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母親去世那天

“徐記者臨時有事兒,我是他同事,來接替他采訪您,您有事情可以直接跟我說。”

李老四和徐記者約定好了兩人見麵的時間和地點,還專門找借口把病房裏的的其他人都攆走了,他等了半天,沒想到來的人是一個年輕人。

青年一身黑色的羽絨服,五官俊美而冷峻,不說話的時候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質。

“之前不是說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之間就有事了?”李老四嘀咕了一句,不過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青年手中的確拿著一個攝像機。

對方是來幫他報道這件事,李老四知道不能得罪對方,便熱情主動地給他倒了一杯水,寒暄道:“這位記者同誌,怎麽稱呼你?”

“您叫我唐記者就好。”青年接過他倒的溫開水,握在手裏,雖然嘴角掛著笑,但這笑意未達眼底,反而透著一絲絲的冷意。

來到病房裏和李老四見麵的人不是其他人,就是應該和範慈恩待在一塊兒的唐梵。

他覺得這個主意很冒險,可是在範慈恩詳細的講解了自己的計劃之後,他便猶豫了。

這件事本就是由陸舟行拍攝視頻引起的,倘若不是這條視頻把沈黎的錯處放大之後,眾人不會這樣惱羞成怒,更不會去搜索她的個人資料以及打電話舉報到了她的學校裏。

還好,現在她的導師是願意相信沈黎的,暫時將這件事壓了下來,沒有讓校方對其進行處理,如果按照學校的規章製度而言,犯了如此大的錯誤,影響到了學校聲譽,自然是要考慮退學處理。

可到底是要解釋這一切事情才行,不能讓一個好人蒙受不白之冤,更不能讓學校的聲譽受到詆毀。

如果因為這件事影響到了沈黎的前途,導致她被學校退學或者給予處分的話,恐怕陸舟行會自責的不行。

不管是作為陸舟行的好兄弟,還是作為沈黎的朋友,唐梵覺得自己都有責任和義務去幫忙。

離開之前他很不放心讓範慈恩一個人留下,畢竟範慈恩家裏現在也是亂成了一鍋粥,繼母現在對她的家產虎視眈眈,她的腿腳又不便利。

要是繼母和新保姆對她還有什麽意圖的話,她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放心吧,我可是從小生活在富人之家,那點陰謀詭計還難不到我,況且我已經和我外婆聯係上了,她已經讓司機送她過來陪我。”

這次繼母的舉動,也給範慈恩敲了個警鍾,許多年前因為範慈恩母親的離世,她怨恨著母親的娘家,因為當時母親出殯的時候,外婆一家人都沒有來。

他們竟然把血緣關係割據的如此清晰,當真印證了人死如燈滅。

年幼的範慈恩升起了一個念頭,以後絕對不要和外婆一家人有任何的聯係,雖然她不算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卻知道血緣關係極為重要,自己的親人病重了,怎麽他們連最後一麵都不願意見一見。

作為自己的女兒以及自己的親姐姐,範母病重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整個人都瘦脫相了,往日豐盈的臉頰現在瘦的凹下去,躺在病**,最後的心願就是和家人再見上一麵,他們可就是沒有一個人來到現場。

他們好狠心呀,作為最親的人,即便平時沒有往來,但人之將死,怎麽能不來看一眼呢?年幼的範慈恩趴在母親的病床邊,緊握著她瘦得硌人的手,一顆顆的眼淚如珍珠般晶瑩地掉了起來。

範母的眼睛眨了一下,喉頭滾動,發出一陣呼嚕呼嚕的聲音,他似乎是想說些什麽,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有眼淚像不要錢地滴落,他的女兒還太小了,她沒有看見她長大成人,怎麽甘心離開這個世界。

“書、書頁……”耗費了許多力氣,範母終於從喉嚨裏擠出了這幾個字,她顫抖著手朝著一個方向伸去。

由於長期患病,身上沒有力氣,就連這簡單的幾個字她說的也很不標準,範慈恩卻聽得清楚,趁著轉身的功夫,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來到了書桌邊。

雖然年紀小,但範慈恩已經知道不能輕易在母親麵前掉眼淚,也不要露出悲傷的表情,否則會讓母親擔心的,可是她心裏很難過,自從母親患病後她就承受了許多壓力。

不管是在醫院還是在家裏,來看望病人的那些親戚,他們的表情都是特別的凝重,看著她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範慈恩看出來,他們是在憐憫她這麽小母親就要離開了,可是她看不懂那些人眼底的竊喜是從何而來。直到後來,母親下葬,親戚們都來墓地祭奠,她看到了一個冷著臉的女人。

那天來祭奠的人不下幾十個,可是範慈恩從人群中一眼就將那個人認出來了。

天空下著瓢潑大雨,陳慧撐著一把深灰色的傘,棕褐色的長卷發,熾熱如焰火的紅唇,可是她的臉色卻刷了一層膩子粉的白。

她沒有和任何親戚交談,隻是站在人群中不說一句話,突兀的出現在了這個葬禮上。

陳慧的出現引發了其他親戚的竊竊私語,大家明麵上雖然不說,可都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不光彩,誰家沒有一點兒破事,關鍵是在外有人就算了,哪兒有把情人帶到自己老婆葬禮上來的。

“這個女人也是傻,跑別人葬禮來叫什麽事兒。”

“真不知道你是說真的還是假的,她專門趁著親戚都在場的這天過來,不就是想著逼迫老範給她一個名分嘛。”說話這人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她早就聽說了老範在外麵有人,誰料到會把人帶到眾人前。

“你們不知道她的身份?”兩個人之間擠進來第三人,那人一臉八卦地說道:“據我那口子說的,可是老範先去招惹別人的,她兒子比慈恩年紀還大幾歲,早些年老範年輕時沒錢落魄,想跟人好,人家父母沒答應,後來女的就嫁了人結果生子。”

“老範要不是遇到了現在這個老婆,繼承了嶽丈家的家底,哪裏能夠有現在這麽風光。”

冰冷的雨絲如一條毒蛇逐漸攀爬上了小腿,親戚們覺得範慈恩年紀小,聽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麽,談論八卦事情壓根兒沒有避諱過她。

亦或者覺得是反正沒了母親的孩子,親爹在外找的情人都找上門了,又不是男孩無法繼承家族財產,能有什麽威脅。

“慈恩,怎麽站在這兒淋雨,快到車上去待著。”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頭上的雨水也被傘遮住,範慈恩鼻尖嗅到了除卻雨水的腥味外,還有一股清淡的花香味。

她覺得很好聞,不由自主地貼近了給她撐傘的年輕女人,嗅了嗅。

這個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