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我們等你回來
謝晚凝到底還是沒走成。
當日被漫音迷暈之後,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等到人清醒的時候,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渾身無力發軟。
漫音自知做錯了事,甚至不敢出現在她的麵前。
還是她親自去找到薑伯,又從薑伯那兒才得知了漫音的行蹤。
“夫人,您醒了。”
漫音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但謝晚凝卻仿佛忘記了漫音迷暈她的那件事,“你去給我備輛馬車。”
漫音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兒,夫人這是又要走?
“我要去一趟花滿樓。”
漫音聽到這句話,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花滿樓是謝晚凝的,這件事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隻要夫人不是要走,她想去哪兒都沒問題!
“奴婢這就去安排。”
漫音走後,謝晚凝的眼神暗了暗。
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的衣物已經被換過了,而那些銀票也都不見了。
她的事向來都是漫音親力親為,不用多想都知道一定是漫音怕她又走了,所以趁她還沒醒的時候,偷偷將她的銀票都拿走了。
謝晚凝輕輕呼出一口氣,摸著自己已經明顯隆起的孕肚,喃喃道:“寶寶啊寶寶,你父親都想叫咱們走呢,你說咱們還賴在這兒做什麽呢?”
她去花滿樓的目的正是去拿錢。
那是她最後的底氣了。
六月中旬,天氣逐漸燥熱起來,街上的行人也比往常少了許多,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氛圍。
就像是即將要發生某種大事。
謝晚凝壓下心裏的不安,鑽進了花滿樓。
店裏的客人並不多,掌櫃見到她立馬迎了上來。
謝晚凝剛想說些什麽,就看見兩個女子神色慌張的進來。
“剛剛可嚇死我了,你看清楚了沒?燕侯手上和腳上都帶了鐐銬,眼神冰冷得似乎能殺死人,隻是看著那個眼神,我心裏都犯怵!”
“是啊,我還記得之前偶然見過燕侯一麵,那叫一個玉樹臨風,可是現在隻能穿著冰冷的囚服。”
“唉,燕侯狂妄,京城誰不知道?這也算是他自作自受了吧,隻不過可惜了他那一張絕色容顏。”
謝晚凝心跳漏了兩拍,“兩位姑娘,我想請問,你們剛剛是在說燕侯燕玄燁嗎?”
兩位姑娘沒見過謝晚凝,自然也不知道她就是燕侯的夫人,隻以為她是好奇,“是啊,前些日子被抓去了牢裏,今日好像是要被押到宮裏審問了。”
另一個姑娘補充道:“聽說是已經有人將燕侯供了出來,此次進宮估計能把罪名落實了。”
“我猜也是,不過也都是燕侯罪有應得。”
謝晚凝神色一暗,“姑娘慎言!”
興許是謝晚凝的神色太過冷冽,那姑娘竟然感受到了威脅。
大家都是萍水相逢,平白無故被針對,那姑娘心裏也不舒服,“我說你這小娘子真是好沒禮數,明明是你先問我,我才說的,現在你倒是反過來指責我了?”
“燕侯沒有倒賣私鹽,也不應該是罪有應得。”
雖然燕玄燁要她走,但公私分明,燕玄燁從未做過一件傷害璟朝百姓的事,他不應該受此汙名。
“你是哪位啊?你說他沒做他就沒做?案子是聖上親自查的,你要替燕侯說理,你去找聖上去啊!”
“就是啊,京城誰不知道燕侯暴戾,手段狠辣,怎麽說不得一句罪有應得?”
附和的人越來越多,謝晚凝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
之前她被眾人指責的時候,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可是現在,她居然因為世人對燕玄燁的誤解而心痛。
她還想再爭論,卻被漫音拉住了衣角。
江叔和漫音兩人護送謝晚凝去了休息室。
他們剛走,幾個異樣的聲音就冒了出來。
“其實燕侯也沒有做過什麽對我們不好的事,連他的名聲也隻是傳出來的。”
“你忘了燕侯之前還將一個大臣碎屍萬段的事兒了?這還不叫狠辣?”
“可是,是因為那個大臣勾結地方,貪了皇響在先,燕侯才懲罰他的啊……”
對麵的人不說話了,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第三個人也開口了,“仔細想想,死在燕侯手上的好像都是些有罪之人……隻是他懲罰人的手段的確叫人不忍直視,先是有人拿這些事嚇唬不聽話的小兒,漸漸地就傳開了……”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第四個人猶豫了下,默默開口,“之前我們村子收成不好,是燕侯救濟了我們,才叫我們活了下來。”
第五個人也道:“我們村子也是!而且我們村子的人中毒,臉上生有紅斑,受盡欺辱,是燕侯和燕侯夫人不辭勞苦,花了幾天幾夜時間替我們找出凶手,不僅解了我們的毒,還給我們施粥。”
“後來,甚至昭告天下,不準對臉上有疤痕之人心生鄙夷,為我們正名。”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本來熱鬧一片,到最後說話的人越來越少,直至眾人都陷入了沉默。
因為他們好像找不出來燕侯對他們做過的狠辣的事情來。
而這一切,謝晚凝一概不知。
她心緒繁雜,進了休息室,便掩麵哭了起來,鼻頭紅紅的,雙肩無力地垂下。
一向堅強的漫音也難得紅了眼眶,“夫人,您就別難過了,侯爺要是知道您為了他的事這麽傷心,侯爺也會難過的。”
休息室在二樓,謝晚凝接過漫音遞過來的手帕,本想將臉上的淚水都擦掉,卻無意間透過窗戶看見押送燕玄燁的隊伍路過。
髒亂的囚車,燕玄燁身穿囚服,鐐銬將他的手腳都銬了起來,臉上也沾染了些許灰塵,發絲淩亂,隻是眼眸依舊冰冷地發亮。
路兩旁圍了許多民眾,但大家卻不約而同都靜悄悄的。
像是有心靈感應那般,燕玄燁突然揚起了頭,在視線與謝晚凝交匯的那一刹那,眼眸中的冰山開始融化。
陽光照耀之下,細小的光圈縈繞在燕玄燁的身側,但任憑陽光再怎麽耀眼,都比不上燕玄燁的眼眸明亮。
謝晚凝看見燕玄燁略微彎起了唇角。
雖在囚車之中,脊背卻筆挺著,困住他的鐐銬似乎隻是一個小小的玩物,而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燕侯。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先說了句,“燕侯,我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