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若為流量故，底線皆可拋
“死者女性，屍體呈現皮革狀，結合環境分析，遇害時間在一兩年之間。屍體表麵除了手指處沒有外傷，骨骼完整；箱子內部有抓痕，符合死者手指抓撓的痕跡；死者有可能是被困在木箱裏窒息而死，但具體死因還要屍檢分析。
“死者身穿碎花連衣裙，是年輕人的款式，我初步看了一下死者的牙齒磨損程度，推測她的年齡在30歲上下。沒有隨身物品，想要確認身份，要靠麵部重塑，對比失蹤人口。”
李雨桐初步檢查屍體，給出這樣的結論。
祁興言望著動作蜷縮，肌肉萎縮的屍體，又看看手機上完整全麵呈現發現屍體過程的視頻，深深歎了口氣。
“王愷，你聯係平台，趕緊下架視頻。”
“是。”
祁興言剛要去跟院外發現屍體報警的五個人聊聊，尤其是那個發布視頻的男子賈嵩熙，這時檢查木箱的雷曉霆發出一聲驚喜的呼聲：
“有血跡！木箱裏有血！”
祁興言不解，“死者死前用手抓撓箱子內壁，肯定會出血啊。”
“不，不是擦蹭狀血跡，是噴濺血跡。看這個形態，是有一定距離的噴濺。這麽狹小的空間內，無法呈現出這樣的噴濺血跡。”
“你是說，箱子還在打開的時候，從外部噴濺進去的？”
祁興言也跟雷曉霆一樣驚喜，這血跡如果不是死者的，很可能就是凶手的。如果凶手有前科，那麽在係統中一搜，不就鎖定身份了？
“是，而且在死者被關進箱子的時候，噴濺血跡已經幹了，所以沒有擦蹭。”
雷曉霆使用工具提取血跡樣本。
“如果是時隔一兩年，還能驗得出DNA吧？”祁興言突然又冒出不安的直覺，這案子沒那麽容易破，肯定要有阻礙。
“箱子密封性不錯，隔絕外界，血液沒有被汙染，八成驗得出。”雷曉霆挺自信。
“那就好。”祁興言還是不安。
“賈嵩熙是吧？”祁興言走到一臉冷靜接受盧楓詢問的男子麵前，上下打量，“你跟你的幾個同伴，好像風格不同。”
賈嵩熙聳肩，無所謂似的，“是嗎？”
“我看了你拍的視頻，你好像打從一開始就知道這箱子裏有屍體。”
賈嵩熙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怎麽可能？警官，你該不會認為人是我殺的吧？”
“我們需要提取你的DNA樣本，與現場的做比對，希望你配合。”
“配合，完全配合。”
賈嵩熙的神態讓祁興言覺得，他並不是凶手。
……
祁興言被不安的情緒籠罩，在辦公室裏坐不住，幹脆去圍觀屍檢，以最快的速度了解屍體。
李雨桐認真工作，助手認真記錄，祁興言站在他們身後認真傾聽。
“死者女性，身高158厘米，體重約50公斤，年齡在28至32歲之間，有過生育史，死因是缺氧窒息，預估死亡時間在兩年左右；指尖指甲有破損，體表無其他外傷；死者做過假體隆鼻的整形手術，右腳腳踝有陳舊性骨折，自行愈合。”
“有假體，是不是能夠進一步鎖定死者身份？”祁興言以前接手過死者整形過的案子，植入體內的假體都有編碼批號，能夠溯源。
“很遺憾，假體我取出來了，三無產品。死者的整形手術應該是在不正規的美容院進行的。”
膽子夠大的。祁興言默默吐槽，這個大膽的女人到底是招惹了什麽人，落得這樣的地步，在無人問津的老房子裏，在那麽一個狹小的木箱中塵封兩年。
推門進入辦公室，祁興言意外地瞪大眼，“成澈，你怎麽來了？”
“王愷給我打電話，說了案情。我剛剛看過了所有有關青瓦街16號的短視頻，包括一共上線了不到一小時的發現屍體的視頻，還有這些視頻發布者的其他視頻。”
“有發現？”祁興言抱著希望，既然成澈人都來了，就說明一定有發現。
“直接說結論吧，發現屍體的那個賈嵩熙，就是兩年前第一個進入現場、用塔羅牌占卜的、那個女網紅的男朋友。”
“賈嵩熙不是說他女友是家居改造博主嗎？”
“這一點他倒是沒說謊，因為從前的占卜師現在已經被迫改行，做了家居改造博主。”
祁興言更迷惑了，“這也能改行？這兩者，八竿子打不著吧？你到底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我看了他們倆的作品，打從一年半前開始，兩人開始暗中交往的。說暗中是因為他們從未公開，甚至對外宣稱單身。但是兩人作品中頻繁出現相同的小物件和背景，兩人也有很多相似的、從一年半前開始才有的習慣性小動作。”
“情侶在一起久了，的確是會有一些相同的習慣性的小動作。”祁興言苦笑，打趣道，“你要是跟王愷說了這一點，他保準會問你男女明星的戀情八卦是不是保真。”
成澈忍俊不禁，“他問了，甚至願意付費請我確認。但祁隊放心，我拒絕了。”
“還有嗎？”祁興言習慣性問成澈這個問題，因為每次問，大多會得到肯定的回答。
“既然是男女朋友，那麽賈嵩熙的種種表現就有了合理解釋和理由——他早就知道那箱子裏有屍體，要麽是因為他涉案，要麽是因為他的女友告訴他箱子裏有屍體，特意讓他去發現。”
“如果是女友告知，先不論這個女友怎麽知道的，為什麽要讓男友去做發現屍體的人？”
成澈挑眉，戲謔地說：“目的，賈嵩熙發布視頻的文字已經說得清清楚楚。”
祁興言茅塞頓開，“塔羅牌占卜果然神了？”
“沒錯，女占卜師的賬號運營失敗，才被迫轉行，但家居改造做起來也不見起色，這個女友可能是覺得已經到了不得不靠屍體和命案蹭熱度崛起的時候了，所以才讓男友去發現屍體，以顯示出當年她的占卜有多神。”
“你的意思是，這個占卜師女友兩年前就知道箱子裏有屍體，但她卻不是選擇報警，而是秘而不宣，謊稱占卜出來那裏有冤魂，為的就是給自己的占卜職業生涯留一條後路？”
“沒錯。”
“這都是什麽人，法律意識淡漠到這種程度！為了流量做人的底線都不要了嗎？”祁興言憤怒拍了桌子。
“祁隊，”雷曉霆不敲門，直接衝進來，“DNA比對結果出來了。木箱裏的噴濺血跡不是賈嵩熙的，而是……”
“說呀。”祁興言最討厭他的同事對他話說一半賣關子。
雷曉霆故作神秘，“是你絕對想不到的。”
成澈打趣，“總不可能是祁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