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氣一氣你
有相同想法的還有謝晚凝。
獨具燕侯府風格的豪華寬敞馬車內,波奇國進貢的珍貴毛毯,被撲在腳底下。
細膩而柔軟。
一角的香爐正嫋嫋生煙。
燕玄燁塞了個暖手爐到謝晚凝的手中。
“方才握你的手,冰得像是剛從井水裏撈出來似的,三月的天,出門也不知道多穿些?”
謝晚凝勉強笑了笑,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猶豫半晌,還是決定自己問出來,“侯爺……之前是想要娶我長姐的嗎?”
燕玄燁一愣,手放在膝蓋上,不自在地磋摩著,“倒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
眼神飄向遠方,卻把謝晚凝的一隻手攥在手中,雙手緊握,語氣誠懇。
“隻是那時你一心眷戀鬱仲尋,也許是因為以謝晚鶯的身份確實有助於我,也許是因為想要氣一氣你,難道你沒覺著,你總是能碰見我嗎?”
“那不是巧合。”
謝晚凝的嘴唇輕顫,手指微蜷,“氣一氣我?為何?”
燕玄燁無奈歎息一聲,刮了下她的鼻子,謝晚凝仍在懵圈之中,呆愣的模樣,像極了一隻方才睡醒的小貓。
燕玄燁的心中瞬間融化了一大塊兒,“你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我卻還記得。引誘我,卻又拋棄我,你說,你是不是個沒良心的?”
“也就是我還總記掛著你,不忍傷了你,換做別人被這麽對待,早就魚死網破了。”
謝晚凝的心猛地一顫,說不震撼是假的。
原來,在她的眼中,燕玄燁與謝晚鶯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樣,居然隻是燕玄燁故意做戲給她看?
“可惜啊,雖然我盡力製造與你接觸的機會,期盼著有一日你能記起我的模樣,但是你對我隻有懼怕,連抬眼看我都不敢。”
燕玄燁搖頭,“嘖嘖”兩聲。
謝晚凝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那你也不好好反思一下,我為何會怕你?就你那狠厲的名聲,說給一個三歲孩童聽,都能將那孩童嚇哭!”
燕玄燁摸了摸鼻子,尷尬地移開眼,忽然道:“可是我對你溫柔啊!”
謝晚凝麵色一紅,“你!慣愛說這些!”
從她重生回來的第一次見麵起,他就愛說這些渾話,如今也不曾改變。
“我隻對你說。”燕玄燁忽然道。
他收起了玩世不恭,目光堅定。
兩隻眼睛裏裝的全是謝晚凝,深情得像一片汪洋的海,無邊無際。
炙熱的呼吸撲在謝晚凝的臉上,熱乎乎的,熱得她心裏直癢癢。
謝晚凝向來招架不住燕玄燁的濃情蜜意,扭開臉,小喘著氣道:“對了,我還未來得及問,輕月怎麽樣了?”
“上次一事,耽擱多日,連大婚吉時也誤了。”
燕玄燁脊背僵了下,擺正了身子,“我正準備去廖府商議此事,恰巧得知你去了國公府,怕你出事,這才先去了國公府。”
“那咱們現在是去廖府?”
燕玄燁點了點頭,手不自覺攥起了拳頭,而後又緩緩鬆開,“我知道之前輕月做了許多叫你不開心的事,但她這次也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一會兒去了,你……”
“你開導開導她。我再親近,也是個男人,她母家又遠在潁陽,外祖母年事已高,我不想叫她知道後擔心。”
聽他這麽說,謝晚凝的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這些天她一直待在府中養身子,隻知道燕玄燁和廖蘭珩一起將柴輕月救了出來,卻不知具體發生了何事。
馬車緩緩停下,燕玄燁伸手半扶著,將她抱下馬車。
謝晚凝被抱著,湊到他的耳邊,輕聲問道:“那怎麽不叫輕月回家住?說到底她算是還未出嫁的姑娘,直接住進夫家恐怕不妥。”
燕玄燁強健的手臂慢慢收緊,隱忍著,“等會兒去了,你就知道了。”
廖大人已經在門口等候,謝晚凝臉皮子薄,掙紮著脫離了燕玄燁的懷抱。
“燕侯,夫人,等候多時了,快快請進。”
燕玄燁牽著謝晚凝的手,昂首闊步,“帶我夫人直接去找輕月吧,她們倆也許久沒見麵了,十分想念。”
廖大人忙招呼下人引路。
燕玄燁還不忘囑咐道:“我夫人懷有身孕,可千萬要當心些。”
與燕玄燁分別後,謝晚凝便一路跟著一個小丫鬟走。
小丫鬟輕微彎著腰,大概是有些怕她,甚至都不敢看她。
“侯夫人,前麵就是三公子的院子了。”
謝晚凝也端著世家女主人的風範,“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她注意到那小丫鬟在聽到她說完這句話後,輕微地呼出一口氣。
她就這麽叫人害怕嗎?
謝晚凝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臉,不應該啊……
“不要走!不要走!”一陣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謝晚凝蹙著眉頭,小心翼翼抬步邁入院子,聲音越來越清晰。
“輕月你冷靜一點,我不走,你不是說你渴嗎?我隻是去給你燒些水。”
“不行,不行!你不能走,連你也不要我了……”
緊接著便是一陣淒慘的哭聲。
謝晚凝心裏一緊,推開門時,便見屋內的兩人正在撕扯著。
“輕月?”謝晚凝輕輕喚了聲。
屋內一片寂靜。
柴輕月茫然地望向謝晚凝,愣了片刻,而後開始劇烈地掙紮,她不斷地捶著廖蘭珩的胸膛,“讓她走!你快讓她走!我不要見到她!”
“快點!”柴輕月甚至開始捶打自己的頭,頭發亂糟糟地纏繞在一起。
廖蘭珩有些為難,“晚凝,你也看到了,輕月這個樣子……”
然而謝晚凝卻沒有走。
不僅沒有走,還慢慢走近柴輕月的身邊。
柴輕月的眼中滿是驚恐,掙紮得也越來越激烈。
謝晚凝沒說話,隻是張開雙臂,輕輕地將柴輕月環抱進懷中。
柴輕月終於冷靜下來,雙臂無力垂下,任由謝晚凝這麽抱著她。
“輕月,我們是一家人。”
她聽見謝晚凝這麽說,心髒被狠狠擊中,兩行清淚瞬間滑落,最後竟然直接埋在謝晚凝的肩頭小聲嗚咽起來。
廖蘭珩見得以脫身,張著嘴做口型:我去燒些熱水來。
謝晚凝揮了揮手,叫他隻管去。
不知道哭了多久,謝晚凝覺得肩頭有些沉,“好了,別哭了,我現在的身子可經不起你的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