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俄國的根,爛透了
布魯西洛夫不理解這句話,既然個人的力量救不了所有人,那麽什麽力量才可以?
帶著這份疑惑,布魯西洛夫便繼續牽引著白馬,帶著瑪利亞往西麵走去。
不知走到多遠,他們來到了一座村莊。
村莊不大,依靠在一條河畔邊上,看起來十分寧靜。
因為是接近河畔,所以邊上都有農田。
隻是,這些農田都不屬於農民,它們隻屬於這裏的地主。
就跟農奴製一樣,盡管進行了社會改革,也見不到半點成效。
為什麽會這樣?
這一天,布魯西洛夫心中多出了很多疑問。
他們二人進入這座村莊,可是映入眼簾的村民,卻是死氣沉沉。
因為這座村莊正在準備一場死刑。
負責執行這場死刑的人是這裏的地主。
身材肥碩的地主走上高台上,在他身邊站著幾個保鏢。
他看向那三名麵如死灰的死刑犯,又看向圍觀過來的村民,臉上裂開了惡心的笑容。
“這三個十惡不赦的人犯下了叛國,搶劫,掠奪和殺人罪行,根據法律,他們將會被處於死刑。”
“村民們,我希望你們永遠記住他們三人的下場。”
白馬很高的原因,坐在上麵的瑪利亞看得一清二楚。
本以為這隻是一場普普通通的絞刑而已,卻不料,站在她邊上的一名青年暗罵一聲。
“醜惡的死胖子。”
死胖子?
很顯然,他罵的就是那位地主。
瑪利亞覺得裏麵有什麽蹊蹺,便低下頭向這位年輕人問道。
“這位大哥哥,這三人不是犯下了叛國,搶劫,掠奪和殺人罪行嗎?怎麽你們都好像很不滿似的?”
“犯罪?不,他們根本沒有犯罪,他們三人都是好人!”因為憤怒,這位年輕人的麵容逐漸猙獰:“全都是這個地主的壓榨才會逃走,他們根本不是罪人,真正的罪人是這死胖子!”
“為什麽上帝就不能帶走這死胖子的生命。”
“為什麽!”
近乎歇斯底裏,瑪利亞不禁有些害怕。
就像是一座即將噴發的活火山一樣,而此時此刻的自己,正呆在這座火山邊上。
隻不過,她更在意的是另外一點。
她又轉過身詢問其他村民,這些村民都表達出相同的觀點。
這三位農民根本就沒有犯過這樣的重罪。
他們隻是受不了地主的剝削才會逃跑。
稍作衡量,瑪利亞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小手一揮,向身邊的布魯西洛夫說道。
“閣下,請幫我救下這三位無辜村民。”
布魯西洛夫聽令,立即衝了上去。
突然間有人衝了出來搞亂刑場,整個環境頓時之間陷入一片混亂。
該是布魯西洛夫的突然衝出,與那幾個為了保護地主的保鏢毆打在一起。
但這幾人哪裏是布魯西洛夫的對手,幾下就幹趴在地上。
這地主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早就被嚇得軟癱在地,直到被布魯西洛夫給拎起來,他才驚恐大叫。
“我是格魯吉亞公民,哥裏爾土地的合法管理人,如果沒有我的安排,你們早就餓死了,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你更不能這樣對我!”
“隻有上帝才能對我降罪!”
他這一吼聲,頓時間鎮住了無數人。
這些村民沒受過多少文化,這座村莊更是以宗教為重,而不是科學與民主。
所以,被他這麽一吼,立即讓絕大部分都人嚇得跪下,眼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安。
根深蒂固的奴性思維讓他們不敢做出半點反抗,加上一直以來的宗教思想,他們已經開始跪地求饒,懇求上帝的寬恕和地主的原諒。
更有甚者,對布魯西洛夫進行辱罵,罵他為什麽要搗亂刑場,破壞秩序。
何等的無知和卑微。
可是,這樣的事情,卻反而是俄國目前的現狀。
白馬之上,瑪利亞壓低著自己的帽子。
隱藏於陰影的眼睛,將眼前一切牢牢記住。
她看到了很多東西。
不單是這些農民的麻木,更是那充滿毒性的封建神學思想。
隻不過,她還看到了一絲希望。
一開始咒罵地主的那個青年,雙手緊捏著拳頭。
他怒目而視,恨不得將這地主撕碎。
與他一樣的人也有幾個,而且大部分都是青年。
青年是一個國家的新鮮血液。
盡管隻有寥寥幾人,但能有青年不服強權,瑪利亞倍感欣慰。
隻不過隻有青年是不夠的,因為國家的組成,並不隻有青年。
“閣下,請回來吧,我們做得夠多了。”
布魯西洛夫聞言,立即撤下準備給這肥胖地主一巴掌的打算。
雖然不解,但他還是回到瑪利亞身邊。
“地主先生,根據俄國農民法律第三十三條五十三行,你無權對農民進行鞭刑以上的懲罰。”
布魯西洛夫驚訝的看向這位公主殿下。
畢業於聖彼得堡大學的他,怎麽就沒聽說過這樣的法律條例?
俄國確實是有農民法案,那是在亞曆山大二世進行社會改革時出現的法案,其目的正是為了保護農民不受地主剝削。
然而,在這個文盲率高達百分十九十五的國家裏麵,別說法案內容了,恐怕連這些法案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但同樣的,這位地主也是如此。
他不是文盲,但他並沒有學過法律。
如今,聽到這人如此熟練地念出俄國法律,並且明確道明是農民法案,加上這位氣勢不凡且實力強大的護衛。
難不成,這是某個大家族裏的孩子?
如果真的是這樣,僅僅是一個普通地主的他,不可能與之抗衡。
衡量得失過後,地主冷哼一聲,放棄絞殺這三個逃跑農民。
瑪利亞又讓布魯西洛夫給那地主一些錢,直接在他手上買下這三位農民。
她知道,如果不這樣做,她一旦離開,這三位農民極有可能再度麵臨死亡。
今天已經逛得夠多了,瑪利亞準備離開。
路上,布魯西洛夫很好奇。
“公主殿下,您為什麽不讓我除掉那個可憎的地主呢,憑借我的徽章,當地警察不敢對我們動手。”
隻要他還帶著自己的徽章,那麽,在軍銜上就足夠讓他暢通無阻的行走在俄國這片土地之上。
可是……
“沒必要。”瑪利亞壓低著自己的帽子。
她知道,就算殺了這個地主,也會有另外一個地主替代。
這可不是殺一人那麽簡單。
雙方就算要火拚,這些村民也不一定會幫助自己。
他們在怕,怕這個地主的報複,也怕自己會失去地主的那一丁點小惠小利。
俄國的根,真的爛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