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心存芥蒂
情況危急,謝晚凝顧不得說太多,語氣也稍顯急躁,“現在這種情況,就算把毒血吸出來,也已經沒有用了。”
說罷,便再也沒有理會燕玄燁,胳膊微微一掙紮,便掙脫了他的束縛。
其實她都不用給公主檢查,便知道要如何醫治。
救治蛇毒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服一味藥草。
前陣子,她碰巧剛從師父留下來的醫書上學過醫治之法。
當日學到的時候,便覺得此術大有用處,於是第二天便去花滿樓,把書中提到的藥材拿了一份回來。
把藥草藏在血鐲的空間裏。
隻是這裏這麽多人,她怎麽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血鐲,取藥材呢?
“皇上,要不還是等太醫來吧,從未聽說過燕侯夫人有任何行醫的經曆,醫術到底如何也未可知,怎敢把心寶的命就如此托付在她的手上?”淑妃皺著眉說道。
是了,盡管謝晚凝解救並州疫情在先,後又為公主多次診治,但大家還都隻是覺得,她的背後定是有燕侯在幫忙。
而燕侯這樣做,不過是為了給謝晚凝造勢,讓她有一定的名聲後,進而更能與燕侯的地位匹配,不至於丟了侯府的臉麵。
可是梁祁璋多精明啊,同樣,他也知道燕玄燁有多精明。
如果謝晚凝的身上沒有吸引他的地方,他又怎會在短短幾天時間內,便那麽堅決地要娶謝晚凝為夫人呢?
“那難不成你有更好的辦法嗎?”梁祁璋目光微沉,越發覺得淑妃不識大體。
淑妃抿抿唇,一口氣憋在喉嚨處,不上不下,難忍難耐。
“皇上,想要解此毒,需要一味藥草,臣婦這就去尋,片刻即歸。”謝晚凝焦急道。
梁祁璋半托著奄奄一息的梁鈺心,“藥材叫什麽名字,朕多派些人去幫你一同尋找。”
謝晚凝抹了把腦門上的汗,“不用了,臣婦知道此藥材何處有。”說罷,拎起裙擺,便不顧形象地跑了起來。
“這燕侯夫人難不成是因為治不好,便逃走了吧?皇上,臣妾就說,她不靠譜!”淑妃焦急道,又嗬斥跟在身邊的太監,“太醫呢?太醫到底來了沒有?”
梁祁璋在賭。
他在賭燕玄燁有沒有賭對。
就在這萬般焦急的時刻,梁鈺心的整條胳膊都開始泛了紫,臉上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就像是剛出生時因呼吸不暢,即將窒息而亡的嬰兒那般。
到底是淑妃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這會兒子也不顧形象地癱坐在地上,揉摸著梁鈺心的臉,“心寶,心寶,你別睡,你睜開眼看看母妃!”
可惜,梁鈺心已經毒發太深,別說說話了,就是保持呼吸都很困難。
忽然。
“我回來啦!”
謝晚凝手中高舉著一株青綠色的藥草,狂奔而來,臉上還沾染了些許泥土,裙擺也被泥土染髒,雖狼狽,但她卻好像是從山中跑出來的精靈。
一顰一笑,都是如此靈動。
連那泥垢都成了她的襯托。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謝晚凝狂奔,在快要到時,腳一歪,竟然直直地摔到了梁鈺心的麵前,膝蓋處傳來火辣辣的疼意,手上層層包紮的紗布也被鮮血染紅。
但她硬是強忍住了,挽起礙事的長衣袖,露出一節雪白柔嫩的胳膊。
謝晚凝把手中的藥草直接徒手弄碎,一半敷在梁鈺心的傷口上,一半應著梁鈺心的口,擰出汁水,讓梁鈺心咽下。
“燕侯夫人確定此法有效?”梁祁璋緊張地問道。
謝晚凝繃著一張小臉,“有八成的把握。”
“八成?”淑妃直接尖叫出聲,宛若一個潑婦般,嘶吼道:“不會醫術,你亂逞什麽能?公主要事有個三長兩短,隻要有我在,你也休想快活!”
謝晚凝沉聲道:“即便是太醫,麵對此蛇毒都不敢說有十成的把握,臣婦也隻是個普通人,隻能做到盡力救治。”
淑妃還想說教,便聽梁祁璋威嚴道:“夠了,你還有一個宮妃的樣子嗎?都不如燕侯夫人穩重。”
“穩重”這個詞,褒貶不一。
但是如果是皇上口中的穩重,那就太重要了。
因為隻有穩重的人才能任高位。
皇上是在警告她嗎?
淑妃渾身一凜,快速地閃了閃睫毛,下一瞬,便端起了溫婉大方的範兒。
變化之快,謝晚凝恨不得拍手叫絕。
沒了淑妃糾纏打擾,謝晚凝也能專心觀察梁鈺心的反應。
“皇上,先把公主放平吧。”謝晚凝道。
梁祁璋依聲照做。
謝晚凝便在眾人的注視下,反複地擰撮著公主的胳膊,脖頸,原本正常的皮膚都泛了紅,足以見得力道之大。
淑妃還是忍不住透露出些憐惜,“燕侯夫人輕些。”
“拍得輕了,公主血液不流通,便要翹辮子了。”謝晚凝冷不丁道,帶著些江湖痞氣。
其實都是耳濡目染,師父便是如此之人,她身為女兒家又嫁入侯府,倒還收斂了幾分。
一刻鍾過去了,公主還是沒有要醒的跡象,可謝晚凝已經按摩按得胳膊酸痛,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濕了前襟後背。
淑妃焦急萬分,這可是她唯一保住的孩子,眼見著已經長到了如今的年歲,卻遭此橫禍……
謝晚凝停下,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胳膊,挑起梁鈺心的眼皮看了看,心中放下心來——瞳孔已經恢複了正常。
隻見她跪在梁鈺心的麵前,一手附在她的胸口上,另一隻手握拳,高高地揚起,然後在淑妃的驚呼聲中重重地落了下來。
“啊!你這是謀殺!公主已經病危虛弱到如此地步,你居然還下此狠手,好歹毒的心思!”淑妃一把推開謝晚凝,發了瘋似的。
謝晚凝一時不查,身上又沒有力氣,直接被推倒在地,手上本就受了傷,這下又劃到了鋒利的石頭上。
傷上加傷。
燕玄燁快速把她扶起來,“可無礙?”
謝晚凝搖搖頭。
他卻忽然鬆了手,“無礙便快起來去看看公主吧。”
謝晚凝微愣,他居然沒有先關心她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