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威脅

謝晚凝不著痕跡地後退兩步,剛一抬眸便看見謝晚鶯得意的眼神,嘴唇的一邊微微勾起,眼裏全是挑釁。

“臣叩見陛下。”謝淵一身筆挺的官服,雖年過半百,但仍身姿挺拔,眉眼之間的滿是正義之氣,不難窺見年輕時必定也是美男一個。

“臣叩見陛下。”是謝元鈞。

梁祁璋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眉尾微挑,“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安國公和世子竟都來了。”

謝淵拱手道:“回陛下,臣攜犬子入宮議事,忽然想起臣女也被招進宮中,故此想著將臣女接著,一塊兒出宮去。”

這時候,原本站在謝淵對麵的謝晚鶯,突然嬌羞地走向謝淵,柔聲喚道:“爹。”

那模樣,別提有多得意了。

謝晚凝知道,這是謝晚鶯故意做給她看的。

若是前世,她可能還會暗暗心中悲傷,為何都是女兒,父親卻總是對她視而不見。

可現在,她早已將這些全部拋去。

父女之情?

她寧願相信,自己並不是謝淵親生的,畢竟她出生在外麵,是後來才被接進國公府的。

梁祁璋笑道:“安國公啊安國公,你是個有福氣的,瞧瞧這兩個女兒個個國色天香,溫婉可人,實在叫人豔羨。”

兩個女兒?

謝淵是在這時候才發現他的斜對麵站著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再定睛一看,眉眼含情,生得一雙楚楚可憐的杏眼。

精致小巧的鵝蛋臉,與故人竟有八分相像!

恍然間,穿過時間的長河,似乎與記憶中的模樣重疊。

像,真的太像了。

謝淵不由得失了神。

“爹,這是晚凝啊,你不認識了?”謝晚鶯繼續拱火道。

謝晚凝便站在那裏任由謝淵打量,不過她感覺謝淵好像不是在看她,倒像是在透過她看別人,但不管謝淵到底是在看誰,他的眼神都讓謝晚凝感到厭煩。

早在無數個她被大夫人和謝晚鶯欺負,而他卻無視的瞬間,謝晚凝的心就已經慢慢死掉了。

“我正尋你,你怎麽悄無聲息的離了府,又莫名其妙嫁給了燕侯?完全沒有經過父母的同意,這成何體統!”謝淵低聲嗬斥道。

戲繼續唱著,眾人的注意力明麵上都在戲上,實則都在暗暗觀察安國公一家。

謝晚凝不卑不亢道:“父母?自從我進國公府起,你們可有把我當成你們的女兒?現在再來說這種話,實在是叫人費解。”

“你!”謝淵氣得胡子都顫抖著,“那你可知燕侯是什麽樣的人?居然敢這樣不清不楚的嫁給他!而且以你庶女的身份隻能做側室,他日他有了正室,你又該如何自處?這些你都想過嗎?”

“你以為你嫁給燕侯是榮耀,可背地裏全京城誰不在等著看你的笑話?”

謝晚凝藏在衣袖裏的手,互相揉捏著,眼眶微微泛了紅,“你以為我走到這一步是我想要的嗎?如果不是你們步步相逼,我又怎會走如此險路?我也想彼此都相安無事,有說教我的時間,不如管好你的大女兒!”

謝淵怒意更甚,“好啊,我好心為你謀劃著想,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卻還想著怪別人,你如果不出現在燕侯麵前,他能認識你嗎?更不要談娶你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謝晚凝感覺到深深的無力感,這就是她的父親……

偏見一旦形成,便再難消除,也許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完全接納她。

戲唱到**處,不同有著尖銳聲音的樂器摻雜在一起,擾得謝晚凝頭昏腦漲,就在這時,忽然聽到有人驚呼,“小心!”

謝晚凝剛一扭頭望去,便覺一陣厲風襲來,肩膀被人猛地往後一推,時間定格,那一把泛著銀光的長劍差一點就要刺破她的喉嚨。

一點,隻差一點。

謝晚凝緊張到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巨大的心跳聲。

忽然,那把駭人的長劍看不見了。

是謝元鈞擋在了她的身前。

千鈞一發之際,原本刺向謝晚凝的長劍,忽然改變了方向,朝主位衝去。

“護駕!護駕!”太監尖銳的聲音雜亂無章地響起。

妃子和貴女們尖叫著四處逃竄,現場一片混亂。

謝元鈞見謝晚凝無事,直接一個輕功,靠著氣力衝向手握長劍的戲子。

“嘭嚓”

謝元鈞長劍微挑,將那戲子扭轉了方向,而在這時皇帝也被成功護住,那戲子見沒有機會再行刺,竟然想要咬舌自盡。

情急之下,謝元鈞丟下劍,猛地捏住戲子的臉,但還是晚了一步,戲子的嘴角已經溢出了鮮血。

謝元鈞眼神一暗,暗暗苦惱著:戲子自殺,便是死無對證。

剛一鬆開手,不料那戲子突然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把匕首,他手持匕首,趁謝元鈞不備之時,刺向了他的胳膊。

頓時,鮮血飛濺。

“大哥!”謝晚凝驚呼道。

大批侍衛前來,將剩餘所有刺客全部製服,不過,可惜的是,所有刺客紛紛咬舌自盡,竟然沒有來得及留下一個活口。

這是一批訓練有素的死士。

“大哥,你沒事吧?”謝晚鶯焦急地看著謝元鈞的傷口,眼神晃動,滿是恐懼,她沒想到大哥會受傷。

謝元鈞微笑道:“無礙,隻是被匕首輕輕劃了下胳膊,沒傷到要害。”可唇色卻已經漸漸泛了白。

謝晚凝剛從驚嚇中緩過來,關切地看著那傷口,剛想開口,便毫無防備地被謝晚鶯推倒在地上,“你少假惺惺的了,若不是為了救你,大哥也不會受傷!”

謝元鈞攔住還想要動手的謝晚鶯,“鶯兒,這怎麽能怪凝兒呢?”

話音剛落,謝元鈞的嘴角便溢出一道黑血,下一秒,便四肢無力,險些摔倒,謝晚凝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謝元鈞。

“大哥,大哥,你醒一醒!”謝晚鶯摸著謝元鈞的臉,手抖得難以自控,怎麽辦,她不想要大哥死的!

謝晚凝強撐著冷靜下來,雖然精心梳的發髻已經散亂,但她的眼神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她拉過謝元鈞的手診脈,眼睛猛地瞪大,“毒,是毒,那劍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