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悔之晚矣
“朕不管你有沒有那些意思,如今我偏要把她留在宮裏,世間有哪個女子是朕得不到的?”
“總管,你說呢?”
總管太監背上的汗水已經把衣衫打濕,饒是他已經跟在皇帝身邊二十餘年了,現在也仍舊猜不透皇帝到底在想些什麽。
璟朝內憂外患,貴妃既已死,皇帝便更應該把重心放到政事上麵才是,而不是做出一些“搶奪臣妻”之類的違背人倫之事。
如今的璟朝猶如矗立在風中搖搖欲墜的危樓。
前有波奇國兵力強盛,個個生得孔武有力,後有巫弦國善用蠱毒最易魅惑人心。
而璟朝卻人才凋敝,文隻有新科狀元李尋安還有些才能,武也隻有謝元錚這一位神武大將軍。
唯一文武雙全之人,便數燕侯,可皇帝偏偏要走那死路,強搶了侯夫人。
若是燕侯發怒,想要謀反,那……
更別提皇上現在腦子犯渾,已經顯露出昏君的跡象。
總管不由得要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
“正如皇上所言,皇上乃萬人之上,是這璟朝的天,隻要皇上說往東,便沒有一個人會往西去。”總管諂媚笑道。
然而梁祁璋卻冷哼一聲,“朕看有一個人就不肯聽朕的話。”
總管右眼皮一跳,便又聽到梁祁璋不疾不徐道:“走吧,想來燕侯已經等朕許久了。”
總管下意識擦了擦臉上的薄汗。
——這該是個怎樣的修羅場啊?要不要提前調禦林軍前來護駕?
議事大殿。
“皇上何時喜穿粉色的衣衫了?”燕玄燁一見了梁祁璋,便忍不住皺眉。
——梁祁璋連一個皇帝的樣子都沒有,活像一個常留戀於煙花柳巷的浪**子。
梁祁璋在龍椅上坐下,抖了抖袍子,粉色與金黃色交相輝映,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感。
“朕年輕的時候便愛裝老成,不曾穿過任何豔麗的衣物,現在老了老了,反而覺得這鮮豔的顏色,著實令朕心情愉悅。”
燕玄燁還不知謝晚凝被扣在隆德殿之事,因此盡管看不慣梁祁璋如今的做派,卻還能好聲好氣的同他交談。
“臣還聽聞皇上在西暖閣一下子寵幸了六名女子,可確有此事?”
梁祁璋忽然大笑起來,手無意識地拍著大腿,“燕侯竟然也信這等謠言?朕都這把年紀了,如何還有那能力?”
燕玄燁臉上不見一絲動搖和尷尬,依舊繃著臉,語氣有些冰冷,“那西暖閣突然多出來的六名才人難不成是鬼變的?”
梁祁璋的笑意僵在了臉上,而後也變得麵無表情起來,“朕孤單啊,想多納幾個嬪妃陪陪朕,又算的了什麽?”
“皇上納嬪妃本是皇上的後院之事,臣不宜插手,隻是這六位才人皆是宮女出身,又一封便直接是五等的才人,皇上讓後宮其他妃嬪作何感想?”
梁祁璋冷笑一聲,“燕侯倒是對朕的家事很感興趣。”
燕玄燁一噎,喉嚨滾動,話語擲地有聲,“皇上的家事,臣本無權過問,隻是皇上是璟朝之主,後宮之事又牽扯到前朝,臣不得不多考慮些。”
梁祁璋隨意地靠在椅背上,歪著腦袋,像是喝醉了酒還未清醒。
“燕侯忠君愛國,朕實在是感動。”
可話語間卻聽不出來有一絲的感動,而是萬分冷漠。
燕玄燁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些陌生。
明明先前他與皇上與其說是君與臣,不如說是盟友。
他們政見想和,抱負相同,約定好絕不互相猜忌,隻為打造一個太平盛世。
然而自從貴妃死後,梁祁璋便像是變了一個人。
不僅對朝政不上心,連整個人都頹靡了起來,更是頻頻對他發怒。
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那條裂痕,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越來越大了。
“皇上不該為了一個女子,便讓自己淪落到這般境地。”
良久,燕玄燁才冷不丁開口道。
梁祁璋微微挑眉,“朕怎麽聽著這話這麽耳熟呢?”
總管:方才在隆德殿,燕侯夫人就是這麽斥責您的!您都忘了嗎?
燕玄燁沒有多想,隻當是還有別的朝臣看不慣梁祁璋最近的行事做派,故而也如他這般勸誡過梁祁璋。
“忠言逆耳。如今三國正是僵持的最關鍵時刻,每一國都視另外兩國為眼中釘,皇上萬可不有一絲的鬆懈。”
然而梁祁璋隻是把玩著手中的玉佩,慵懶地癱著,也不知道方才的話到底聽進去沒有。
燕玄燁直接單膝跪下,“請陛下準許臣帶兵攻打巫弦國,臣有信心必將巫弦國拿下!”
聽到這句話,梁祁璋終於不玩手裏的玉佩了,他抻著頭,胳膊架在腿上,“不是剛和波奇國打完嗎?又要打什麽仗?”
燕玄燁一本正經開始分析,“先前臣便抓到了不少巫弦國來的探子,甚至皇宮內部也有巫弦國人,他們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這個時候如果我們坐以待斃,便是把我璟朝置於被動的地位,如何破局?”
梁祁璋擰眉思索了片刻,“與波奇國的仗打完之後,我軍雖勝利,但也元氣大傷。朕以為現在要做的不是發動反攻,而是應該休養生息才對。”
燕玄燁自然也想到了梁祁璋說的這一點。
其實他本來也沒想把事情做得這樣絕,巫弦國雖國土麵積和人口不及璟朝,但國家實力還是很強盛的,攻打之,絕對非易事。
真正讓他下定決心要攻打巫弦國的原因是,連巫弦國的三皇子都來了璟朝,必是在為了日後攻打璟朝而摸排布局。
如若現在不及時控製,璟朝危矣!
打仗哪怕隻是為了嚇一嚇巫弦國,讓他們把派來璟朝的探子都收回去也好啊。
燕玄燁還想要做說什麽,卻被梁祁璋抬手打斷,“好了,這件事便到此為止,將士們需要時間休養生息,重振士氣。”
燕玄燁當即怒從心中出,但麵上卻不顯,深沉道:“皇上這般優柔寡斷,實為不妥,臣也知將士們都勞累了,可是戰事不等人,一旦錯事了先機,則悔之晚矣!”
梁祁璋依舊不同意,擺了擺手,“你要是沒別的事要說,便先退下吧,朕一會兒還要見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