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爭吵
“沒有想要見的人,那就好好待在府中養胎!這麽大一個侯府,還容不下你了?”燕玄燁的聲音陡然拔高,一夜未睡,他的臉色也不太好。
謝晚凝從沒想過,燕玄燁居然會像這般朝自己怒吼,怒氣一下便上了頭,“你又憑什麽管我?難道就因為我懷孕了,所以我連出府的權利都沒有了,是嗎?”
“我告訴你,我不是你的誰,我就是我自己!我的身體我要自己做主!什麽以夫為天,以父為天都是狗屁,我早就受夠了你們的桎梏!”
謝晚凝雙眼猩紅,胸膛大幅度地起伏著,這一番話喊出來,也算是對她多年受壓迫的反抗。
“凝凝,我沒有不讓你出府。”燕玄燁放軟了態度,“難道你就不擔心孩子嗎?要是孩子出事了,你肯定會更加傷心是不是?”
謝晚凝卻覺得心力憔悴,“你口口聲聲都是為了我好,可你知道我心中的壓抑嗎?你有站在我的角度上為我考慮嗎?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的……”
兩人正僵持著,忽然一個宮裏來的太監急匆匆道:“皇上口諭,傳燕侯夫人進宮。”
謝晚凝別過臉,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太監傳完話,才後知後覺發現燕侯與夫人之間的氣氛不甚融洽。
燕玄燁收回落到謝晚凝身上的視線,問太監,“皇上可說所為何事?”
太監也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了,見四周沒有閑雜人等,壓低了聲音,“自回宮後,公主的情緒就不大穩定,現在更是直接犯病了。”
“皇上,太後還有淑妃都快急死了,可是宮裏的太醫就是拿不出個對策來,皇上這才命老奴來請侯夫人去瞧瞧看能不能治。”
“又病發了?”燕玄燁擰眉,神情凝重。
太監歎了口氣,“是啊,皇上那麽多孩子,唯有這位小公主挺到了如今的年歲,可年紀越長,犯病的次數也就越多,眼看著身體越來越差,恐……性命堪憂啊!”
“公公,咱們走吧。”謝晚凝擦幹眼淚後,直接打斷了太監和燕玄燁的對話。
太監看看燕玄燁,再看看謝晚凝,想著公主之事耽誤不得,便也顧不上明顯麵色不虞的燕玄燁,直接引著謝晚凝去乘馬車。
“侯爺不跟著一起去嗎?”漫音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眼裏盛滿了擔憂。
“她既嫌本侯不給她自由,本侯又何必眼巴巴地湊到她跟前去?”說完,轉身便走,隻留給漫音一個清冷的背影。
這邊,謝晚凝坐上馬車後,便開始事無巨細詢問公主的狀況。
她太壓抑了,心中裝著太多的事,她需得讓自己忙起來,忘掉這些繁雜之事。
皇宮依舊那般巍峨又高不可攀。
還未進梁鈺心的宮殿,便聽見低低的啜泣聲。
淑妃忽然跑到她的麵前,拽著她的衣袖。
謝晚凝唯恐她傷到自己的孩子,捂著肚子避讓。
然而淑妃卻步步緊逼,她抬眸時謝晚凝才發現,原來淑妃哭了。
“燕侯夫人,求求你了!救救心寶!隻要你能救她,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往日沉著矜貴又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現在卻恨不得跪在她的麵前。
“燕侯夫人,太後傳您進去。”太後身邊的老嬤嬤拉開淑妃,對謝晚凝道。
淑妃好似這才突然醒悟,“對,你快進去!快給我兒診治!”
見淑妃這般癲狂,謝晚凝自知情況危急,也不敢有片刻停留。
太後早坐在屏風後麵等她,她剛要行禮,屏風後麵便傳來蒼老卻又有力的聲音,“不必行禮了,快去看看公主吧。”
謝晚凝頷首。
公主的寢殿她已經來過許多回,令她沒想到的是,她會在這裏再次碰到鬱老太醫。
與從前相比,鬱老太醫蒼老許多,眼睛也不似從前那般有神。
“鬱伯。”謝晚凝喚了聲。
然而鬱太醫的臉色卻未有任何的變化。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鬱仲尋到現在都不知所蹤,偌大的鬱府隻剩下鬱太醫與夫人二人,他對她有恨也是應該的。
他遞給她已經處理妥當的銀針,謝晚凝素手接過,隻這簡單的接觸,他便退到了一邊。
謝晚凝收回思緒,開始給梁鈺心診治。
檢查完之後,謝晚凝確定這是因為公主體內的蠱蟲又增多了,公主身子嬌弱,自然承受不住,這才一次又一次的病倒。
這些天她已經看完了師父留下來的醫書。
簡單來說,治蠱毒的最根本辦法,第一條路是根據蠱蟲的習性,製作出能讓體內蠱蟲死亡的藥品,但這樣做,死去的蠱蟲屍體仍然會殘留在患者的體中。
人的身體可以自發調解這些屍體,但時間將會非常漫長,且要看患者本人的身體素質。
而且蠱蟲藏在體內,根本無法觀察,自然也就無法了解它的習性,製作藥劑的難度會非常之高。
第二條路,便是把蠱蟲都引到患者的手腕或腳腕處,然後挑開患者的皮肉,硬生生將帶有蠱蟲的那部分死肉全都剜出來,但這個方法的難點在於:
其一,蠱蟲分布在人體的各個部位,該用何種方法把蠱蟲都引到一處呢?
其二,剜肉之時,如何做才能減少患者的痛苦,保住患者的肢體呢?
所以無論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方法,難度係數都非常之高,這也是眾多太醫對此束手無策的原因。
謝晚凝現在能做的,隻是暫時施針,壓抑住公主體內較為活躍的蠱蟲,讓它們陷入短暫的休眠狀態,這一套針法便是出自師父的醫書之中。
第一次行此針法,謝晚凝其實也不太有把握,額頭的細汗不斷冒出。
終於,在最後一針落下之時,公主悠悠轉醒,“嫂嫂……你又來救我了……”
謝晚凝懸著的心這才落下來。
守候在一旁的淑妃見狀,趕忙趴到床邊,也不敢碰梁鈺心紮滿銀針的軀體,“心寶,能看見母妃嗎?母妃在這兒呢,心寶不要害怕。”
母女倆說著體己話,謝晚凝有眼色地退下,對鬱太醫道:“一炷香之後,將銀針取下即可。”
“燕侯夫人真乃神醫啊!”太後身邊的老嬤嬤攔住了謝晚凝的去路,“太後傳夫人過去問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