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車在公寓樓邊停下來,杜嘉恒依依不舍,對許渭塵說:“渭塵,這是官司結束之後我們第一次見麵。以後能多見麵嗎?”又提起他的馬場和船,迫不及待想和許渭塵定下下次見麵的時間。
杜嘉恒的的五官線條圓潤,長相沒有攻擊性,比不上唐既明英俊,但眼神透露出一種沒受過挫折打磨,因此很天真的和氣。
先前和杜嘉恒共事時,許渭塵也察覺到他的溫柔細膩,並不想傷他的心,便說:“現在不能確定,有時間的話我一定會去的。”
杜嘉恒連連說好,又努力地找了新的話題,討論最近官司的後續,像仍不想馬上分開。
許渭塵和他聊了幾沒句,手機屏又亮了,有新的消息。許渭塵掃了一眼,看見唐既明的名字,便禮貌地中斷了對話,下了車。
走進公寓的旋轉門,許渭塵低頭讀了消息,唐既明給他發的是:【還不下車嗎?】
他覺得唐既明管得很寬,有點好笑,剛想回複,抬眼見到唐既明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自己。
唐既明的衣著正式,不知是本來就穿在身上,還是臨時換的,頭發稍稍打理過,看許渭塵的眼神,仍然難以讓人讀出他的真實情緒。
才與杜嘉恒分別,又見到唐既明,許渭塵的感受格外強烈——唐既明與杜嘉恒的溫和與禮貌,本質上並不相似。
杜嘉恒是一個真正性格溫和的人,唐既明則是封閉。
不打算讓任何人接近他、了解他,所以簡單地用無害與體貼包裝出了一個完美的個性。唐既明做法聰明便捷,適用於所有人類社交場景,能夠避免諸多麻煩,隻是需要穩定的執行能力。
如果許渭塵不是愛著他,不想理解他,和他是普通的公事往來,可能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好,反而會覺得欽佩。
許渭塵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心想,如果不像現在這樣喜歡他就好了,就不會覺得別人都比不上唐既明,都沒有吸引力。
不用每天猜唐既明在想什麽,沒準還能有個健康的朋友關係。
走到唐既明身邊,兩人心照不宣地一起往電梯走,許渭塵聽見唐既明低聲問:“剛下車進門,又在聊什麽?笑得這麽開心。”
許渭塵看他一眼,覺得他有病,沒好氣地說:“我在看你發的消息。”
唐既明閉嘴了。
他們在電梯裏離得並不近,也不聊天,等回了家關上門,唐既明才開口:“我不知道你今晚也去。”
“我也不知道唐總這麽忙,”許渭塵轉頭看他,態度不是很好,“我是陪客戶去,他說你也在,我才發消息給你問一聲。你用不著為了這個取消出差。”
唐既明看著他,很隨意地說“我知道”。
“我本來就不需要出差,”唐既明低頭,耐心地對他解釋,“這幾天不想在L城待著,才定了自己去。”
唐既明說話永遠似是而非,稱自己不想待在L城,卻不講明白原因。
這周總不找許渭塵,是他做的,為許渭塵來晚宴現場,也是他做的。
許渭塵最討厭唐既明冷淡一陣子,又突然出現,搞這些容易讓他誤會自己很重要的假動作,心卻怎麽都抵擋不住,毫無原則地決定不再計較。
不過許渭塵仍舊不想這麽快服軟,努力無視心動,冷冷地對唐既明說:“你想不想出差跟我有什麽關係,下次不要突然來我家,我沒自己的事要做?”
唐既明聽了,唇角彎了彎,聽上去並不感到抱歉地說抱歉:“我打斷你要做的事了,不好意思。”
一般來說,唐既明的認錯態度會更好一些,今天莫名有些噎人,許渭塵覺得他很怪,不知怎麽反應,也不想繼續吵架,就往房裏走。
沒走幾步,手臂被唐既明扯了一下。扯得不算重,隻是把許渭塵拉到身邊。許渭塵還沒反應過來,唐既明便吻了他。
唐既明吻得有點重,手摟緊許渭塵的腰。
許渭塵攀著唐既明的肩膀,想拒絕又想同意,什麽話都來不及說出口,已經被壓在了沙發上。無序而濃重的吻中,許渭塵的領帶被扯了開來,襯衫扣子好像也被扯掉了幾顆,微冷的手碰在許渭塵迅速**出來的皮膚上,很慢地摸著。
唐既明一直不說話,力氣還重,許渭塵蜷著腿,被壓得喘不過氣,拍了好幾次唐既明的肩膀,唐既明才移開唇,低頭盯著許渭塵。
“你幹嘛,”許渭塵瑟縮著,努力空出一小段距離,看著他說,“一句話也不說。”
“你不想要嗎?”唐既明便問。
唐既明盯著許渭塵的時候,眼睛也不眨。明明和以前是同一張臉,卻讓許渭塵有些畏懼。許渭塵不知該說什麽,氣都嚇得忘了生,看了唐既明一小會兒,才說:“你這樣很凶。”
唐既明頓了頓,碰著許渭塵的手抬起了些:“我凶嗎?”
“很凶,”許渭塵覺得他終於正常一點,快速回答,又拿手去遮唐既明的眼睛,“你別這麽看我。”
許渭塵的手蓋在唐既明的臉上,摸到他的睫毛,還有鼻梁的骨骼。唐既明沒有閉眼,手指的縫隙間,還是可以看見他的眼睛,直直看著許渭塵。
不知怎麽了,許渭塵遮了幾秒鍾,便臉紅起來,縮回了手,唐既明又吻他,這次變得溫柔很多。
許渭塵抱緊他的脖子,也去吻他。
許渭塵很少碰唐既明,鬼使神差的,這天伸手幫唐既明解了皮帶。
房間裏燈開得很亮,許渭塵看了一眼,就有些害怕,移開眼睛,輕輕碰著,覺得又燙又硬,手握不住,沒有章法地動。
唐既明表情不明顯,注視著許渭塵的臉,看他有點笨拙,突然用手按住他的手背,包住他的手,握緊上下晃動了幾下。
許渭塵被他的力道嚇到,手往回縮,唐既明便笑了,許渭塵沒氣勢地瞪了他一眼:“你笑什麽。”
唐既明親了親他的嘴唇,說:“許渭塵,你做自己不擅長的事情的時候很可愛。”
不是纏綿的吻,隻是很實實在在的雙唇貼在一起,發出濕噠噠又輕輕的吻聲,卻讓許渭塵臉變得很熱。
按許渭塵的脾氣,他應該立刻反駁,怎麽能在對話中落了下風。然而沉浸在唐既明的溫柔中,許渭塵失去了以往非得逞口舌之快的決心。
甚至覺得高興得有點飄飄然,因為唐既明誇他可愛。可愛和漂亮是不同的形容詞,後者是許渭塵聽過太多次的讚美,但可愛和性同時出現時,可愛就像是可以被愛的。
許渭塵又和他接吻,抱著唐既明,沒有要求回房間,在沙發上就做了。
做的時候很溫順,唐既明想怎麽樣許渭塵都照做了,還跪著麵對麵,趴在唐既明肩膀上自己動了一會兒,沒有講一句不好聽的話。
可能是因為許渭塵出奇得配合,唐既明也沒像一開始那樣,一副不太高興又不說的樣子,他很好地對待許渭塵,除了做得太久,讓許渭塵幾近喪失意識之外,其餘都達到最溫柔的標準,照顧許渭塵的每一樣需求。
**時許渭塵有些失控,咬了唐既明的肩膀,咬出了血印。他很想唐既明再說一次他可愛,然而臉皮薄,討不出口,便去輕輕地親唐既明的肩膀,不自然地努力討好他:“你痛嗎?”
唐既明沒有說話,重重將許渭塵壓了回去。
做完天都快亮了,浴室白色百葉窗隱隱透出一種清晨的藍色。
在浴缸泡了一會兒,許渭塵才回過一點神,覺得自己恐怕去不了事務所了,不知該怎麽辦。
正發愁時,唐既明衝了澡出來,係著浴巾,半跪在浴缸邊,問許渭塵:“好點了嗎?”他摸摸許渭塵的眼角,說:“哭得有點紅。”
許渭塵沒有罵他,捏住了唐既明的手指。唐既明稍稍一愣,便又吻了他。
唐既明的吻是自發的,不是被迫。
他們這麽熟悉彼此,又這麽親密。許渭塵閉上眼睛,心裏忍不住產生了這樣的想法,會不會唐既明其實現在也有些舍不得他,也對他有除了身體之外的占有欲。
可能唐既明喜歡過別人,但因為一直被許渭塵綁住,所以也有一點喜歡上許渭塵了,隻是唐既明自己還不知道。
不然怎麽願意一直和許渭塵保持關係,為什麽總是對許渭塵找男朋友避而不談,為什麽提出那個毫無可行性的“假裝在一起”的建議,為什麽放棄出差來晚宴找許渭塵,催許渭塵快點下車,為什麽明明永遠都很沉穩,也會好像突然生莫名其妙的氣,莫名其妙地沉默,情緒化,雖然不像許渭塵一樣明顯。
如果唐既明不喜歡許渭塵,許渭塵當然也就放棄了。但如果有希望在一起,除了身為同性,不太符合唐既明的標準之外,許渭塵自覺沒有什麽缺陷了,他是不是應該努力去爭取一下,追追看。
許渭塵抓著唐既明濕濕硬硬的頭發,正經事盤算到一半,被吻得喘不過氣,發現唐既明怎麽好像又要亂來,有點慌張地推拒:“不要了吧,天要亮了。”
“你都這樣了,還去事務所?”唐既明的手指碰碰他的臉頰,語氣倒是很體貼,但說得有種事不關己的輕鬆,“還是請假吧。”
許渭塵頭暈腦熱,不過還有點原則:“不上班也不能做了。”
唐既明挑了挑眉,許渭塵又推他的肩膀,他才鬆開手。他看著許渭塵,忽然問:“你覺得杜嘉恒人怎麽樣?”
許渭塵愣了一下,懷疑地問:“你怎麽知道我客戶是杜嘉恒?”
唐既明微微笑了笑,不回答許渭塵的問題。
許渭塵又回到了“唐既明可能有點喜歡他但是還沒有意識到”的夢想主題當中,沒追問唐既明,反而故意說:“哦,我不喜歡那種類型的。”
唐既明看著他,好像在等他繼續說,許渭塵偏偏不說了:“我泡夠了,要出來了。”
唐既明扶著他起來,替他擦幹身體穿上浴袍,回到**。
許渭塵臉埋在枕頭裏,剛想睡一會兒,又聽到唐既明好像很隨便地問他:“杜嘉恒不夠陽光嗎?”
“幹嘛又說他,”許渭塵覺得唐既明的問題又在佐證他的猜想,泛起竊喜,心情也變得很好,側過臉,露出一點點眼睛,“你很急著把我推銷出去嗎?剛還想和我繼續做。”
唐既明否認:“沒有,隻是關心你。你以前好像沒陪別人去過晚宴。”
“客戶嘛,”許渭塵解釋,“他又約我了,我還沒答應。”許渭塵的手往唐既明身上搭,對上唐既明的眼神。
唐既明既不緊張,也沒有生氣,專注地注視許渭塵,看不出在不在乎,許渭塵以前很討厭唐既明這樣看他,現在倒沒那麽討厭,因為這樣的眼神除了不主動之外,也代表不拒絕。
看了幾秒,唐既明扯扯唇角,似笑非笑地說:“當許律師的客戶,福利挺不錯的。”
“還好吧。”許渭塵想說下一句話的時候,忽然猶豫了。因為想到小時候自己拉著唐既明東跑西跑,讓唐既明在車裏等他的事。
許渭塵從小任性慣了,還不喜歡反思,隻在又想開始做相似的事時,才會因為害怕重蹈覆轍,怕會錯唐既明的意思,而變得畏手畏腳。
不過許渭塵太想知道唐既明和自己到底有沒有可能,手指在唐既明的手臂上輕輕**著,心虛地垂著眼,還是小聲地說出口:“你要的話,我可以先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