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京城，大雨滂沱。
這場雨來得太急，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長街上的小販忙著收攤，出門逛街的百姓四處逃竄躲雨，偶有幾個人相撞到一起，罵罵咧咧地吵上幾句，便又各自去躲雨。
一茶樓之上的雅室內，卻異常安靜。
身著不太合身黑色長袍的男子，端坐著，有模有樣的品著茶，而後有些嫌棄道：“都說璟朝的茶最為上乘，我嚐著也不怎麽樣。”
一旁侍衛打扮的男子，微微弓著背，腰間的彎月刀輕輕搖擺，“璟朝人喜苦，與咱們的口味不太一樣。”
黑袍男子嘖了嘖嘴，“也是，快去端些甜食來，真是苦得我心裏發慌。”
侍衛轉頭交代了小二，那小二見他穿著怪異，眉宇間有不屬於璟朝的特征，便留了個心眼，多打量了他兩眼。
待閑下來的時候，湊到掌櫃身邊，“樓上那兩個人是什麽來頭？我瞧著不像是咱們璟朝人啊，但是穿著又貴氣……”
掌櫃眼神一變，嗬斥道：“好好當你的差，別亂想別的！”
但轉頭自己卻一頭紮進了賬房，進賬房前，還小心翼翼確定周圍沒有人看著，才進去。
一陣雷聲轟鳴，閃電劃破天際。
侯府，兵荒馬亂。
梁鈺心又犯病了。
那蠱蟲在陰雨天總是更加猖獗一些。
謝晚凝護住自己的肚子，淋著雨急匆匆往梁鈺心的院子裏趕去。
“夫人，您慢點！當心您肚子裏的孩子！”薑伯跟在身後，為謝晚凝撐著傘，可這雨實在太大了，打傘完全不管用。
謝晚凝抹去臉上的雨水，語速很快，“慢不得，慢不得！公主很有可能會有性命危險！”
“漫音！你快去準備我慣常用的那套針灸！”謝晚凝焦急吩咐著。
“水！對，還要準備熱水！越多越好！”
漫音應下，直接施展了輕功去取東西。
待終於走到公主院子的時候，裏麵已經急成了一鍋亂粥。
“夫人！夫人，快救救我家公主吧！”照顧公主日常起居的李嬤嬤聲淚俱下，就在雨中要給謝晚凝跪下。
謝晚凝連忙將她攙起，“李嬤嬤放心，我自當拚盡全力！”
漫音正巧將謝晚凝要的東西送來，謝晚凝二話不說就直接進了屋子。
風雨被阻擋在門外，室內一片寂靜，這時，謝晚凝才覺得肚子處隱隱傳來細細密密的疼痛。
漫音看出謝晚凝的異樣，擔憂道：“夫人，您沒事兒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謝晚凝扶著漫音的手臂，才足以支撐住，搖了搖頭，“我還能挺住，先看公主吧。”
漫音欲言又止。
夫人可是侯爺的心頭肉，若是夫人出了什麽閃失，她也別想好過，但是公主……
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愣神間，謝晚凝已經走到了梁鈺心的床邊坐下。
之間昨日還活蹦亂跳的可人兒，現在正一臉虛弱的躺在**。
眼睛淒迷，汗水將兩鬢的碎發全部打濕，粘膩地沾在臉上。
謝晚凝拿起手帕，沾了熱水給她擦臉。
梁鈺心才恢複了些氣力，嘴唇幹裂而毫無氣色，“嫂嫂……”
謝晚凝聽見她叫了聲。
“公主放心，我會盡力救你的，很快身上就不疼了。”謝晚凝哄道。
“公主能挺到現在，已經很厲害了。”
梁鈺心臉色慘白，忽然紅了眼眶，“嫂嫂，心寶想父皇了，他什麽時候來看心寶？”
到底還是個孩子，離開父母那麽久，想家也是正常的，就算跟燕玄燁的關係再好，但畢竟兩個人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心寶聽話，等熬過這場雨，嫂嫂就去宮裏請旨，叫聖上來看你好不好？”
聽到這句話，梁鈺心才輕輕地笑了起來。
門外，攬清匆忙趕回，身上已經被雨水打濕，濕噠噠地往下滴著水。
“公主怎麽樣了？”攬清朝門裏抻了抻頭，但什麽都看不見。
薑伯摸了摸他濕透的衣服，“哎呦，你就別擔心公主了，快先去換身衣裳吧，現在天涼，別再染上風寒了！”
攬清搖了搖頭，“我沒事，薑伯移步，我有話要說。”
難得見攬清如此正色，薑伯意識到恐真有大事，如今侯爺不在京城，隻有他們幾個商量著行事了。
“發生何事了？”薑伯將攬清拉近一旁的小房間。
攬清神色凝重，“方才線人來傳信，說是他的茶館來了兩個異國人，我看他心中描述的像是巫弦國的人。”
“線人又說，那二人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著貴氣，恐怕是巫弦國的皇室親自來了！”
薑伯呼吸一滯，“那二人可有何特征？”
“信上說，有一男子腰間配了把彎月刀，刀柄上有藍色的花瓣，但他也不認得那是什麽花。”
“妖藍彎月。”薑伯渾濁的眼睛微眯，忽然道。
“妖藍彎月？是傳說在毒藥中浸泡了上百年的毒刀？”攬清驚呼。
薑伯點了點頭，“不錯，這刀世代相傳，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二人應該是巫弦國的三皇子巫赤和巫弦國第一高手萬舟。”
攬清倒吸一口氣，弱弱問道：“我能打得過嗎？”
薑伯瞥他一眼，“你？就連侯爺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他真有這麽厲害？”攬清不可置信，在他心中，燕玄燁已經是戰無不勝的存在，整個璟朝也沒有能打得過他的。
薑伯沒再回話，隻留給攬清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
兩人麵麵相覷，沉默半晌，皆麵色凝重。
如今燕玄燁不在京城，隻有他們幾個留在這兒，不可打草驚蛇，萬事都得等侯爺回來再說。
可萬一，是那邊先有動作，他們這邊未必有招架之力。
“無論如何，先加強侯府周圍的警戒勢力吧，這幾日出入侯府的人都要嚴格排查，不可叫他們的人混進來。”薑伯的態度十分強硬。
攬清也收起了玩世不恭。
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與此同時，公主房內。
謝晚凝凝神落下最後一針，見梁鈺心緊緊皺起的眉頭逐漸撫平，才終於鬆了口氣。
隻是一鬆神，便覺全身無力，軟綿綿的便往旁邊倒去，還好漫音及時將她接住。
“夫人，施針耗費心神太大，後麵的交給奴婢吧，您先去休息。”
謝晚凝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點了點頭。
心裏卻仍舊惦念著，也不知道燕玄燁那邊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