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停滯

看到徐朝宗策馬疾行而來,李琭頗感意外。“徐縣尉,如此匆忙,有什麽事嗎?”

“見過司直!”徐朝宗勒住韁繩,急急忙忙地翻身下馬叉手拜禮,“是金鎖——呃。”話說到一半,他才意識到一旁的白三秀並不是李琭府上的婢女,“你是華月樓的……”

“縣尉但說無妨。”

“是。就是趙秋霽的那小金鎖,它……它又不見了。”

李琭微微蹙眉:“我已經在金鎖上係了黃紙符,能夠暫時鎮住,不教它四處逃逸,怎麽會不見?”

徐朝宗麵露尷尬之色,“是縣裏的小吏,不慎弄散了符紙,今晨才發現金鎖又不見了。”

對這種事,李琭大概也是司空見慣,不慍不惱,隻點點頭道:“我知道了。辛苦徐縣尉跑一趟。那金鎖的售賣情況核查得如何了?”

“已經核完了,和北裏三位頭牌的客人名單交叉對比,梁王、前尚書右丞李大人和戶部侍郎盧大人府上都曾買過這種長命鎖。”

“沒有驚動當事人吧?”

“不曾,請司直放心。”

“好。金鎖如果繼續作祟,最有可能出現的還是在華月樓,麻煩縣尉多注意。”

“應該的,應該的。我回去就吩咐下麵注意華月樓和梁、李、盧三位的府邸。”

見李琭沒有責怪,徐朝宗暗暗揮去一頭冷汗,告了辭就趕緊回縣廨去分派任務。白三秀望著那個塵土飛揚的背影,問:“徐大人為什麽說‘又’?”

“趙姑娘出事後,金鎖就作為證物存放在萬年縣,莫名失蹤後才出現在華月樓。”

“證物會在凶手家作祟嗎?”

“說不準。”

“要是這案件妖怪,自己會報仇就好了。”

李琭對她這個天真的想法,淡然一曬。“若是如此,那一半的刑獄官都得失業。我要去應卯了,三秀姑娘也早點回吧。”

說罷,亦是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白三秀轉頭問李府家丁:“司直一般何時回來呀?”

“酉末到戌初那個時候差不多吧。”

“啊?這個時節,一般官員的散值時間不是申初嗎?”

“我家大人勤於公務,向來都是晚歸的。”

“那最近幾日,司直有沒有回來得比往常還晚?”

“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白三秀笑笑,向家丁道過謝,也騎上自己的小毛驢,打道回府。

早春的清晨仍然寒意瑟瑟,寒風吹過,白三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不禁裹緊衣衫,催促小毛驢加快步子。不過這料峭的晨風,倒是有助於頭腦清醒。

現在各條線索都匯集到了梁王這裏,那麽八九不離十,梁王或者他的關係網,極有可能就是這樁連環殺人案的關節所在。至於動機,看上去和男女情愛有關。

但是這樣就引出了新的疑問。如果隻是為了掩蓋始亂終棄,梁王這種身份地位的人,根本沒必要做這種事,更何況三個北裏的受害女子,壓根也沒有追究的意思。

倘若行凶者是這些風流舊事的知情人,他又是出於什麽動機,接連施下毒手呢?

梁王浮出水麵,是案情的一大進展,但同時,也是一個不好的信號。這意味著案件調查很快就會陷入僵局,甚至停滯。因為雖然梁王沒有實權,終究是皇親國戚,以萬年縣的位階,絕不會以下犯上,給自己找事。

如果她所料不錯,這個案子很快也會像前幾起案件一樣,查著查著就沒了下文。至於李琭,她還不確定他是否會一直跟進督促。

看來,想要為趙秋霽報仇沉冤,她得在適當的時候,添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