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綠琥珀
幾人聯係上了李老師,得知李老師的兒子在出站口成功和唐梵會麵,他現在也無法聯係上李厲,看來這兩人是一塊兒失蹤的。
“陸舟行,沈黎,你們先去附近的派出所備個案,我和楚煜去找附近商家查看監控,應該可以看到唐梵他們到底去了哪兒。”
範慈恩迅速冷靜下來,不過一分鍾的功夫,便安排好了人。
“好。”沈黎不太放心地看著楚煜,叮囑道:“你可千萬要小心,絕不能離開她半步。”
“放心吧。”
楚煜將手牢牢地搭在輪椅上,大有一副誓死保衛的意思。
附近副食品店的老板,在得知有學生失蹤後,很爽快地調出了監控,他店鋪安裝的某個角度的攝像頭,正好對準了出站口。
畫麵上的唐梵和一個看起來頗為英氣的男人會合,兩人說了幾句話,便朝著西南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監控範圍內。
“你同學往這個方向走,有可能是去搭乘大巴車,或者是找跟他同行的這個男人的車。”店鋪老板指著監控視頻說道。他是本地人,對附近的情況很熟悉,一般要留在市區裏的人,都不會往這個方向出去。
“朝著這個方向走,不遠處就是大巴車的總站和一個停車場,他們要不就是去搭大巴車,要不就是去停車場取車。”
範慈恩了然地點頭,又問道:“老板,這附近有什麽鄉鎮比較特殊嗎?或者說,比較古怪的地方?”
“真要說起來的話,有個地方倒是挺符合你說的這一點。”老板摩挲著下巴上冒出來的青茬,眼神飄向了遠方,“我們這兒有座山叫做度尾山,山上盤踞著許多條大蛇,傳說這大蛇原本是青色的花紋,後來在山上待久了,漸漸地被紅鬆針葉染成了赤紅色,看上去猶如鮮血一般。”
“山下的村民和這些大蛇和平共處了數十年,直到幾年前,不少村民都開始頭疼起來,甚至還有人因為頭疼得太厲害,自己撞柱死了。”
楚煜臉頰抽搐了一下,抱著最後一點兒可能性問道:“你說的度尾山,該不會就是在度尾鎮上吧?”
“看來小兄弟來前聽了些風聲,度尾山的確是在度尾鎮上,不過,度尾鎮原本不叫這個名兒,是因為度尾山的故事太玄乎了,所以才改了名。”
楚煜一陣惡寒,沒想到隨手一搜的旅遊廣告,竟然還藏著這麽一段故事。
聽完這個故事後,範慈恩和楚煜去查了一些其他店鋪的監控,果真看到唐梵上了李厲的車,車輛行駛的方向居然就是那個古怪的度尾鎮。
等陸舟行和沈黎回來後,兩人也帶回來一些消息。
“我們在一個地攤上發現了唐梵的手機。”
陸舟行把手機拿了出來,黑色的手機屏幕,轉過去是一張褐色甲骨文拓片和一張毛筆字小篆,很少有人會在手機殼裏放這些無趣的東西。
什麽情況會隨便丟棄自己的手機?
除非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眾人見到手機的出現,心裏頓時七上八下,為自己的好友擔憂。
沈黎說道:“剛才問了那小攤販怎麽回事兒,他說是一個藥販子便宜出的,那人經常往返度尾和莆仙,專門挑遊客下手,是個慣偷。”
“看來我們非得去趟度尾不可了。”範慈恩緊盯著監控視頻中唐梵消失的方向。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車程過半,經過了一輛白車,車旁站著一個青年,臉色素白,眼神透著陰冷。
車停了下來。
“前麵有棵鬆樹倒在路中央了。”
窗戶外霞光萬丈,範慈恩心情有些燥熱不寧,她問:“能從旁邊開過去嗎?”
陸舟行搖頭,“過不去,除非下車將鬆樹挪開。”
“那還愣著幹啥,下車抬樹啊。”楚煜擔心師兄出事兒,心裏惶恐不安,流露至表麵就成了躁動,觀察了下附近沒車,他溜邊兒走到鬆樹旁。
“有些奇怪,這個季節的鬆樹開花應該有很多花粉,可是這棵鬆樹的花粉量少得可憐,而且空氣中也沒有花粉漂浮。”範慈恩自從受傷後不良於行,更多時候喜歡用腦子分析,她讓楚煜留心觀察四周,果真發現了鬆樹旁有幾個成年男人的腳印。
陸舟行眼神鋒利,冷聲道:“有人故意將樹橫亙在這裏。”
本就有些害怕的沈黎嚇得快黏在範慈恩身上,活脫脫一隻受驚的小鵪鶉,她平時膽子挺大,但僅限於跟正常人打交道,現在這種情況可太不正常了。
範慈恩回想起了之前路過的那輛白車,和那個眼神陰鷙的青年。
“小攤販有跟你們描述過那個藥商的長相嗎?”
沈黎回憶道:“好像說他臉很長,像鞋拔子一樣,皮膚是不見陽光的慘白,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古怪。”
“是他!”
“誰?”
範慈恩咬緊下唇,看著一張驟然貼近玻璃窗的狹長眼眸。
她突如其來的沉默,讓沈黎心生疑竇,下意識往自己身邊一瞥。
正好撞上帶著暖意的掌心。
“別看。”陸舟行聲音有些抖,捂住了沈黎的眼睛,他顯然發現了靠近的青年不懷好意,怕坐在窗邊的小姑娘會被嚇到。
原本在挪動鬆樹的楚煜幾下跑了過來,仗著自己人高馬大,一下子揪住青年的衣領,給他來了個過肩摔,拳頭抵在他下巴處,厲聲質問道:“是不是你小子故意攔路要錢的?!”
倒是忽略了隊伍裏的蠻小子楚煜了,有這個殺傷力還不錯的武器在,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什麽事情。範慈恩鬆口氣,示意沈黎扶著她到公路邊上。
幾人走上前,青年依舊被楚煜壓製在地麵。
“你們誤會了,我是林業局安排的工作人員,來這裏處理樹木的。”話落,年輕人捂著胸口咳了幾聲,剛才他落地的時候背部砸在地麵,恐怕此刻青紫一片,疼得厲害。
形跡如此詭異,他們自然不會相信是林業局的工作人員。
範慈恩摸著手腕間的珠子,笑容清甜,說道:“看來真是誤會了,我們是來這兒旅遊的學生,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有些害怕,你別介意。”
“不介意……這裏的路況挺複雜的,你們怎麽不找個導遊呢?”年輕人看著隊伍裏的兩個姑娘,漆黑的眼珠子轉了又轉,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你要是方便的話,可以幫我們引個路。”旁邊的陸舟行看穿了範慈恩的心思,在旁接話道:“這兒離度尾鎮也不遠了,正好我們還沒有找到住處,可以在你家借住一宿,按照市場價付錢,絕不會讓你吃虧。”
年輕人欣然答應,想去開自己的白車,被陸舟行攔下,“就搭我們這輛吧,你剛才不是說車子拋錨了嗎?”
對方一時沒想起來,自己究竟說沒說過這句話,又舍不下這塊肥肉,猶豫了幾秒鍾,才答應了下來。
陸舟行和沈黎調換了個位置,兩個男生和年輕人分坐在後座。
楚煜自來熟地拉住這人,開始話起了家常。
“喲,你這塊綠琥珀成色不錯啊,裏邊還有一隻小蟲子,瞧這小胳膊小腿兒,多少錢買的?”
“山上撿的,不值幾個錢。”年輕人被桎梏住,身上開始冒汗。
坐在副駕駛上的範慈恩透過後視鏡,看到了懸在那人胸前的綠琥珀,起先藏在衣襟下,後來不知怎麽的就掉了出來。心口像是一團浸潤了水的棉花團,捂得她憋悶不已,就連呼吸也漸漸沉重起來。
她清楚地記得,幾年前唐梵去俄羅斯遊玩,淘了很多各式各樣的琥珀,其中最少見的要數這塊天然的綠琥珀。大多數的琥珀都保留著黃色、棕色的色調,綠琥珀就顯得尤為珍貴了。
“可以給我開開眼界嗎?”範慈恩彎起眼尾,伸手討要。
這塊綠琥珀,封存了億萬年前的一抹綠意,陽光下深深淺淺的變化,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