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買人
買人
在這種農閑的時候，宋天納小妾的消息無疑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一般，迅速蔓延至整個村子，沸沸揚揚，好不熱鬧。
管那宋大地主是不是老當益壯，他娶姨太太的事跟桃花半個銅錢的關係都沒有。但無意間聽見孫氏和張豐收間斷斷續續的談話，拚湊起來總結的含義，是跟十裏的婚事有關。徹底引起了她全身心的緊繃，甚至是莫名的心慌。
她咬著下唇，按住腰腹間硬邦邦的感觸，或許是她多疑，也許可以再等等，不過她眼眸中的堅毅卻更勝從前。
仿若什麽都沒有偷聽到一般，桃花還像往常一樣，隻不過耳朵長在孫氏身上的時間更多了一些，仿佛隻要有一絲風吹草動，她就伺機而動，全身上下再次回到那時戒備的狀態。
年初下的大雪，幾天下來，被陽光的照射下化的露出大地的麵貌。
桃花戴著趙獵戶家最先研製出的豬皮手套，抱著空盆和抱著一盆衣服的百裏往村子裏最近的一處井邊走去。
河麵上的冰層沒有解凍的痕跡，村子裏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婦們大都去來到井邊來漿洗衣裳。
這時井邊附近已經有幾個婦人在敲打衣衫，湊在一起閑話家常的說說笑笑，看見桃花和百裏，應了桃花的禮貌性的招呼，別有深意的對他們二人笑了會，就繼續一邊洗衣一邊嘮八卦。
打過了招呼，桃花就沒打算往人堆裏湊，挑了一處幹爽的的地麵，把空盆子放下，指使百裏打桶水來。
百裏喲了一聲，連忙放下衣服盆子，幾步走到井邊，動作熟練的放下井桶，抓緊搖臂，幾下就把裝完水的水桶搖上來，輕而易舉的拎起水桶就倒在了裝著衣服的盆子裏。
桃花帶著豬皮手套，手指有些笨拙，不顯靈活，可卻有效阻隔了井水的寒氣，不至於把手凍傷，更不會感覺井水冰冷刺骨。
剛開始，婦女們還沒注意，此時見桃花手上戴著的東西，直接浸泡在水裏，臉上更沒表現出絲毫的寒冷之意，立馬就吸引了眾多的視線。
恰時像是約定好了一般，趙慧和她兩個弟弟也端著盆子往這邊走來，看見桃花，立馬就湊了過去，她的手上依然也戴著東西。
有人經不住內心裏的好奇，疑惑的問道：“你們手上這是戴的啥”
趙慧因家境的改善，凹陷的雙頰漸漸鼓了起來，再加上絲絲紅暈，看起來很有朝氣，不似剛搬來那陣，活像是從難民堆裏走出來似的。
趙慧笑道：“這是俺家做的手套，戴上之後洗衣服，就不怕凍傷手了。”
“手套聽著挺新鮮，能給俺試試嗎”最先問話的小媳婦，放下手中的衣服，在衣裙上擦了擦手，就走了過來。她一走動，帶動著所有好奇的人都跟了過來。
“可以啊。”趙慧利落的脫下手套，遞給走進的那位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小媳婦。
桃花淡笑不語，趙慧因接觸三娘子的次數增多，讓自己對買賣上的感悟收益不少，就在剛剛，她可清楚的瞧見趙慧表麵爽利的應承下，眼中劃過的狡黠。
“真的啊!一點都不覺得凍手了。”那十六七歲的小媳婦，一臉驚喜的看著趙慧。
被她這麽一驚呼，其餘動了心思的人，更湊近了些，紛紛想試一試。
趙慧大方點頭，一副你們隨便試的模樣。
“姐姐，你這咋做的，能不能教教俺。”另一個年歲較小，還沒有梳婦人發髻的小姑娘，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趙慧眉頭微蹙，為難的說道：“這個製作法子俺家賣給鎮子上的劉氏衣鋪裏了，如果教了你，俺家就要賠償那個衣鋪好多銀子的。”
“那家衣鋪怎麽賣需多少銀子”一位穿著比較鮮亮的婦人，問道。
桃花一眼就認出，這人是村子裏，家境比較不錯的石家，平時寡言少語，很少搬弄是非，所以不和人結仇結怨，更沒和哪家格外親近。
“這個俺也不知道，不過俺家和衣鋪的老板有合同約定，俺家介紹的人去買會便宜不少呢。嫂子要是想買，等哪天有空來俺家，讓俺娘給你一張按手印的紙，再去買。”趙慧對村子裏的人還不能熟到每家每戶都認識，可她謙和有禮的態度卻做得滴水不漏，好似真認識對方一樣。
石家媳婦點點，心中有了計議。
聞此，各人心裏都有了計較，便沒再多問。但總有個別的人，眼神不善，時不時的借故和趙慧以及桃花說話的功夫，觀察手套的工藝。想仿製一雙出來的欲/望不言而喻了。
趙慧笑的嬌俏，好似全不在意，但和桃花的眼神對接時，露出一抹得意，似乎在說，哪是那麽容易就仿出來的。
桃花勾著唇，眼中的笑意濃鬱。
百裏始終默默的蹲在她的身邊，看著桃花的笑容，自己也跟著傻樂起來。任憑趙家兩個小子怎麽打擾都無動於衷，兩個孩子頓覺索然無味，索性衝著趙慧叫嚷句，一會回來，就結伴玩去了。
趙家兩個小子不在，百裏就分擔了兩個小子的責任，在桃花的指揮下，也幫趙慧換了幾次水。如此折騰了幾回，衣服也洗的差不多了，桃花擰幹衣服，就打算和百裏回家。
她抬腳準備要走，遠遠的，十裏壯實的身影映入她的視線之中。
他眼露氣憤之色，看到桃花幾步跑到跟前，也顧不得旁人的視線，張口就說，“桃花，娘讓你先別回家，咱們先去姥娘那兒。”
瞅著十裏的憤慨不已，顯然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
桃花心裏咯噔了一下，眼角的餘光裏盡是那幾個女人的八婆眼神，深知刺客不是多問的好時機。她點點頭，被十裏搶先抱住了裝滿衣服的盆子，率先往姥娘家的方向疾走。
桃花心神微定，拽了百裏匆匆的和趙慧道了別，隨在十裏身後走去。
趙慧神色微斂，凝神看向桃花急促的背影，突然一種突發奇想的念頭生了出來，該不會是跟桃花有關吧
想到這兒，她趕忙洗好衣服，拜托旁邊洗衣服的女人們，如果她家兩個小子回來，就要他們回家。她則急速回了家，也許她娘能收到什麽口風。
事情確如趙慧所料，但並不完全。
老孫家
老孫婆子一臉凝重，坐在炕頭，趙敏心有戚戚然的陪在一邊，時不時的看向窗外。就連平時很少在家待著的老孫頭，此時竟然也是眉頭緊鎖，一口一口連續不斷地抽著旱煙。
鐵柱則不在屋內。
桃花不妙的感覺躍然而出，小心的走近屋子裏三人氤氳出的氣氛中，她輕聲的問道：“姥娘，俺家裏是出什麽事了”
孫老婆子仿似被桃花的一聲輕呼拉回神智，才看見近在眼前的桃花。先是一愣，後又眼含複雜的瞪了她一眼，隨著一聲哀歎，眼中的複雜之色被一種哀愁取代。
桃花挺直的脊背頓時一怔，顯然這事跟她有關會是什麽如果是提前要她和百裏成親，孫老婆子絕不會露出這種變了又變的眼神。
桃花心中沒底，她轉向趙敏，趙敏為難的抿了抿唇，顯是此時不該是她說話的場合。
孫老頭猛抽了一口旱煙，看向桃花的眼中倒是裝滿了憐惜，他歎道：“桃花啊，這事也不能怨你。宋大地主的管家來了。”孫老頭停頓半晌，看著桃花嬌嫩的容貌，又是一歎，在桃花焦急的欲要開口追問之時，他繼續說道：“想把你買了去。”
桃花聽宋地主的管家來了一說，還沒覺得一個管家和自己有什麽關聯，可那句買了去，她大大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孫老頭，徹底的懵了。
買她
為什麽要買她
桃花想不明白，哪怕撞破了腦袋也想不透，那個半隻腳踩著棺材的死老頭為什麽要買她。
桃花震驚的同時還一臉懵懂，五官被不但沒有扭曲更為麵容增添了幾分楚楚動人的淒美。
孫老婆子本緩過勁的火，看到桃花此時的表情後，騰地一下子竄了出來，完全沒了之前對她慈愛之情。“你說，你這幾天是不是也往宋老不死的跟前轉悠了”
桃花身子一顫，難以置信的看著孫老婆子，霎時眼中霧氣縈繞，未等她張口說些什麽，一道激動的聲音搶先傳了過來。
“姥娘，你在說什麽桃花才不是那種人。”一直強忍著憤怒的十裏，一步擋在了桃花身前。
百裏一直不曾鬆開過桃花的手，雖然他聽不太懂他們在說什麽，可這種壓迫的氣氛，他敏感的感覺了不對，令他心裏特別不舒服，尤其桃花的手在他的手心裏越發冰冷起來。
十裏說完之後，百裏虎視眈眈的眼神在孫老婆子身上一掃，突然大叫：“桃花不賣，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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