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都不是善茬
都不是善茬
桃花琢磨了一夜，翻來覆去的烙餅，第二天做完早飯，偷偷的去了趙獵戶家。這時一家大小都忙去了，不在家，隻趙敏一人坐在屋裏。桃花一反往日常態，老實的坐在木凳子上，安靜的看著趙敏一針一線的縫製衣衫，手指毫無意識的擺弄著趙敏欲要拚湊的碎布，眼神時不時的飄向掛在木牆上的獸皮，一臉的欲言又止。
趙慧馬上就要成為家裏繼趙敏之後，第二個挑大梁的女兒，遵循著家姐的足跡，一點點接手了家裏的活計。此時端著木盆把清洗幹淨的河魚走了進來，看見桃花，熟絡的喊道：“桃花來了。”
桃花遲鈍的點了點頭，目光移向趙慧，氣弱的回道：“慧姐姐，回來了。”
趙慧嗤笑，戲謔的眼神瞄了眼聚精會神的家姐，說道：“再過幾日，你可不能再叫俺姐姐了。”
聞此，趙敏瞥了妹妹一眼，不慌不忙的將最後一針的針腳處理幹淨，鎖了扣子，銀牙一咬，咬斷了細線，抬眼看向桃花：“桃花可有心事”
桃花齜牙一笑，“嘿嘿，真是瞞不過未來舅母，俺就是好奇，這掛在木板上的到底是什麽啊”
趙敏臉色一曬，嗔看了桃花一眼，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隨即輕笑：“一張大蟲皮罷了。”
桃花兩眼登時睜的溜圓，大驚小怪的叫道：“大蟲可是深山裏的百獸之王”
“什麽百獸之王，被你說懸乎了。就是吃人的凶獸啊。”趙慧晾好河魚，靠了過來，端了碗大鍋裏舀的熱水，放在桃花手上。
“吃人啊!”桃花一臉震驚，猶自又盯看了半天，好似緩過神來，喝下兩口熱水，眼含崇拜的繼續說道：“趙伯伯好厲害啊。要是把皮毛重新縫補在一起，簡直像活了過來一樣呢。”
趙敏微笑不語，低頭繼續縫製，趙慧滿臉驕傲的接過話頭，說道：“俺爹可是村子裏一等一的捕獵好手呢。當初這隻大蟲俺爹一個人進山，也是一個人將它背了回來，再不傷皮毛的剝皮處理後，你才能看見這個完好無損的整張毛皮。俺爹說，要一代一代傳下去。”
桃花星星眼的哇哇直叫，不由的暗自點頭。如果趙獵戶把這張虎皮賣掉，全家也不至於受這個苦，遭這個罪，也不知道再堅持什麽。
“趙伯伯居然有這個手藝啊。”桃花把碗放在地上，雀躍的蹦到掛著獸皮跟前，伸手去撫摸順滑的毛發，狀似不經意的翻開裏層，查看處理的程度，滑而不粗，軟硬適中，薄厚恰當。這製皮的手藝可見一斑。記憶中京城的手藝人也是這種程度。
桃花滿意的勾著唇角，毫不留戀的鬆手，轉過身，看似隨口的問：“趙伯伯這個技術絕了，俺跟爹爹去京城的時候，見過皮貨店裏擺掛的獸皮，也是這種水準。”
“這才哪到哪，隻要是動物的皮毛，俺爹都能製的完美無暇。”不予言表的自豪在趙慧眉目間不加掩飾的綻放出來。
桃花仿若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消息，一步靠近趙慧，挽住她的胳膊，親切說道：“慧姐姐，不若咱們倆家合作啊!”
乍聽合作一詞，趙敏的神色一定，不動聲色的緩下了手中針線的動作。
趙慧揚眉，不解的問道：“合作”
桃花重重的點頭，拉過趙慧湊近趙敏，說道：“咱們用皮製做些討喜的物件，可以拿出去賣。”
“這……”趙慧略一猶豫，看向家姐。但見趙敏的眼神閃爍，顯然是有些意動，她蠕動了下嘴角，問道：“桃花，你說的討喜的物件指的是什麽”
“很多啊，趙伯伯的手藝那麽棒，可以用豬皮來製作，做一些小動物的擺件，用雞毛充當皮毛，如果太麻煩。那咱們也可以做鞋，做夾襖。冬天穿在身上不但防風也可以保暖。”
趙慧撇下嘴，不讚同的搖頭，“大戶人家都用披風吧，怎麽會穿豬皮做的衣裳說出去肯定也怕被笑話的。”
現在的京城裏，確實有用皮質做衣，但多是上等的狐狸皮毛或者其他珍貴的野獸的皮毛，豬皮是下等物，幾乎不被考慮在內。
雖然兩姐妹沒出過村子，倒也不是沒有半點常識。
桃花自然知道其中道理，不過，她鎖定的客戶群並不是大戶人家，而是小門小戶，買不起裘皮的人家。棉衣暖和，但不抗風，外麵有層皮質品擋著，肯定保暖。
聽桃花這麽詳細一說，趙慧的臉上露出了盎然的笑意，拿眼直看趙敏。此刻的趙敏不隻是意動了，而是內心裏止不住的熱血澎湃，眼神炯炯的看著桃花。
“可豬皮，咱們要從哪裏去弄呢”從小趙敏就跟著其父製皮，已經純熟的閉著眼睛也能做好，如果真能成，將解決家裏不少負擔。可問題是從哪弄呢趙敏犯難了。
“不知道趙伯伯殺豬的本領是不是和殺獵物一樣呱呱叫了。”桃花嫣然一笑，眨動著靈動的大眼，把問題又推回給兩姐妹。
兩姐妹相看一眼，趙敏眼中異色一閃，苦了趙慧還是犯渾的直皺眉。
“妙啊。”趙敏激動的拍了下桃花的肩膀，看著桃花紅彤彤的臉頰，忽然靈光一現，隨即問道：“你之前說合作，莫不是不想讓你家人知道這事”
桃花苦笑後聳了聳肩，這事怎麽能瞞的住呢她也希望自己能弄些私房錢出來，以備不時之需，或者搞些大動作，多賺些銀兩。可自己是童養媳的身份，又不便同趙敏細說。她想了想，突然歎道：“未來舅母，俺也想，可這事由不得俺。不知道舅母能否念在桃花想到這個點子的份上，將來賺了銀錢，分俺三瓜兩棗，別讓家人知道，俺就知足了。”
趙敏微怔，一時沒聽明白桃花這話的深意，不懂她為何要如此繞彎，下意識的問道：“那麽這個點子，該不會也不想讓人知道是你想的吧”你就不怕我私吞了這個賺錢的法子麽這一句，趙敏沒問出口，而是默默的在心裏補上了一句。
桃花鄭重其事的點頭，眼神微暗，一股難以言喻的苦衷表露出來，“俺最大的心願是希望家裏能富裕起來。”
趙敏察不可見的擰了下彎眉，和桃花接觸的時日不長，可被她如此推心置腹的信任除了家人外，還是第一次在外人身上得到這種感覺。她憐愛的摸了摸桃花的手背，豪氣的說道，“你信的過俺，俺就依你說的辦，你放心，斷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桃花感恩的朝趙敏笑了笑，一絲不易察覺的流光在眼底一閃而逝。
三人悶頭研究說辭，趁著趙家人都沒回來之前，商量好了一套說法。當夜趙敏就挪來桃花的點子，聲稱自己所想而說了出來。但是目前他們家根基不穩，人脈不不熟，還需依靠老孫家才行。
隻要能賺錢，不怕多一家人入夥，何況他們確實在此處還沒完全熟悉，哪家需要宰豬，他們根本就無從得知。
趙家急著賺錢，憋不住事，第二天一早趙獵戶隻身一人就來到了老孫家，把趙敏的原話說了一遍，樂的老孫婆子心花怒放，還不得不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心裏對這個快要進門的兒媳婦滿意的不行，順便把媒婆搭橋牽線的事上了心，想著這媒婆靠譜，以後說親還找她。
正巧張豐收送魚過來，聽了半截話，丈二和尚摸不到頭的張口就接了話，說他認識鎮子上的屠戶，這段時間想請人殺豬，自己有些□□不暇，要是趙獵戶想去，他就跟那屠戶招呼一聲。
趙獵戶一聽來了興致，忙說那敢情好，事不宜遲，現在就去吧，別被別人搶了先。
不管兩家能不能合作，總歸是份賺錢的差事，孫老婆子催促張豐收趕緊帶著趙獵戶去，免得人家找了別人占了這份差事。
張豐收連哎了一聲，就和趙獵戶一道往鎮子的方向走。
沒過一會，吃完了早飯趕來的孫氏，被孫老婆子拉進屋裏，一頓嘰嘰喳喳的把這事說了。
孫氏聽後喜出望外，目光飄向窗外，落在清掃院子的桃花身上，隱晦不明的眼神別有深意的閃了幾下光芒。
桃花冷不丁打了個冷顫，拉攏了下衣領，繼續認真的清掃院落。
孫氏收回視線，露出久違的小女兒姿態，偎進孫老婆子的懷裏，長喘了口氣，“娘，咱家理應多幫襯一些弟妹家，可又老杜家那事在前麵擺著，俺有些擔心……萬一最後為了錢財也鬧的那麽僵……”
孫老婆子勝券在握的搖搖頭，點了點自己丫頭的眉心，“俺的傻丫頭啊。那閨女麵相瞅著是硬朗了些，可她冠了咱家的姓，就是咱孫家的兒媳婦，就算心思不在咱們家，人也是咱家的，怎麽也翻不過咱們的手掌去。最後哪怕鬧得和老杜家那般，吃虧的也不是咱家。”
薑還是老的辣，孫氏卻是沒孫老婆子想的那麽透，當即笑了笑，目光再次調向桃花，幽幽的開口：“娘，俺想把百裏和桃花的事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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