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麵冷心也冷
“你墜樓的時候,還抱著玩具?”祁興言問。
成澈搖頭,“我不記得,有關墜樓前的細節,墜樓時的過程,我全都不記得。醫生說可能是我的記憶在逃避那段恐怖的經曆。我父母也說,記不得是好事。但這個玩具我記得清楚,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
“你確定一模一樣?不是相似款式?”
成澈似乎對祁興言這個問題不滿,冷哼一聲,“雖然我也有不記得的事情,但如果我說記得,那便絕不會有錯。”
祁興言嘴角**。上一次成澈說話讓他這麽不愛聽,還是在精神病院的時候。
好吧,現在不是追究成澈態度的時候。反正祁興言也從來沒打算跟這家夥做朋友,表麵上過得去就好。
祁興言又去打量那個破玩具。之所以說它破,是因為它看起來樣式老舊,有磨損,髒兮兮。
他突然有種直覺,現在的市場上已經買不到這樣的玩具,它是過時的。
如果真是這樣,就更加詭異了。
“嫌犯了解我,也信任我的能耐,知道我會通過監控找到這裏,這玩具車是他特意留下的。也就是說,唐局那邊通過義眼去查,也找不到他。他的義眼並不是來自於正規渠道。”
祁興言攥拳,失望地吐出一口氣。
衝突名單雖然人多,鬆江戴義眼的也不少,但至少是個範圍,他原本還以為他們雙管齊下,有的放矢,找到嫌犯就是時間問題。
可現在,兩條路都成了死路。
“我跟玩具車一起墜樓這種細節,除了我父母、我的養父和我哥,就隻有當時第一時間發現我們的鄰居知道才對。所以我說,他在空間上曾經離我很近,也許,也許至今他還住在四方家園?”
祁興言皺眉,“如果真的住在四方家園,會舍近求遠放過同樣具備目標特征的郭棟梁,選中戴浦和?”
“不知道。”成澈揉著太陽穴,痛苦地閉上眼,“現在一切都不確定,唯一確定的是,他選擇了我,他一定跟18年前我墜樓的事有關。”
祁興言心跳加速,不自覺攥緊拳頭,內心激憤,喜憂參半。
喜的是:如果厭蠢症殺手真的是來自18年前、與成澈墜樓有關的人,那麽便可能與白朗有關,與白朗有關,便有可能與弟弟有關。
除了無法正常溝通的白朗,祁興言又多了一條探尋弟弟下落的線索,有了新的突破口。
憂的是:有關於這個厭蠢症殺手,他們現在無從查起,線索全斷了。
……
接下來的一周,戴浦和的案子全無進展。
調查衝突名單,鬆江市佩戴義眼的病患名單,果然都是無用功。
凶手心思縝密,不留線索破綻,更是戴浦和社會關係之外的人,各種方向都是死胡同。
成澈也用了一周的時間查看小區和周遭監控,也不能說是一無所獲,至少得出了一個推論:厭蠢症殺手有備而來。
要說唯一的收獲,就是祁興言通過考察玩具市場,走訪玩具廠家得來的——
那款玩具消防車的確是20年前的產物,早在17年前就停產了,那之後市場上售賣的消防車玩具,再也沒有一模一樣的。
厭蠢症殺手早在17年前就擁有這麽一隻成澈同款的玩具車。
這一周的最後一天,祁興言還做了一件事:聯係了戴浦和的鄰居、13歲的初一女生焦學慧的班主任,告知她焦學慧的心理出了問題,有一定的抑鬱傾向,請學校的心理老師多加注意,積極幹預。
班主任說她早就察覺到了,也曾家訪與學生母親談過。隻可惜,對方雞娃走火入魔,油鹽不進。他們校方還會再接再厲,持續關注和幫助焦學慧。
是的,祁興言不讓成澈去多管這個閑事,說什麽放下助人情結,但這個閑事,他管了。
因為他是警察。
管公立學校的閑事,他一個警察要比校外輔導老師更加安全穩妥,不會惹麻煩上身,也更能讓校方引起注意。
在與班主任交談的尾聲,掛斷電話之前,祁興言突然興起,問起有沒有其他人聯係學校,反應過焦學慧的事。
他猜測以成澈的熱心腸,可能會不聽他的勸告,執意管這個閑事吧。
結果班主任不假思索給出了否定答案。
祁興言冷笑兩聲,原來是他高估了成澈的道德水準,他本以為成澈是麵熱心熱,沒想到是麵熱心冷。
虛偽。
……
淩晨5點,宿醉的男人在顛簸晃動中轉醒,睜眼一看,自己半躺半靠在轎車的後排。
車是自己的車,前麵開車的正是他的女同事。
“範哥,醒了?”女同事透過後視鏡曖昧地衝他一笑。
男人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車外景象。
“嗯,昨晚真是喝多了。小謝,謝謝你送我回來,前麵靠邊停就行。”
“別呀,送佛送到西,這都到家門口了,你不請我上去喝杯茶嗎?”
“什麽送到西,不吉利。”男人皺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裏還有一位,你上去,合適嗎?”
“既然我都知道,有什麽不合適?範哥,你這人可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別跟我說什麽人間大愛啊,大愛無疆啊,感動全國啊,你那套說給外人聽聽算了。我可不信。你呀,肯定悔得腸子都青了。要我說,幹脆就把他給……”
“給怎樣?送回去?”
“送是肯定送不回去的,不如……”女人惡作劇似的,用手刀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魅惑地吐出兩個字,“殺了。”
男人翻白眼,“這玩笑一點不好笑。”
女人一直把車開進小區,停在男人家的單元門口,攙扶著男人下車。
“行了,就送到這吧,你打車回去,車費我給你報銷。”
“不行,我必須送你進屋。人家答應你還不行嗎?就把你扶到**,給你準備好水放在床頭,然後人家就走。你可以計時,人家在你家要是停留超過三十秒,任你處罰。”
男人拗不過嬌羞耍賴的女人,不耐煩地默許了。
“行,你呀,不見棺材不掉淚,你要是能在我家停留三十秒以上,我任你處置。”
“啊?為什……”
女人話沒說完,男人打開了房門,一股子腐臭味撲鼻而來。
女人幹嘔。
男人肚子裏還有點昨晚的食物和酒,就地清空。
“範哥,這……你不是說你每天都清理的嘛。”
“清理了,也是這個味道。”
男人吐完,率先進門,直奔那個人所在的次臥。
女人跟在男人身後,差點撞在已經停住腳步的男人身上。
兩人停在次臥的門口,共同望著裏麵**的人,目瞪口呆。
屍體的整個頭顱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