巷子內,汽車不好開進去,隻能在街角停車。

楚獨秀打開車門,乖巧地揮手告別,便拎好東西下去。

楚雙優:“如果視頻會議沒加工作量,我明天再來找你,返程機票是後天。”

楚獨秀:“好的!路上開車小心!”

車門砰的一聲扣上,楚獨秀的背影漸行漸遠,消失在迷離夜色中。

楚雙優距離會議還有時間,她低頭重新調整導航,隨意一瞥地圖的位置,又看向楚獨秀拐彎方向,突然若有所思起來。

街道上燈火通明,楚獨秀給聶峰發了消息,也不知道對方看到沒有,一路小跑朝酒吧前進。

今天講點什麽?要不要試試新段子?

耳邊風聲呼嘯,她的心情雀躍起來,撒歡般地往前奔,熟門熟路地拐彎。

彩色的“台瘋過境”招牌亮起,門口還有幾個候場的演員。楚獨秀氣喘籲籲抵達,跟其他人打過招呼,就慢慢推門潛入場地,恰好看到吧台邊的聶峰和謝慎辭。

聶峰握著手機,眼看她走進來,提議道:“看到你微信了,你排在最後吧。”

每次開放麥會提前排順序,偶爾會有演員臨時跑過來,基本就被放到演出末尾。

楚獨秀點頭,她望向舞台,發現小蔥在講,現場氣氛不錯。

謝慎辭麵露好奇:“今天不是有事?”

楚獨秀:“我姐被資本家抓走了,所以晚上來講一場,控訴資本家的惡行。”

酒吧和室外不同,楚獨秀一踏來,就感覺溫度升高,四麵八方的氣息聚攏,讓她心底湧現安全感。

這就是小劇場的“聚氣”,場子不需要特別大,但觀眾要將其坐滿,越是這樣狹小緊湊的環境,演員們的表演越沉浸瘋狂,主要氛圍特別好。

沒有大劇場的空曠感,台上台下如朋友般交流,偶爾出錯也沒關係,適合用來練新段子。

楚獨秀下意識活動身體,進行表演前的熱身,調整一下情緒狀態。

她估計是跑過來的,鬢角的發絲都淩亂,若隱若現的燈光下,臉頰浮現一層緋意,似被涼風吹拂過。那雙眼睛閃著光,正專心盯著台上,透著躍躍欲試。

謝慎辭冷不丁道:“你好像挺開心的?”

楚獨秀聞言一怔,又見他麵色平靜,慌道:“……沒有吧。”

有一瞬間,她莫名就心虛,像被揪住尾巴!

謝慎辭瞧她眼睛瞪得滾圓,好似敢怒不敢言,隱隱流露出哀怨。他疑道:“怎麽了?”

楚獨秀強壓驚恐:“你怎麽這樣說話?”

謝慎辭:“?”

“好像高中班主任。”她吐槽道,“隻要在樓道裏抓住你,再來一句‘你好像挺開心的’,接下來八九不離十,你就會不開心了。”

“……”

謝慎辭著實佩服她的聯想能力,一句話就能代入進校園時期。他隻得立正,微微半鞠躬,一本正經道:“對不起,sorry,すみません,米啊呢喲。”

x月x日,“台瘋過境”脫口秀俱樂部在燕城舉行開放麥,善樂文化謝慎辭蒞臨酒吧考察及指導,就自身不當言論,引發國內大學生高中陰影創傷一事,進行四國語言道歉。

深夜,遠方高樓被霧靄環繞,矮小步行街燈火輝煌。臨水環境讓空氣濕潤,附近沒有高大建築物,隻有狹窄的巷子交錯縱橫。

地圖導航上有介紹,眼前的店叫“台瘋過境”。

楚雙優望著霓虹招牌皺眉,沒想到目的地會是酒吧。她感覺妹妹拐彎方向不對,索性跟著溜達過來看看,一路倒是張燈結彩,街上人流量還挺大。

路燈下,三四個人站在門口,有的來回活動胳膊,有的嘴裏念念有詞,不知道在做什麽。

酒吧燈影昏暗,唯有一束強光。楚雙優透過窗戶,費力地辨認片刻,發現裏麵有觀眾,密密麻麻一大群。

這裏好像不是喝酒的地方?

她幹脆詢問旁邊人:“您好,請問裏麵在做什麽?”

那名演員正在熱身,回頭打量起眼前人:“你是來看開放麥的嗎?”

楚雙優茫然:“開放麥?”

酒吧的門發出清脆的響,縷縷寒氣從縫隙溜進來。

楚獨秀站在門邊,誤以為有人進場,趕忙讓出些位置。她沒有回頭,卻察覺一隻手搭上自己肩膀,忙不迭疑惑轉身,緊接著魂飛魄散。

隻見楚雙優戴著淺咖啡色的圍巾,麵無表情地站在門邊,不知如何找到此處。她臉上沒有笑,讓人無法辨別喜怒,眼神有種震懾人心的力量感。

楚獨秀瞬間懵了:“姐……”

好巧,好有緣!

她們真是天生一對嘛,居然還能在這裏碰見!

謝慎辭聽聞動靜,同樣側頭看過來,發現楚獨秀身邊的人。她們差不多高,穿衣風格不同,五官卻有點相仿。

對視間,楚雙優沒說話,楚獨秀有點慌。

她像放學被老師在網吧抓住的學生,在路邊吃髒攤兒被家長撞破的兒童。無數想法在腦海裏瘋狂湧動,卻根本沒法拚湊出完整的句子,連往常幽默的能力都喪失了。

楚雙優從不會勃然大怒,歇斯底裏地質問別人。她平時總是溫和有禮,像訓練有素的審訊警察,隻用理智的眼睛盯住對方,就默不作聲地完成施壓,好似公事公辦地說“主動招吧”。

楚獨秀緊張地咽了咽,此刻如同遭遇拷問,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招嗎?招多少?

她是犯錯了麽?這事得被判幾年?

幸好現場還有清醒的人。

“你好,你是獨秀的姐姐吧。”謝慎辭細看來人,又見她們都沉默,和緩地開口,“我們剛才還在閑聊,讓她帶你來看演出。”

“你是?”楚雙優的目光從妹妹身上移開,這才發現吧台邊的高個男子。

“我是善樂文化的謝慎辭,正在籌備一檔單口喜劇節目,這位是聶峰,‘台瘋過境’俱樂部的老板。”謝慎辭不緊不慢地介紹。

聶峰忙不迭點頭打招呼,他倉皇無措地搓搓手,同樣沒料到楚獨秀的姐姐氣場極強,畫風跟脫口秀演員完全不一樣。

謝慎辭從容道:“今晚有一場脫口秀開放麥,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在這裏看一看。”

楚雙優疑惑:“脫口秀?”

“對,其實就是單口喜劇,類似台上的形式。”謝慎辭耐心地解釋,“這種表演藝術在國外比較盛行,國內起步沒多久,不過知道的人也越來越多。”

楚雙優瞄一眼舞台上的演員,她了然點頭,禮貌地回道:“原來如此。”

兩人突然交流起單口喜劇,讓慌亂的楚獨秀得以喘息。

混沌的心情稍微平複,她望著客氣聊天的二人,強烈的違和感油然而生,嗅到一種風雨欲來的味道。盡管他們的態度都很友好,但談吐間卻似暗流湧動,讓人不確定何時急湍交鋒。

這是姐姐的營業狀態,拋開糖衣炮彈的溺愛,展現公司談判的風度!

這也是謝總的營業狀態,再沒有小黑貓表情包,瞬間切換成商務精英!

他們都變成她陌生的模樣,為了維護她麵子,偽裝出表麵和諧。

楚雙優詢問脫口秀、善樂文化及《單口喜劇王》,謝慎辭一一作答。謝慎辭詢問出行感受、出差返程時間及附近景點的興趣,楚雙優客氣回複。

雙方都是遊刃有餘的社會人,居然還能進行一波商業互吹。

楚雙優讚歎:“那謝總很厲害,精準捕捉到國內喜劇行業的缺失,初創公司就將節目做得有聲有色,不管是眼光還是經營水平都很出色。”

“哪裏。”謝慎辭謙虛道,“我單純就是運氣好,團隊夥伴比較優秀,對比起來,剛畢業進入連勝更厲害。”

二人你來我往,嚇壞旁邊聽眾。

聶峰悄聲道:“你姐在連勝集團工作?”

陳靜:“……網上說他們應屆生年入百萬是真的嗎?”

楚獨秀略感崩潰:“天上神仙的事,我凡人哪兒懂。”

別人問一百萬歡樂豆,她沒準能講兩句,別人問一百萬年薪,她還有什麽可說?

這是超越她想象力的事情!根本不配聊!

閑談後,楚雙優主動取出手機,提議道:“我確實不太了解這個行業,可能還有些事要找謝總請教,不然我們加個微信。”

“好的。”謝慎辭道,“待會兒給您發點資料吧,我很好奇從投資角度,別人怎麽看待善樂的,也希望能收集些建議。”

楚獨秀:“……”

好怪,真的好怪。

楚獨秀想要阻止這一切,但她沒理由打斷他們,甚至毫無威懾力。她總不能突然掏出手機,當眾大喊一聲“你們都正常點,否則我就將你們寫成段子了”。

脫口秀演員的幽默不是阿瓦達索命,隻要上下揮舞魔杖,就能威懾到身邊人。

楚雙優通過微信後,她又看向楚獨秀,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楚獨秀:“好……”

聶峰詫異道:“你今天不演了嗎?”

開放麥還沒有結束,楚獨秀排在末尾,前麵還有幾個人。

楚獨秀神色猶豫,她瞄一眼謝慎辭等人,又瞥向身邊的楚雙優,抱歉道:“對不起,下次吧,我姐晚上還有工作,今天可能來不及了。”

她要是留下來,姐姐就不會走,耽誤待會兒的視頻會議。

門扉叮鈴一聲,被推開又落回。

謝慎辭一隻手插兜,靜靜地倚著牆,目送姐妹倆離去。

步行街上,兩人無聲地走向汽車,途經琳琅滿目的店鋪。

楚雙優率先打破僵局,語氣沉穩道:“你來這裏有多久了?”

“前兩個月開始接觸,陸陸續續演過幾回,算下來也沒多久。”楚獨秀認真補充,“我都是忙完才來的,寫論文的時候都不演,一周也就兩三回,每次大概十分鍾。”

她上台確實就十分鍾,但還有撰稿及觀看演出的時間,現在卻避重就輕沒有說。

楚雙優點頭。

楚獨秀偷瞄對方臉色,試探道:“姐,我還挺喜歡單口喜劇,可以讓我試試嗎?”

“怎麽試?”楚雙優停步,一針見血道,“你想參加節目?還是全職做這個?”

“嗯……”

楚獨秀驟然語噎,預料中的事果然出現,一旦直接闡明想法,姐姐就會往後推好幾步,恨不得跳到小說大結局才好。

她當然隱秘地期待,能夠全職講脫口秀,但飯都要一口一口吃,總要先在節目上積累名氣,才能慢慢地過渡到下一階段。

然而,世上所有人都希望聽到準確無誤的結果,連投資都必須高收益率零風險,否則全被打成騙人的貨色。

楚雙優見其不言,沒有繼續再逼,說道:“你先仔細想一想,我們明天討論這個,好麽?”

“好的,你快回去吧,晚上還有會。”楚獨秀醒悟過來,不願再耽擱時間,內疚道,“我也回學校了,到宿舍給你發消息。”

姐妹倆在車前道別。

楚獨秀隻當姐姐事務繁重,卻不料她是回去收集資料。

次日,街邊的咖啡館,暖融融的陽光驅散寒意。

兩人拿著咖啡落座,麵對麵地詳談起來。

楚雙優將一份文件放到桌上,慢條斯理地推向妹妹,說道:“你看看。”

“這是什麽?”楚獨秀迷茫地拿起,隨意地翻了翻,看到善樂Logo。

楚雙優不知翻看多少遍資料,現在可謂倒背如流,介紹道:“這是善樂文化的經營情況,企業創始人分別是謝慎辭、商良和尚曉梅。公司創立的時間並不長,注冊資本300萬,謝慎辭任公司CEO,商良任CFO,尚曉梅任COO。”

“公司建立後,天使輪融資應該是謝總家裏的關係,但A輪融資的1.5億元開始有奇夏、鈴果等知名資方,逐漸變得正規起來。”

她低下頭,輕輕地攪拌咖啡:“從時間來看,這應該是第一季節目前後,《單口喜劇王》在網上有些反響,讓投資方產生信心。尚曉梅曾經是電視台骨幹導演,跳槽到善樂文化製作網綜,第一部 轉型之作還不錯。”

楚獨秀緊捏文件:“姐,你想說什麽?”

這一刻,她深深領悟對方的實力,平時的溫柔及縱容都消失,隻剩戰士般的幹練肅殺!

“雖然節目看起來優質,但這家公司太年輕了,甚至整個行業都是‘小而美’的狀態。如果不是昨天聽對方介紹,我都不知道單口喜劇是什麽。”楚雙優抬頭道,“這是一種隱形的風險,代表他們隻要外出融資,就要不厭其煩地解釋,了解這行的人太少。”

“行業內演員也極度稀缺,我調查了一下,國外單口喜劇演員及編劇資源相當豐富,已經有非常完善的行業體係,但國內目前是一片荒蕪。”

“全國脫口秀俱樂部可能就十幾個,規模也像昨天的酒吧,都不是標準化的演出場所。演員收入和演出次數相關聯,盡管頂尖演員在節目曝光後有商務,但也是鳳毛麟角,整個行業體量太小了。”

“這是一條剛啟航的船,但海域上的風浪很多,稍有不慎就翻了。”楚雙優有條不紊地反問,“現在知道這些,你還想試試麽?”

這可真是一句有力的話,都能玩無聊諧音梗,試試就逝世!

楚獨秀不合時宜地想,她早知姐姐不會大吼大叫,對方隻會擺事實講道理,如同人工智能般堆砌數據,冷靜無誤地讓人意識到失誤。

人在極度緊張時,反而會突破界限,或許開放麥增加膽量,她莫名其妙就不慌了。

她切換到舞台模式。

“姐,是不是謝總昨天演太狠,你覺得我被壞人忽悠了。”楚獨秀緊繃的身體鬆懈,忽然就向後靠椅背,笑道,“我又不是傻子,他最開始就直說了,脫口秀還得努力,才能有行業未來。”

楚雙優一愣,原以為對方啞口無言,誰曾想居然破罐破摔。她出聲提醒:“這是個不成熟的行業。”

“對。”楚獨秀坦然地點頭,“但我也是不成熟的人,我們一起成長,這不是絕配?”

她還不是世俗意義的成功大人,但已經不再羞於提及,能夠鼓起勇氣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