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工筆和岩彩
半遮半掩的禮服裙下妖嬈的身體曲線，貼近了這位年過五十卻絲毫不顯歲數的珠寶商人，程文不經意地撩了下頭發，在他耳邊輕聲細語了幾句。
對方明顯身體緊繃，打量了她半晌，像是在評估她的話是否可信。
下一瞬，程文感覺到身邊的沙發回彈，悅耳的小提琴伴奏下，她看見一雙手伸向自己，掌心寬厚。
“我能邀請這位千嬌百媚的小姐跳支舞嗎？”
“很榮幸。”被邀請的女人笑顏如花，果斷將纖細的手指搭了上去，兩人隨音樂而舞動，一種木質調香水混合淡淡的煙草味，味道穩重成熟，撲麵而來的性感魅力。
不過十幾公分的距離，她清晰地看見對方佩戴的胸針是枚東方仙鶴，仙鶴本身的翡翠色澤濃鬱，飽滿，潤明，振翅欲飛。在兩側的羽翼上鑲嵌了珍珠米珠、鑽石，立體感十足，最外側一圈布滿了螺鈿，閃耀著優雅的淡淡金屬光芒。不強勢，但又讓人無法忽視。
東方美最講究一個‘韻’字，其魅力不在於張揚，而是在於盡量隱藏，在細節處見心思。
男士佩帶珠寶一不小心就會顯得喧賓奪主，他整套搭配卻恰到好處，化繁為簡，低調奢華，精致優雅，好看又舒服。
可這個充滿魅力的男人是範慈恩的父親，程文內心升騰而起的那一丁點兒想法，頃刻間藏了起來，晃神的功夫沒有留意腳下，踩到了對方的意大利手工皮鞋。
“對不起，我……”
對方反而笑著道：“沒事，專心跳舞。”
程文勉強回以一笑，她手心發涼，忽然覺得自己好卑鄙，怎麽能夠做出這種行為來，剛想從男人掌心抽出手，卻受到了阻力。
“那個人是你男朋友？”
程文一時啞然，隨後笑道：“伯父來這兒不就是圖個樂子，其他的不必理會。”
男人低低地笑：“是啊，找樂子而已。”
一曲畢，程文完全沒了繼續待在這裏的想法，她說了聲抱歉，提起裙擺準備離開。
身後男人的聲音隨著音樂飄來，“你是慈恩的同學，以後有什麽事情可以來找我，隻要我能幫上忙的，一定會幫。”
程文本來是打算和範父跳舞氣一氣張易，誰知這人根本就不吃醋，見他們聊得來，反而為自己的計劃順利實施感到高興。
另一邊，雖然中途出了點兒差池，但研修班還是順利結業，範慈恩和楚煜也從中抽身，可以將精力放在自己的事情上。
“叮——”範慈恩沒有想到會收到此人發來的紅包，她不急著接收，也不回複消息，趕緊去問了下楚煜。“怎麽回事兒，師姐最近中彩票了？”
楚煜撓頭，要不是範慈恩同樣收到了紅包，他肯定會懷疑自己看錯了，亦或者是還在做夢。依照大師姐給他們打包剩菜剩飯的德性，怎麽可能會給他們發紅包，況且這次活動本就是無償工作。
等了幾分鍾，程文直接打了語音過來，催促他們收下紅包。
“收了吧，反正上次我倆幫她校對稿件，她都沒有給我們酬勞，這次就抵了上次的稿費吧。”楚煜倒是沒有多想，進了他口袋的東西，難不成還能要回去。
誰知道這個大師姐腦子裏想的什麽，突然給他們發點好處，還真讓人受寵若驚。
範慈恩雖然對此感到疑惑，卻還是收了下來。
“謝謝師姐~”
對方沒有再回複消息，可能正在忙。
放下手機，範慈恩提起毛筆聚精會神給一幅工筆畫勾金線條，用金箔所泥出來的真金，非市麵上所見的日本金粉，斑駁陸離與細膩流金交相輝映。
“好漂亮呀。”室友做完兼職推門回來，天氣寒冷，來書店看書的顧客少了許多，她現在比之前早一個小時下班。把書包放在椅子上，小文整理了一下頭上的落雪，隨口問道：“這麽多礦物質顏料，你這是在畫岩彩嗎？”
“不是啊，這是工筆重彩，和岩彩是兩個概念，它們本質上對繪畫的追求完全不一樣。”
小文有些懵，她記得自己之前刷短視頻的時候看到過有人畫岩彩，就是用的各種礦物質研磨成顏料，然後再進行繪畫的。
“岩彩這個畫種的命名跟油畫、版畫、水墨畫一樣的，是以繪畫材質命名。岩彩在中國準確來說應該稱為礦物色，並不是說隻有岩彩才用礦物色，國畫也用礦物色，隻是現在大多數人學習國畫都圖方便用管裝顏料，而忘了國畫其實以前是用礦物色的，所以也就導致了一部分人覺得用礦物色的就是岩彩，國畫就是用普通顏料的認知。”
範慈恩覺得小文會認為是岩彩，大概是因為最近百萬大up主製作的岩彩繪畫視頻火了，比較熱門，所以就先入為主當成岩彩誇。相比較重彩，大多數畫岩彩的追求的更多的是色彩的堆疊、炫技，缺少了意境，在她看來有一點浪費顏料。
小文表示自己有被科普到，她看範慈恩勾畫的金線，知道是買的真金，420塊錢0.3克，比她工作兩天的薪資都高，好像荷包都在滴血。
“你用真金勾線會比普通金色顏料勾不容易掉色和更閃亮嗎？”
“倒也未必。”範慈恩往旁邊挪了一些位置，騰出空間給小文欣賞，“其實肉眼可見的話，真金反倒是沒有這麽閃亮，它的金色會比較含蓄，因為真金含膠量不大，所以勾的時候沒有這麽礙筆。”
荷葉的斑駁感，是用銀箔才呈現出來的，小文咋舌，這裏可都是真金白銀，畫畫真費錢，她一個學文的窮鬼還是離遠點。
以前都是用的絹布和宣紙繪畫，還是頭一回嚐試用灑雲紙，沒有想到效果挺不錯的，一般的紙張禁不住熨燙的高溫，範慈恩使用了銀箔，也沒有任何問題。
將勾畫好的重彩畫放在桌子上，她隔著一定距離去看，不同角度畫作便有不同的效果。使用的礦物質顏料的顆粒感，就是它最迷人的地方。
提前和陸舟行說了一聲，範慈恩便帶著自己的畫好的作品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