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心照不宣
成澈直接給出答案：“根據天網監控一路追蹤，馮曉璐打車去了錦繡天地小區，她跟在居民身後通過了門禁。她的具體目的地是哪裏，就得靠祁隊調取物業監控了。”
祁興言把這個任務派給了宋韻和盧楓。
二人迅速趕往錦繡天地。
錦繡天地，鬆江有名的高檔小區，倒是能夠跟愛馬仕皮帶聯係起來。
“還看出了什麽？”
成澈調出幾張截圖展示給祁興言看：
“這個女人，幾乎每隔兩天就要去馮曉璐家一趟，經常在馮曉璐家樓下和小區裏遊**。上周六傍晚6點半，她又去按門鈴，上樓呆了十分鍾。出來後，她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小區裏徘徊，直到馮曉璐晚上8點15分出門，她尾隨而去。”
祁興言看了照片，正是穿著樸素的中年女性，根據肖冰發來的唐慧芳的身份證照片可以確定，她就是張浩亮的表姑唐慧芳。
看來唐慧芳一直在糾纏馮曉璐要回那一萬一。
“還有嗎？”祁興言又問。
“還有。”
居然還有，這短短一個小時，成澈居然會有這麽多的收獲。祁興言暗想，幹脆直接把凶手截圖給他算了。
“有12輛車都曾經在上周六晚間經過發現屍體方位附近的江邊，都進入過監控死角，進出死角前後，車體的載量有所變化。”
“載量？通過輪胎看出來的？”祁興言不敢置信，知道成澈火眼金睛，但這也太誇張了吧？
行，這還隻是通過輪胎看車載量變化，還在人類肉眼能力範疇之內，不是通過血液看病毒載量變化。
“是，它們在經過幾個監控死角之後，載量都變輕了。減少的那部分，有可能就是馮曉璐。”
“把12輛車的車牌信息發給王愷，讓他查車主信息。”
成澈點頭，給王愷發去了一張圖片。
不遠處的王愷接收後又眼巴巴朝向成澈，等著接下來的11張。
眼看成澈再無動作，祁興言和王愷都莫名其妙。
“哦。”成澈反應過來，又調出一張截圖，但圖片截取的還是那輛白色小轎車，不同的是車輛的背景。
剛剛的背景是江邊的街道，而這張的背景是小區的地下車庫出入口，小白車正在入庫。
祁興言恍然，“是錦繡天地的車庫？”
“是。我跟蹤了12輛車的去向，初步排除了其餘11輛車。隻有它，回到了錦繡天地。”
祁興言轉向王愷，“查車主。”
王愷得令。
“還有嗎？”祁興言再問成澈。
“還有。”
祁興言深呼吸，“什麽？”
成澈又調出兩張截圖，“還是之前那個阿姨，在案發時間段出現在江邊附近，從出租車上下來。進入江邊死角後一個小時後再度出現，乘坐公交車離開。”
祁興言暗喜，莫非唐慧芳打車一路跟蹤白車到了江邊，目擊到了犯案過程？
“還有嗎？”
“沒了。”
“王愷，你查到車主信息發給我。我跟成顧問出外勤。”
王愷急得站起來，“祁隊，不應該是我跟您出外勤嗎？”
“成顧問效率太高，能者多勞。你今天可以不用加班了。”祁興言抬手阻止王愷繼續糾結此事。
祁興言抬手招呼成澈，“走吧，有償加班，我請你吃晚飯。”
成澈有點莫名其妙，還是抓起外套跟上祁興言。
唐慧芳的家住在老城區，是龐大的回遷房小區。
18年前，這裏還是棚戶區。白偉超和白朗父子就住在這個棚戶區。
車子還沒到達目的地，成澈就猜到了目的地，還有祁興言帶他出外勤的目的。
祁興言選了一家小區樓下的小餐館，快速解決二人的晚飯問題。
成澈沒有對就餐環境和食物提出任何不滿，反倒是祁興言有些後悔了，因為他透過片刻掀起的門簾看到了後廚。
“我聽說，白家父子從前就住在這裏的前身棚戶區，環境惡劣。後來白朗救了你，你的父母心懷感恩，給他們父子租住了你家附近的一室一廳，還給白偉超找了一份司機的工作。
“再後來，你父母意外過世，白家父子就搬進了你家，白偉超從幹爹變成養父，身為你的監護人，他搖身一變，成了你家的男主人。”
祁興言又一次把話題轉移到了白朗身上。
成澈也不抵觸，“是啊，這裏我以前來過，我還記得，他們原本的家是什麽樣子，他們原本的生活的確窘迫。”
祁興言繼續總結：“如果不是因為救了你，白家父子還會生活在棚戶區，根本沒有機會住進你的家。”
成澈皺眉，反駁道：“不能這麽說。如果不是因為救了我，我哥也不會變成這樣，我養父也不會因為我哥的智力缺陷而……如果可以選，他們一定會選健康平安地生活在棚戶區，跟他們的那群老鄰居們一起。”
祁興言打量成澈苦澀的神態，仿佛從這張臉看到了內心。他恍然，成澈為什麽一直堅信白朗不可能是綁架弟弟的人販，即便因為厭蠢症殺手的出現他已經動搖了，但卻仍然要嘴硬——
成澈跟他的父母一樣，或者說是在父母知恩圖報的潛移默化和教育下，他不允許自己背刺恩人，他不允許自己對外表現出他對恩人的懷疑，他一直把懷疑默默藏在心裏。
的確，現在是網絡時代，動輒網暴。白家父子在如今的回遷房小區還有很多老鄰居，四方家園也有很多老鄰居，甚至白家父子那些年租住的小區也有鄰居，這些人都知道成家與白家的淵源。
如果成澈放任白朗不管，甚至是幫助警方證實了白朗曾經是個綁架犯或挨千刀的人販子，輿論會抓住一個已經遭受命運懲罰變成智障的白朗不放嗎？他們隻會抓住清醒的白眼狼成澈不放。
成澈的一生都會背負恩將仇報的恥辱標簽。而他從小便是接受父母知恩圖報的教育，父母的德行有口皆碑，成澈怎麽會允許自己給他們抹黑？
祁興言了然微笑，怪不得成澈同意讓他搬進來，全力配合他對白朗的詢問、試探和實驗。有些事，成澈不能做，但他祁興言可以。
拆穿成澈嗎？自然不，即使祁興言把這些話攤開了說，成澈也不會承認，他們倆的關係還沒到那種可以坦誠相待、敞開心扉的程度，又何苦為難他呢？心照不宣吧。
吃完飯進入小區，按照地址登門。
開門的正是監控中的女人，唐慧芳。
房間裏的味道很複雜，有廚房裏飄出來的飯菜味道，也有衛生間裏飄出來的排泄物味道，混合在一起。
順著混合味道的方向尋去，祁興言和成澈看到了一個孩子。
那是個四五歲的男童，左手包子，右手上還粘著排泄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