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入獄

燕玄燁下獄了。

謝晚凝聽到消息時,正在梳洗,聞言,連頭發都來不及盤,便跑了出去。

剛好看見燕玄燁被兩排禦林軍擁著,往府外走去。

燕玄燁脊梁筆挺,肩膀還是那樣的寬闊,仿佛根本不是去禦牢,而隻是去皇宮裏喝杯茶。

“侯爺……”謝晚凝忍不住喚出聲。

燕玄燁腳步一頓,緩緩回頭。

於是謝晚凝看見了那個曾經風光無限的燕玄燁,他輕扯嘴角,朝她做了個口型。

謝晚凝看懂了,他說的是,“別擔心我,我很快就回來了。”

一眾人浩浩****地來,如今又浩浩****的走。

薑伯急得團團轉,“哎呦,這可如何是好啊!”

攬清卻有些木然,謝晚凝看出來他一定知曉些什麽,“攬清,你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攬清抿了抿唇,眉眼耷拉,給自己營造出幾分悲傷之色。

“私鹽一案,之前隻是懷疑到侯爺的頭上,隻是一直沒有實質性證據,所以皇上才下旨將侯爺囚禁起來,就是為了逼侯爺自己說出來。”

“本來侯爺若是一直不承認,便也能相安無事,可誰知牢裏的廖大人受不住酷刑,將侯爺招了出來,皇上這才派人來抓侯爺。”

謝晚凝忍不住蹙著眉頭,“那皇上會如何責罰侯爺?”

攬清聳聳肩,“不知道,興許會掉腦袋吧,但是在掉腦袋之前,一番酷刑折磨肯定是少不了的。”

謝晚凝瞳孔猛縮,手指止不住地顫抖。

漫音頗有些埋怨地錘了下攬清的胸口,“夫人還懷著孕,你不要說這些嚇唬夫人!”

後者吃痛,捂著胸口。

“侯爺真的做了這樣的事?”謝晚凝還是不敢相信。

攬清見她整個人都被悲傷氛圍籠罩,也不忍心叫她太過傷心,暗示道:“侯爺沒派攬清去做,因此攬清也不知道這事是真是假。”

“你不是他最得力的下屬嗎?怎麽會不知道?”謝晚凝關心則亂,沒有聽出攬清的話外之音。

攬清便提點到這兒,也不再多言,朝她作揖之後,便轉身離開,他還要做剩下的侯爺吩咐的事。

謝晚凝的心髒似乎是有無數蟲蟻在啃食,抽痛著。

她知道,她徹底愛上了燕玄燁。

接下來的時間,她多次寫信要求皇上見她一麵,可是皆以失敗告終。

燕玄燁在京中又樹敵太多,能幫得上忙的基本上寥寥無幾,還幾乎全因此事被牽連,一同下了獄。

這一回,是直接衝著燕玄燁的命脈去的,連同他所有的黨羽,一並連根拔起。

謝晚凝有些心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上這次是鐵了心的要把燕玄燁拉下馬。

可是燕玄燁已經替他做了那麽多惡人事,他為何還要這麽做?

這裏麵有沒有謝晚鶯的手筆?

入夜,微涼,繁星點點,蟲鳴陣陣。

這已經是謝晚凝失眠的第五晚了,還是睡不著,腦子裏一團亂麻,閉上眼便全是各種淩亂的畫麵。

她一路打點,塞了不少銀錢,這才換來了明日探監的機會。

燕玄燁沒有被關在宮裏,這倒是給她探監行了方便。

是以,謝晚凝一直睡不著。

就這樣半夢半醒著,等到了天才蒙蒙亮的時候,謝晚凝便已經自己穿戴整齊。

李尋安接應她,護送她從小路進了牢裏。

這裏的獄牢比起宮裏的,要陰暗潮濕得多,高高的牆麵,隻有靠近頂上才有一扇小窗,細碎的陽光就透過那扇小窗照射進來。

空氣中彌漫著發黴的氣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兒,讓謝晚凝忍不住作嘔。

她也坐過牢,可是她當時卻能有自己的房間,屋子幹幹淨淨,連飯菜都是上乘的,除了不能出去,其他的一切幾乎都與在沒坐牢無異。

可是這裏卻……

謝晚凝不知道的是,當時她坐牢的一切,都是燕玄燁親自把關打點的。

“早就說叫你最好不要來,你都快生了,萬一出點事兒怎麽好?”李尋安還在絮叨著。

謝晚凝拿出熏了香料的手帕捂住口鼻,一眼見到了背靠著牆,閉目養神的燕玄燁。

“尋安,你先走吧,我想單獨和他說說話。”

李尋安深沉地看了眼燕玄燁,抬腳離開。

謝晚凝邁著顫抖的步伐,一步一步挪了過去。

不過才幾日光景,他就瘦了,下巴處長出了些許胡渣,模糊了從前棱角分明的下頜線。

“你怎麽來了?”他的聲音還和以前一樣,隻是多了些沙啞。

謝晚凝看到他血淋淋的胳膊,忽然想到攬清之前說的“免不了要遭受一頓酷刑”,強忍住淚水,“我該怎麽才能救你?”

燕玄燁輕笑一聲,“乖,快回去吧,我不需要你救,你就負責把我兒子養好就行了。”

燕玄燁挪動了身軀,靠著鐵欄杆,腳上的鏈條叮當作響。

他湊近摸著謝晚凝的肚子,歎息一聲,“委屈你了。”

謝晚凝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燕玄燁有些心疼,本想給她擦幹眼淚,但忽然又想起自己已經染髒的手。

他猛地縮回手。

——凝凝這麽幹淨,他不能把凝凝染髒了。

謝晚凝吸了吸鼻子,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白瓷瓶,“這裏麵是我配置好的傷藥,你趁著沒人的時候就自己塗一塗,現在天氣熱了,萬一傷口發炎可是會出人命的。”

燕玄燁點點頭,盯著那個瓶子發呆,也沒有接過去。

良久,才怔愣似的說道:“凝凝,你若是想走,那就走吧。”

謝晚凝手指一顫,白瓷瓶掉落到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她聽到燕玄燁繼續說:“我知道你一直想走,也知道你總是嫌我管束得緊,不給你自由,現在我入獄了,也管不了你,你想走就走吧。”

謝晚凝顫抖著聲音,“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我很清醒。”

謝晚凝抬眸便看見了燕玄燁清冷的眼眸,冰冷的,不帶有一絲溫度,似乎是在看一個毫不相幹的人。

“你不必因為我下獄而擔心,或者改變你一直以來的想法,我不會怪你,我尊重你的選擇。”燕玄燁又道,不敢直視謝晚凝含淚的眼眸,隻是一直盯著那個小白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