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罪莫於去善而為惡

周賀張著嘴“哦”了一聲:“爸爸,那這句呢?”

周賀指著“功莫大於去惡而好善,罪莫於去善而為惡”這句又問。

周震聲看著這句話久久未語,直到周賀不耐煩的又催問了一遍。

他才說道:“前一段的意思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做錯了事改正了就好。”

“後一句罪莫於去善而為惡,意思就是不要放著好人不做變成壞人。”

周震聲知道,何樹應該是因為陳河的事,才有感而發寫下這句話。

對於陳河,周震聲並沒有何樹那麽大的感觸。

他在這一行這麽多年,無論是親手辦的還是聽說見過的,實在看過太多老實了一輩子的人突然爆發成為重案要犯的例子。

有的人好到了什麽程度呢?刀都在他的手上,身上臉上染滿了血。

屍體倒在旁邊,別人都不相信人是他殺的。

周震聲記起前陣子他找馬安琪來給何樹看一下心理問題,馬安琪跟他說。

何樹說過一句話,善惡隻在一念之間跟本性無關。

現在想來,何樹隻通過陳河這一個人就明白了罪莫於去善而為惡的道理,竟是比自己強得多。

轉頭看看正在喝豆腐湯啃吊爐餅的周賀,他就算是知道了意思,恐怕也理解不了。

吃過了早飯,劉鳳就沒有多在大都待下去。

昨天半夜睡著覺,周震聲還被電話的震動吵醒,起身去外麵接了好久電話。

劉鳳知道他是忙的,也就不讓兒子繼續待下去,再說學校那邊,也請了太多的假,恐怕都跟不上了。

周震聲也沒有多留他們娘倆,本來還想送他們去車站,但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南湛那邊的電話。

無奈之下,周震聲隻能讓小張開車送一下,自己接了電話後,就匆匆忙忙往辦公室走。

劉鳳帶著周賀到了車站,小張貼心的給他們買好票,然後還買了一些吃的喝得,一直將他們送上站台才離開。

上了高鐵,周賀往外瞧著,他來了大都好幾天,但隻在昨天才跟爸爸媽媽出去逛了一下。

大都還有好多地方,他都沒有去過。

“賀賀,你爸爸說等他忙完這陣子就回家看我們。”

劉鳳見兒子有些依依不舍,安撫了他一下。

周賀沒有像以前那樣反駁他爸總騙人,而是默默點頭。

想著這些年媽媽的不容易,周賀到底沒有把爸爸欠債的事情告訴她。

因為爸爸說他是男子漢了,將來要代替爸爸撐起家。

所以爸爸都沒有說,那他讓媽媽跟著上火幹嘛呢?

周賀現在隻想快點長大,有能力賺錢幫著爸爸還債,等錢還完了,就讓爸爸回家。

而且他也打算好了,回去就好好學習,一定要考一次好成績給他爸爸看看,到時候看他怎麽完成諾言?

娘倆各帶著心思離開了大都,心裏留著的都是對周震聲的掛念。

而此時的周震聲,卻無暇去估計老婆孩子有沒有上車。

因為他剛剛得到一個消息,那個王剛也死了,死於車禍,就在一個小時之前。

雖然經過查實,的確是個意外。

但在這種時候突然死於意外,那大概率就不是一個意外。

齊雪的意思是恐怕有人已經察覺到了,想要馬上抓捕麥啟吉。

但周震聲稍稍冷靜之後,回憶之前何樹破譯出的內容,沒有準許齊雪這麽做。

現在是不是暴露了還不清楚,但王剛死後,麥啟吉突然失蹤,那麽一定會打草驚蛇。

藏在更深處的人還沒有挖出來,何樹那邊也未必一定能挖出來,現在如果驚動了,他們藏的更好,就更難抓了。

所以周震聲下達了一個指令,讓唐參負責監視保護麥啟吉。

現在二監的事情已經由司法部協同南湛監獄管理局接手,齊雪現在已經跟唐參匯合到一處開始調查何樹破譯的那些內容。

所以周震聲又讓齊雪去一趟陳河入獄前做支教的那幾個山內地區。

因為陳河入獄多年,那些人的交易應當不會停止,還會有其他人來做中間人……

將其抓捕,才能補全陳河沒有機會說出的話,最重要的是也能順藤摸瓜發展出另一條調查方向。

安排好一切之後,周震聲開始聯係其他部門配合齊雪進山,考慮到南湛遍地高山大川,地形複雜多樣,又申請調動了邊境無人機偵查部隊協助。

另一邊大院內,何樹也幾乎日夜不休的把自己關在房裏破譯那些注解。

時間飛快的來到了9月底,越到後麵,陳河留下的證據越是散亂。

似乎是因為陳河當時已經預示了自己的結局,沒有時間再慢慢講述故事。

所以,一個又一個人名,地名,用並不連貫的語句表達了出來,費了何樹許多的心力。

雖然比他之前跟周震聲說的時間晚了將近一個月,但好在終於全部被破譯出來。

把自己熬得骨瘦如柴的何樹,撥通了周震聲的電話後,帶著幾包厚厚的文件袋走出了房間。

即便是戴著防光的眼鏡,何樹還是被外麵的陽光刺的眼睛都睜不開。

他的眼角有濕濕的淚痕淌過,這段日子他仿佛變成了陳河,親身體驗了一回當時他走的路。

累的不止是身體,還有精神,這一刻全部結束後,何樹竟然感覺到了一種解脫。

“小樹,舅媽給你叫了車,一會兒讓司機送你。”

祝玉幫何樹拿了一件外套:“穿上點,今天有風。”

“謝謝舅媽。”何樹穿好衣服,把那個背包抱在了身前。

祝玉看著他,久久都再說不出話來。

雖然這段時間她每天都給何樹好吃好喝的養著,但這孩子還是肉眼可見的瘦了下去,看人的時候也沒了那種精氣神。

汽車很快就到了,何樹跟舅媽道別上了車,路上他抱著包閉上了眼睛休息。

司機以為他睡著了,放慢了速度,開得很是平穩。

結果剛一停下,何樹就睜開眼睛,哪有半分睡意?

周震聲已經等在了樓下,接了何樹一起上樓。

辦公桌上鋪滿了寫得密密麻麻的A4紙,為了預防萬一,何樹一個字都沒有輸入過電腦。

他已經將這些內容爛熟於心,看著周震聲一頁一頁的仔細翻看,何樹坐在那裏安靜的像個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