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看透不說透
這算是齊智軍第一次跟何樹這樣聊天，不再擺長輩的譜。
也沒有了那種嫌他不爭氣的神情，何樹也算是第一次從大舅身上感受到了一點熱乎的親情。
“何樹，大舅以前想錯了，我覺得你也可以算是齊家人，是齊家人自然也要跟我們一樣。”
“我總覺得我不是在拐帶你走歪路，所以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安排有什麽問題。”
齊智軍說這樣的話，還是有些別扭，但這大半年來，何樹在成長的同時，他又何嚐不是感受了一把從前沒有過的感受？
“但是我把你送去周震聲那邊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沒有你呢？”
說完這句話，齊智軍沉默了好久，何樹也沒有說話，隻是坐在那，靜靜的聽著。
“你過去沒有靠過齊家，依然能憑自己的努力考上了華清，其實，大舅對你有愧，對你媽也…”
“大舅，別說了。”
何樹突然開口止住了大舅的話：“大舅，別說了…”
他不想聽大舅繼續說下去，因為有些話說的太明白，他以後就不知道要怎麽麵對外公一家了。
齊智軍握緊了拳頭，又緩緩鬆開，人也緩緩的放鬆了：“好，不說了…你再休息會吧，大舅明天帶你去放炮。”
齊智軍被何樹打斷了話，有些無助的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看，何樹也在看著他。
他突然感覺，何樹其實什麽都明白，他隻是假裝不明白。
這樣的想法一出現，齊智軍內心更是煎熬，幾乎像是落魄而逃。
門關上之後，小小的單人間裏，一下子就寂靜了。
靜到連外麵那些特種兵訓練的聲音都仿佛在耳邊一樣清晰可聞。
何樹下了床，站在窗前，看著外麵那些身負特殊使命的人不斷地磨練著自己。
都是為了一個目標，或者兩個目標，為了各自覺得值得去拚命的責任而努力。
每個人站在自己的角度都覺得自己沒有錯，那麽錯的到底是誰呢？
下午，大舅一直沒有出現，何樹穿戴整齊離開房間，到了外麵看別人訓練。
大舅說的對，這個地方，的確能讓人感受到那種堅強的氣氛。
何樹沒有去跟著練，也沒去跑步，就這麽站在場外，看了一下午……
第二天，全團出動，幾輛搭著防雨布的軍用卡車，把士兵全部都裝上。
何樹坐在大舅開的敞篷吉普車裏，跟在車隊的後方。
他們走了很遠，道路很是顛簸，兩側皆是空曠的田野，這個地方應該是部隊專門用來訓練的地方。
除了綠軍裝，迷彩服，看不到任何部隊以外的人。
汽車開到一處小山坡底下，何樹看到前麵卡車裏的士兵，每人全副武裝，扛著沉重的黑色大箱子，一個接一個的從後鬥跳了下來。
然後是列隊，跑步前進，上山…
“要不要試試，看看能不能跟上他們？”
何樹點頭，接過大舅遞過來的負重包，背在身後下了車。
這處小山並不算高，坡麵經常被踩踏，形成的小路也不算難行。
問了大舅，前麵士兵扛的是武器彈藥箱，有三十公斤重，他們要扛著箱子行進十公裏。
而且這十公裏並不是普通道路，爬山算是最簡單輕鬆的一項。
看出了何樹的好奇，齊智軍讓他跟在後麵體驗一下。
何樹的負重背包隻有二十斤左右，裏麵還放了補充能量的營養棒跟水，而前麵那些人的箱子裏，沒有一點食物。
“我們將在這裏進行為期五天的普通特訓，這五天裏，你如果有覺得感興趣的，大舅可以讓你也跟著試試。”
翻過了山坡，何樹都忍不住驚呆了，山坡的另一麵，竟然是一個小湖泊。
最前麵的士兵已經下水了，把箱子高舉在頭頂，在水裏小心的前進，看樣子水並不深。
“你可以不下，走那邊的橋。”
大舅指了指遠處的一座小橋，何樹看到上麵有人舉著望遠鏡在觀察。
十月初，剛入秋，但太陽也很毒，那些負重走到這裏來的士兵各個衣服都濕透了。
在突然下了水，瞬間被微涼的湖水刺激的打哆嗦，而且那些士兵身上的裝備，泡了水之後隻怕會非常的沉重。
何樹不會遊泳，不過看深度差不多隻有一米五左右，便也想去試試。
於是他也把背包摘下來，舉過頭頂，跟著往前走，排著隊下水。
齊智軍見狀也沒有阻止，繞路去另一邊走橋了，他是教官，需要監察訓練進度應對突發狀況，所以不用跟著過一遍項目。
湖水慢慢的浸濕了衣服，何樹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過等身體完全泡進水裏，感覺就好多了。
但看前麵那些人走的速度不慢，何樹還以為沒什麽難，結果腳下凹凸不平，如果不小心就會跌倒，這樣的高度對於不會水的人來說也很危險。
何樹用最慢的速度在水裏移動，水裏的浮力導致他的身體歪歪扭扭很難保持平衡，好不容易等他上岸後，前麵的人已經過了第二個項目了。
出了水小風一吹，身上涼颼颼的，他把包背到身後，看著前麵差不多百米寬的泥潭遲疑了。
剛剛那些人都是從這裏過去的，何樹經曆了半年多監獄生活，原先的潔癖倒是一點都沒有了。
不過看著仿佛能吞人一樣的泥潭，他還是有些膽怯。
扭頭去找大舅，看了一圈，兩側的管理者衣服帽子都差不多，根本分不出誰是大舅。
咬了咬牙，何樹也一腳踩進了泥潭中。
一進入泥潭中，身體馬上失去了平衡，何樹才走了兩步就拍在了泥漿裏，頓時成了一個泥人。
他想爬起來，但手一撐就陷了進去，根本使不上力，腳也被黏在了裏麵，仿佛有一股吸力在拽著他。
他在原地掙紮了幾下，才拔出一隻腳，但鞋還留在爛泥裏。
這是何樹沒有經驗，沒有把鞋帶綁的緊一些，無奈何樹隻能把鞋拽出來，用手拿著，然後在泥潭裏慢慢往前掙紮。
前麵的人都已經不知道走到哪裏去了，何樹在百米寬的爛泥裏用了將近四十分鍾。
等他爬到了幹爽的地麵上，體力早已消耗殆盡了。
躺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何樹把灌滿了泥的鞋甩了甩重新又穿了上去，這回，他把鞋帶綁的緊緊的。
剛爬起來，旁邊小路上走過來一個人，竟然是個女兵。
不過看到她手臂上的紅色十字臂章，何樹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怎麽樣？還行嗎？要不要跟我過去休息？”
何樹搖頭：“我還想再試試。”
女醫務兵笑道：“前麵是雷區哦，提醒你一下，踩錯了容易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