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釣魚

“哎,你聽說了沒?”

“什麽?”

“就那個信啊!”

“哦哦哦!這誰不知道。王爺看完隨手一扔,早就被丫鬟們傳遍了。”

興寧坊的梁王府,這幾天很熱鬧。雖然在這裏,風流韻事並不是什麽新鮮事,畢竟世子李瑋換女人的速度比天香樓菜品出新都快,但若是梁王突然冒出個私生女,這還是夠眾人議論上幾天的。

起初,是一封信。

一個夜幕垂落的傍晚時分,一封信被送到了王府後院側門。送信人隻是個跑腿的,問不出什麽來,寫信者則自稱是個雙十有一的女子,久居北裏,一直與母親相依為命,從未知曉生父何人。母親重病去世,臨終前才將其身世和盤托出,言其生身父親正是梁王李鋼。姑娘原本不信,直到華月樓的慘劇發生,聽說趙秋霽的長命鎖是梁王府的東西,對比母親的遺物發現式樣相似,遂以信物為憑上門認親。如果梁王有心憐憫,就請派人至大慈恩寺門口代寫書信的先生那知會一聲。

至於信物,並沒有隨信一並附來,隻說是一隻足金打造的金絲手鐲,而信箋背麵則繪有手鐲樣式,那紋飾奇怪而誇張。

對於這封認親信,梁王本人當然沒有任何反應,連哼都懶得哼一聲。不管這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一個流落在外的女兒,對他而言,也不比一隻螞蟻顯眼,不過就是添了個茶餘飯後的新話題罷了。

“誰知道這是哪來的騙子,大概其就是想誆點銀子。”

“可不好說,萬一是真的呢。”

“你咋知道?你聽著什麽傳聞了?”

“那倒沒有。不過你年紀小,不知道王爺當年確實風流,直接在北裏住個十天半月也不稀奇。而且信裏畫的那種祈福紋飾,二十多年前長安是流行過一陣子,咱王府也買過。”

“不會吧,真是個郡主啊。”

“什麽郡主,王爺不認,就是她娘再從墳裏爬出來也沒用!”

“那倒也是。”

眾人無不以為,這事兒過幾天就涼了,但很顯然,當事人並不這麽想。

又一個春寒料峭的午後,有人叩響了王府後院側門。家丁開門一看,是個滿臉褶子的老婆子,旁邊不遠處還站著一個年輕姑娘。那姑娘頭戴一頂帷帽,看不見麵容,但身姿窈窕,不禁令人心生遐想。那纖細的手指絞纏著,顯露出她的局促不安。

家丁眉間的不耐煩,在看見那姑娘時消減了幾分。“幹什麽的?”

老婆子張口就罵:“沒眼力的東西,這位可是王爺的千金,還不快把人請進去!”

“田婆婆……”

姑娘弱聲輕喚,田氏繼續大聲嚷嚷:“我就說直接上門,姑娘家的偏不讓,還非要寫信。寫信有什麽用,屁用也沒有!現在人已經來了,你們看怎麽辦吧!”

這下家丁明白了,敢情是私生女不死心,直接上門來了。他嗤笑一聲,倒也沒多說什麽,“等著吧。”就回身進門通報去了。

“田婆婆,你這樣說,回頭王爺怪罪下來怎麽辦。”姑娘小聲道。

“嗬嗬,放心吧,梁王才懶得搭理我們這些賤民。我也跟你說了,梁王肯定不會認你的。”

果不其然,一會兒家丁就回來了,“你們走吧,王爺不見!”說完,砰地關上門,根本不給兩人反應的機會。

“你看吧。”老婆子聳聳肩,“你那二百文錢,我可不會還的啊。”

姑娘輕輕“嗯”了一聲,似乎是擦了一下眼淚,才轉身走了。

之後某夜。

整個長安城都沉睡在寂靜的夜幕之下,忽然,一聲驚叫劃破了梁王府的夜空。

“什——救命,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