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巡視冊封
在黔中郡搜刮了兩萬禁軍,將其派往西川郡後,陸淵便暫時放棄了那邊的事情。
如今該做的,能做的,他都已經做完了。
剩下西川郡那邊,最後會發展成什麽樣子,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反正再怎麽壞,也不至於把西川郡都給丟掉。
頂多就是西川國會被南詔國給滅掉。
這對陸淵來說,雖然有點難受,因為這會令西川郡身邊多出一個強敵。
畢竟南詔國可是地廣萬裏,擁兵數十萬的大國。可不是西川國那種地不過兩千裏,兵不過數萬的小國。
跟南詔國做鄰居,和與西川國做鄰居,完全是兩種情況。
但再難,也不過是讓西川郡的邊防壓力,大一點罷了。
南詔國雖強,但還不至於能威脅到楚國,因為楚國更強。
因此對於西川地區的局勢,陸淵重視,但不會過度重視。
眼下他更多的精力,還是投注在了黔中郡這邊。
送走了兩萬禁軍之後,黔中境內剩下的禁軍,也就隻剩下兩萬一千人。
這些人經過數月調度,已經被陸續安置到各縣各府,陸淵除了保留一千人作為自己的親衛直屬以外,並沒有在身邊留下更多兵力。
不過也因為大量兵馬被調走,所以如今的黔中郡除了維持地方治安外,也做不了其它什麽事情了。
因此這些天來,陸淵也沒繼續去剿匪,而是領著親衛,在各地府縣巡視起來。
黔中郡新納,地方上大量的夷人土著,對於從東邊而來的征服者,並沒多少認同。
此時臣服,也不過是畏懼強大的武力,加之自身沒多少抵抗力量,不得不如此罷了。
因此,為了保證地方安穩,除了派遣禁軍,加強地方武力之外。陸淵作為君主,領著兵馬在各地巡視,也同樣是威懾地方,收攏人心的手段之一。
同樣的,去各地巡視,也能看一看黔中郡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了解一下當地民情民生,督促一下地方政策的執行。
就比如,現在陸淵最關注的移民情況。
……
八月初三,峨山府。
這一日,陸淵領著親衛,來到該府巡視。
峨山府位在黔中郡西北,此府再往北去,便可達渝中府。再往西去,便就是會川國。而會川國再往北,便就是正在被十數萬南詔軍圍攻的盤石府。
可以說,該府的位置,承接東西南北,算是極為緊要了。
尤其是此府之中,還屯住著藍照雲率領的一部兩萬禁軍,是如今征夷大軍之中,最大的一股力量之一了。
因此在黔中郡城石城附近巡視完之後,陸淵便一路馬不停蹄,往此處而來。
一路巡視而來,陸淵稍稍留意了一下地方民生。
如今黔中郡設郡置縣,也有大半年了。
隨著各地府縣官員陸續到任,分配到地方的移民漸漸安穩,尤其是各部禁軍的到來,地方各處迅速的恢複了平靜,開始慢慢發展複蘇起來。
此時一路所過,雖然依舊能看到大量荒廢的村莊房屋,道路兩旁的農田也有大片拋荒,無人耕種。
但到了一些人口聚集點,一些已經穩定下來的村落,卻已經開始恢複生產,重新種植起水稻來。
尤其是縣城附近,因為有著新到的移民加入,這種耕種生產更加明顯,城池附近大片的農田都已經重新利用起來。
綠油油的稻禾遍布郊野,今年夏收之後的第二季稻,已經種下。
等這輪秋稻收獲,去年那批遷徙而來的鬱林郡移民,也就算在黔中郡徹底站穩了腳跟。
而他們站穩了腳跟,也就等於楚國在黔中郡這片地界上,站穩了腳跟。
隻要這些人一代代繁衍下去,過上百八十年,這裏就是大楚永遠不可分割的一片土地。
看見這一幕幕情況,以及這些日子,持續感受到的氣運增長,陸淵心頭自然欣喜不已。
所以等到了府城的時候,見到該府知府陳元修時,態度都好上了許多。
不過態度雖好,但他此來,是為了督促政務,因此。接見了陳元修,並聽他匯報了一些地方工作後,便問起了自己關心的流放罪民的情況。
自從去年年末時候,定下了將黔中郡作為罪犯流放地的決策之後,楚國內大量的輕重罪犯,便一下子蜂擁而來。
首先來的最快的,是各地獄中積累多年的三千餘重刑犯。
這些人大多是犯下大罪,盜搶鬥毆,甚至沾染了人命的窮凶極惡之徒。
危險性可謂極大。
對於這種人,陸淵哪怕想要利用起來,也是不敢大意。
不然一個不好,他們別說幫著穩定黔中郡了,反倒有可能把這邊搞得更亂。
因此這三千餘重刑犯,黔中郡這邊采取的是軍管,也就是把人集中起來,以軍事化的方式,設立一個個軍屯點,派士兵看守,監管他們生產。
而設置軍團點的地方,也都是靠近前線,距離大長和國最近的區域。
這樣處在夷人腹地,前麵就是戰場,後麵也都是夷人,還有地方官府一層層設卡,根本不用擔心這些重刑犯逃跑。
峨山府處在前線,便是其中一個重刑犯安置點。
當然,雖然嚴密監管,但陸淵把這些重刑犯丟過來,也不是單純指望著他們幹活的。
這些人最重要的工作,還是娶妻生子,幫著消化地方上,那大量失去了丈夫附近的夷人家庭。
因此三千餘重刑犯,在地方官府的安排下,很快就按照每人一家的配置,分配到了屬於自己的夷人妻子和夷人便宜兒女。
這些夷人家庭將跟隨他們重新分配的頂梁柱,一起承擔起為大楚開發地方,建設府縣的重任。
不隻是這些重刑犯,其他一些犯了較輕罪行,被流放到這裏的犯人,也同樣按照具體情況,被分配到了夷人老婆孩子。
不過這些輕刑犯人數更多,截止到去年年末,便有五千多人被發配了過來,為黔中郡地方新添了五千多戶口。
而到了今年,流放罪犯更是達到一個**。
截止到上月七月末,今年楚國各地府縣,一共向黔中郡流放了七百重刑犯,一萬兩千名輕刑犯。
其中又有一千名罪犯,還有家人跟隨,一起遷徙到了黔中郡。
迄今兩年的不斷流放,一共為黔中郡增添了兩萬五千人左右的人口,大大充實的地方,為大楚對於此地的統治作出了卓越貢獻。
也正是因此,陸淵對於這項流民安置工作,看得極重。
每到一地,都要仔細詢問。
“回大王。去年末,我峨山府便接收了一千二百名重刑犯,一千一百名輕刑犯。到今年七月,又接收了三百名重刑犯,三千三百名輕刑犯。
前後加起來,共有一千五百名重刑犯,四千四百名輕刑犯。
按照大王頒布的流民黔中徙戍律,這總計五千九百名輕重罪犯,都已在地方挑選夷人婦孺,各自分配安家,在峨山府編戶為民,充實戶口。
而其中一千五百名重刑犯,也根據條例,設置了三個軍屯鎮,分別安排了一百名縣兵看管,監督其等。
現今各處罪犯,不論軍屯民屯,都已陸續安定生產。
哪怕是新流放來的,也在地方官府的督促下,趕上了夏種,過個幾月,便可秋收。
若是每年如此持續下來,不用十載,我峨山府就能有五萬戶楚人,徹底將此地化為王土。”峨山知府陳元修信心滿滿的回道。
以如今的流放力度,峨山府每年可接收五千到七千名輕重罪犯。而這些罪犯到了地方之後,又會分配相應的夷人婦孺,用以進行同化。
照這個進度,十年時間,就可編出五萬到七萬戶百姓,為地方增添三十萬左右的在籍人口。
一府三十萬人,哪怕在大楚內地,也差不多是這個規模了。
如此人口,當然能夠幫大楚,完全掌控此地。
當然,以上這些,都隻是理想中的狀態。
實際執行起來,自不可能這麽完美。
比如大楚內地,一年年流放下來,地方百姓懾於刑威,當然會收斂行跡,不敢輕易觸怒刑罰。每年犯事的人,自然會越來越少。
往後年歲,能流放過來的罪犯自然也會相應減少,不可能每年都有五六千人送過來。
又比如黔中郡這邊,地方上那些夷人婦孺,如今自然是有大量失去了丈夫父親的家庭,分配起來很是簡單,對方也無法反抗。
但開頭這兩三年分完之後,適合分配的夷人家庭分完了,一些夷人小孩也長大了,又會組成新的家庭。那些夷人婦女也老了,不再適齡適育。
如此情況下,想要找到合適的分配夷人家庭,也沒那麽容易。
所以這種流放過來之後,就給罪犯分配夷人婦孺的做法,頂多也就維持個三五年。
而且地方上,有沒有那麽多夷人家庭,用來給罪犯分配,也是個問題。
畢竟整個黔中郡內,按照如今粗略統計,一郡八府,本地的土著夷人加起來,也隻剩下六七十萬人。
這點人口,最多也就二十萬戶,分不了幾年就沒了。
因此,以上種種加起來,想要在十年內,把峨山府的編戶人口增加到五萬以上,基本不可能。
畢竟如今峨山府的總人口,就算算上地方夷人,加起來也不到七萬。
就這七萬人,你說十年後能增加到三十萬,一年一胎也做不到啊。
這一聽就是假話。
不過現在是什麽時候?
大王來這裏巡視工作,身為地方官員,自然要往好了說。
你別管能不能做到,最起碼的場麵話,總要說的好聽些。
反正先把大王伺候好了,讓大王高興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十年後,這裏能不能有五萬戶口?
拜托。
現如今做好政績,十年後,我陳元修都可能升到郡裏,或者調到中央了。
人都不在這了,這峨山府要如何,那也是後任者去頭疼的事情,與我何幹?
大家做事,就是為了升官,你還真為了百姓不成?
陳元修這番話說的心安理得。
“很好,陳卿做的不錯。峨山府能這麽快穩定下來,孤就放心了。”
聽陳元修詳細說明流放罪犯安置的事情,又查了查具體籍冊之後,陸淵不由滿意點頭,出言誇讚幾聲,然後再度強調道:“那些夷人性情驕悍,野性難馴,為沐王化,不似我三帝苗裔。
要使其等馴服,必得滅其丁,妻其女子,奴其子女,滅其文化。
如此不出二十載,黔中郡便再無夷人,皆我王化楚民,此長治久安之國策也。”
陳元修聞言,立刻拍起馬屁:“大王定夷三策,實乃千古良謀,百年大計。臣隻是稍試之,峨山府便粗定。若持之以恒下去,何愁西南諸夷不平。
大王放心,臣定著力推行此策,為我大廚穩定西疆,不令那夷人反複。”
陸淵點了點頭:“峨山府有卿在,孤放心。”
對於陳元修那些誇張之語,陸淵自然聽得出真假。
不過他也不管這些。
手底下官員想在自己麵前表現表現,這是合乎常理的事情。
畢竟誰不想升官進步呢?
人做事都是受欲望驅使的,不為了更大欲望,哪來的動力做事?
隻要手下官員能做好自己安排下來的事情,那對方做點小動作,隻要不太過分,那都是可以容忍的。
而眼前的陳元修,顯然就將工作做得很不錯。
與先前的趙羨之一樣,都是個有能力的官員。
至於眼下喜歡說點大話的毛病,相比起對方能力,也就算不得什麽了。
……
在峨山府巡視了幾天,又親自考察了一下那些軍屯的重刑犯,確認這些人在士兵的看管下挺老實的,沒鬧出什麽亂子後,陸淵就帶著人馬,繼續巡視其餘地方去了。
如此這般,在各地的巡視工作,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月,到了九月末時,才總算結束,擺駕返回石城。
等回了郡城,在改為行宮的原烏蠻國王宮歇了沒兩天,瀘水東岸便傳來捷報。
李雄在秦藏川休養了三月之後,等收了夏糧,於七月末,便領著征募的一萬兵馬,向南對與李良隔河對峙,溫富一帶的大長和軍發起進攻。
此地的大長和軍約有兩萬,主力一萬屯駐在溫富城,剩下一萬則分布在瀘水沿線的渡口,防備著李良渡河。
這點人馬,麵對李雄這位先天宗師,自然不是對手。
再加上河對岸的李良,早就接到陸淵命令,讓配合李雄,對此地的大長和軍發起攻勢。
在前後夾擊之下,該地大長和軍隻撐了兩月時間,便被兩軍合力剿滅,溫富一帶一共七城十萬夷人,落入李雄掌控之中。
至此,除了北部藍照雲應對的會川國戰區外,陸淵控製的黔中郡,與大長和國之間,再無直接接壤。
中間被李雄控製的區域隔了開來。
戰後李良帶著剩餘的八千禁軍,撤回瀘水東岸,繼續沿線布防,以防那些流竄的夷人士兵。
李雄則帶著收編夷軍之後,擴張到兩萬餘的兵馬,再度北上赤炎城,匯合了當地留守的李壽部三萬人,與對麵沙池一帶黎川率領的大長和軍繼續交戰,試圖奪取昆海北部地區。
而接到捷報之後,陸淵也在考慮一件事。
那就是該給李雄正式冊封,讓他建邦立國了。
畢竟如今李雄手中,正式控製了昆海東部、南部地區,實質掌握的地盤約有一千裏方圓,人口也有三十萬,兵馬更是達到五萬之眾。
這等實力,雖然依然算不得強,但也足夠建立一個小國家,成立政權了。
而且給李雄封邦建國,也是原先陸淵的許諾。
如今對方在前線攻城略地,直接為大楚頂起了對抗大長和國的第一線,可謂功勞顯著,也確實要給出封賞,以酬其功了。
因此陸淵思慮過後,在十月一日派出使者,前往赤炎城前線,正式宣讀詔書,冊封李雄為昆海公,讓其籌建昆海公國。
嗯,就是公國。
畢竟如今大楚也隻是個王國,陸淵也隻是楚王,總不可能冊封對方為昆海王。
不然兩邊都是王,誰聽誰的?
李雄想要稱王,等什麽時候陸淵稱帝了再說。
現在,想也別想。
處理完對李雄的嘉獎,冊封了大楚的第一個屬國昆海國後,陸淵除了給赤炎城前線,又輸送了一批糧草之後,就沒過多關注那邊的戰事了。
便如先前的約定一樣,瀘水以西諸地,李雄自取之。
楚國不過多幹預,隻負責提供些許錢糧支持。
李雄的昆海國能打下多少領土,全憑對方本事,陸淵不會出太多力幫對方。
不然反正都要出兵,那打下的地盤,大楚還不如自己拿下,憑什麽要出力白幹活,便宜昆海國?
李雄也正是知曉這一點。
所以他在瀘水西邊的戰場上折騰的時候,除了傳信後方,跟陸淵索要錢糧武備之外,從未提過出兵支援之事。
征兵打仗,更是全靠自己。
尤其是有了地盤之後,甚至連糧秣供應,都少求了許多,轉而開始從昆海國內自己解決。
這個用來緩衝屏障的附屬國,算是越來越有用了,減輕了楚國相當大的壓力。
當然。
某種方麵上講,也能說昆海國的獨立性,越來越大了。
此事是好是壞,隻能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不過有一點,陸淵卻可肯定。
那就是在大長和國沒被消滅前,甚至說西南三大夷國沒被消滅前,有著外部強大生存壓力下,李雄的昆海國,基本是不可能背叛的。
不然外有三大夷國,內有強大的宗主楚國,內憂外患之下,昆海國隻要敢反叛,那轉瞬間就會迎來滅亡的結局。
有這些依仗在,陸淵也不擔憂對方反叛。
而等這些外部強敵被消滅,楚國也早已強大,李雄就更不敢背叛了。
陸淵一點都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