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剿匪僵持
“現如今我直屬的中路軍,禁軍兵馬還有五萬一千人左右。”
陸淵清點著家底。
五萬一千人,這個規模比起剛開戰前的六萬人,減少了大約九千人。
一場十萬人以上規模的大戰,持續了大半年,才有這麽些損失,卻換取了如今這般大的戰果,可謂是相當之不可思議了。
不過仔細了解,其實就能夠發現,這種損失比例其實也挺合理的。
因為自從在石城擊敗大長和軍後,這幾個月以來,雖然陸淵大軍與對方交戰,幾乎沒有停歇過。
但楚軍與大長和軍交戰的主力,一直都是驅使的歸降夷兵。
不論是當初在石城下,不斷的強攻營寨,逼得對方不得不退走。
還是不久前在龍和城下,李雄不計傷亡的奪城。
這兩場關鍵戰役,攻城主力基本都是歸降與俘獲的夷人。楚國禁軍在其中,也隻是充當督戰隊,和最後壓軸精銳的角色而已。
這兩項角色都是處於後方的職務,基本上少有上戰場,人員損失少,是正常的。
所以,換個角度說,是十數萬赤黎夷人的鮮血和犧牲,為楚國贏得了這兩場戰役的勝利,也沒什麽問題。
這點即便是陸淵,也不會去否認。
“現在李雄打下了龍和城後,便一路乘勝追擊,現在已經拿下了昆海南部的秦藏川和赤炎城一代,奪城十數。
按照先前的約定,凡是瀘水以東的昆池地區,所有打下的城池土地,都是歸屬於李雄一人,我不染指幹涉。
因此在新奪下來的這片區域,並不用我派軍駐守,也不用跟著李雄一起,繼續發動對大長和軍的戰爭。
在這方麵,並不需我出額外兵馬。”
陸淵心中思慮。
自從龍和城被李雄陷落之後,這位曾經的西蜀皇帝,便似乎找回了些許先前西川霸主的風采,在昆海地區的戰場上,有了幾分所向披靡的氣勢。
打破龍和城後,此人先是收攏了城中一些降兵,在於自己城外的殘部整編,最後得到了三萬兵馬。
緊接著不給手下人喘息的機會,追著神宮大巫祭逃跑的方向,就一路向著昆海深入而去。
期間又與大長和軍爆發數次小規模交戰,都是很快的就擊潰了對方。
最後要不是返回國中修整的黎川,匆匆領著兩萬兵馬過來阻擊,在沙池一帶攔下了李雄,怕是都要被對方一口氣追到都城了。
但即便是如此,經過大半月奮戰,李雄也已經成功奪取了昆海南部的秦藏川和赤炎城一代,奪取了十數座城池。
要知道這可是整個西南夷地區中,最為繁華富庶的昆海區域。尤其是先前數年的戰亂,都未能波及這邊,更是使這裏保留了大量的元氣。
李雄雖然隻是占據了昆海區域的一小部分,但此時控製的人口,也已經超過了二十萬。
這點人口雖然看上去不多,但對李雄來說,卻已經是自己流離失所七年後,好不容易獲得的又一塊能穩定提供賦稅兵源的地盤了。
先前的烏蠻國不算。
那時他雖然掌控了烏蠻國,但對烏蠻國下達各種政令的時候,還是不得不依靠原本的烏蠻國國主和各級貴族,自己隻能躲在幕後操弄這些。
而像此時,這是光明正大的走到了台前,真正的以一地之主的身份,成為一個地方的領袖。
這兩種區別,還是很大的。
最明顯的一點,哪怕還沒有進行封國,可李雄已經正是用昆海之主的身份,向自己掌控區域內的赤黎夷人征收賦稅,招募兵丁。
此時雖然才剛剛展開,但根據前方李雄傳來的最新奏報。
他所掌控的秦藏川和赤炎城一代,如今倉蓄充足,可供五萬大軍一年軍需所用。而且戶口豐茂,如今已再征了兩萬餘兵丁,使得李雄麾下兵馬擴張到了五萬之眾。
嗯,雖然以上這些,依舊算不得什麽。
但李雄那裏能夠初步自給自足,其實也很大的緩解了陸淵這邊的後勤壓力。
說真的。
雖然開戰才大半年,但就這麽點時間,也已經讓楚國的後勤頗感吃力了。
畢竟從楚國本土,一路運輸糧草到瀘水前線,光是陸上的距離,就足有一千三百餘裏。
這麽長的運輸後勤線,尤其是十萬大軍的後勤線,想要保障充足,可不是什麽容易事情。
為了能讓前線物資不缺,在戰爭初期,陸淵可是在國內一口氣征發了二十萬的民夫,用來運輸糧草的。
也就是後來在打贏了石城之戰,讓他在打下了瀘水以東諸地的時候,趁機繳獲了大批大長和軍丟下的糧草物資以及各地倉儲,這才大為緩解了後勤壓力,慢慢使運輸糧草的民夫數量降低到了十萬左右。
而且其中有許多都是由剛剛遷移來的移民和當地夷人,以有償支付的方式充任,也算是某種方麵的以工代賑了。
但即便如此,長時間的對峙消耗,大量民夫的征發,還是嚴重影響到了楚國本土的經濟發展和地方民生。
任陸淵不得不盡快解決戰事。
先前發動渡河決戰,並且暗示李雄消耗那些俘虜的夷兵,也未嚐沒有減輕後勤壓力的念頭在。
如今看來,李雄手中的五萬兵馬,暫時是不用陸淵負擔了,這倒是個好消息。
“有李雄這五萬人在前麵頂著,在他被大長和國打垮前,瀘水以西的防衛壓力,就不會太過嚴重。
這樣的話,我隻需在瀘水東岸的安寧城,留下一萬兵馬駐守布防,作為李雄之後的第二道防線,就差不多能夠隔絕來自西麵的軍事威脅了。
然後剩下的四萬一千人,則可以打散分布到地方各縣。這樣就算每縣安置四百人,也隻需兩萬兩千人罷了。
剩下近兩萬人,這可以作為中樞機動部隊,隨時策應各地出現的叛亂。
同時也能作為掃**部隊,進一步清理山嶺間遺落的夷人殘兵,加強地方治安的整治。”
陸淵心中這麽想著,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
時間緩緩流淌著。
在後方平定了黔中郡的叛亂之後,陸淵很快便按照自己的方略,開始對各地兵馬進行調整。
大量禁軍被打散,按照百人一卒,或者五百人一營的編製,分別安置到黔中郡地各府各縣,協助當地官府維持治安。
而剩下的主力禁軍,則開始以千人為規模,大批次的在地方各府展開一場場剿匪行動,不斷清理著地方上的那些殘兵匪寇,還有一些尚在頑抗的夷人部落。
除了剿匪之外,陸淵也順帶開始清理起地方上,那些縣城之外的郊野村鎮,準備將他們正式納入到官府統治之下。
先前他來的匆忙,為了應對大長和軍,在地方上打下地盤之後,基本隻占個城池,保證名義上的統治就行了。
對於城池之外,地方上那數之不清的村落鎮子,真沒太多精力去管。
因此就像先前輕水縣令趙羨之說的那般,他這些地方縣衙,也隻能管管縣城中的夷民,和剛遷來的移民。
而對於廣大鄉野上,許多村鎮裏的諸多夷人部落,真沒能力進行管控。
官服也就是借助如今大楚昌盛的兵威,讓那些地方上的村鎮部落,名義上臣服罷了。
但除了這些表麵功夫外。
實質上,官府甚至連地方上那些村鎮部落的稅收,都收不上來。對於地方上的掌控力度,薄弱到了極限。
原本對於這種現狀,陸淵是打算等黔中郡地方各級郡府縣兵陸續籌備完全,地方上官府的衙役陸續到位,然後讓他們自己去處理的。
可如今既然府縣兵征募不順利,在想依靠地方官府自己的力量解決此事,顯然也不現實。
既然此時打算剿匪,而禁軍正好也有空,那便索性將此事也一並解決吧。
反正地方上的那些村鎮部落,一個個精壯男丁也都被征調走了,剩下一些老幼婦孺,縱然想要折騰,也鬧不起什麽大風浪。
朝廷天兵一至,還不得乖乖從命。
當然。
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一些想不開尋死的,對於這些形同叛逆的家夥,陸淵也不客氣,直接鎮壓了事。
不殺個人頭滾滾,怎麽確立朝廷對地方的權威,確立大楚在這裏的王法,怎麽讓那些生性凶悍野蠻的夷人臣服?
一時間,原本剛剛安寧的黔中郡,又再度生起無數兵戈與塵囂。
隻是這一次。
受到屠戮的,不再是地方上的移民,和已經開始編戶的夷民。而是那些不服王化,野性難馴的部落夷人。
……
正當陸淵在黔中郡,大搞治安,加強統治問題的時候,其他各處,也都開始了自己的大動作。
在粗粗控製了秦藏川和赤炎城一代之後,在神武五年四月初,已經擴軍到五萬的李雄,又繼續發揮自己精進勇猛的作風,向沙池一帶黎川帶領的大長和軍發起進攻。
然而經過這段時間的籌備,黎川已經從國內後方,陸續抽調來了三萬兵馬,此時兵力上已經與李雄相等,士氣方麵則更遠勝之。
因此雙方交戰一陣,李雄手下夷兵軍心動搖,最終被黎川抓到機會,大破之。
李雄丟了萬餘兵馬,隻得率著剩下敗兵,退往赤炎城。
黎川則趁機進逼,收回了數座丟掉的城池,領兵包圍了赤炎城。
而在這時候,李雄控製的秦藏川後方,也因為他的戰敗,生了騷亂,隱隱有發動叛亂,響應黎川的趨勢。
緊急之下,陸淵連忙下令,讓東岸的一萬禁軍渡河,入駐龍和城,這才威懾住的地方那些蠢蠢欲動的夷人,令他們不敢造次。
之後黎川圍著赤炎城打了月餘,損兵過萬,但依舊奈何不得,最終因為軍糧匱乏,同時夏收將至,不得不引兵退還。
而李雄經此一遭,也不敢再像先前那般魯莽大意,沒敢再繼續進攻黎川鎮守的沙池,而是留下了三萬兵馬,讓自己弟弟李壽鎮守赤炎城。
他本人攜帶著幾千殘兵,返回秦藏川,一邊繼續募兵,一邊等待夏收,慢慢舔食傷口。
不過按照李雄的奏報,他現在已經改變了策略,不再去硬啃前麵被黎川嚴密防守,金銀的鐵桶一樣的沙池城。
而是打算先繼續向南擴張,把昆海南邊剩下一片區域,也就是正在與李良隔河對峙的陸川一帶大長和軍,給吃下來。
等拿下了這昆海南部的最後一塊拚圖,擴大了自己後方之後,再調過頭來北上,繼續與黎川爭鋒,嚐試著向昆海北邊突破滲透。
對此,陸淵樂見其成。
甚至還給李良下達命令,讓他配合李雄行動,兩邊一起,先解決自己南邊的隱患再說。
昆海這邊打的熱鬧,南邊大理國銀生一帶,此時也戰火飄揚。
在修整了數月之後,於今年五月份,已經取得了初步溝通的蘇國與宋國,開始聯合出兵,從東南兩個方向,向著大理掌控的銀生城進攻。
而大理國內,麵對兩國入侵的巨大危機,除了已經掛帥的平川王外,國內的神宮大巫祭也終於出手,領著一幫神宮巫祭,加入到了戰場前線。
此時大理國已經聚集了三十萬大軍,在銀生城一帶,與蘇、宋兩國交戰。
雙方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
但大體上,卻還是大理國占據了上風。
畢竟大理有著兵力上的優勢,以三十萬大軍對,蘇、宋兩國十五萬大軍。
哪怕大理的這些兵馬,大半都是民團性質,戰力不堪。但靠著不怕死消耗下來,依舊讓蘇、宋兩國有些支撐不住,漸漸暴露了幾分頹勢。
好在即便如此,以這兩國的實力和體量,倒也還支撐得住。
前線兵馬打完了,大不了從後方補上來就是。
蘇、宋兩國,都是人口過百萬的大國,有足夠人口支撐他們跟大理國進行消耗。
甚至以兩國的體量,真的耗到最後,大理才是撐不住的那一方。
因此,南邊戰局雖有不利,但倒也沒出現太大問題。
反倒是北邊,出現了變故。
神武五年七月,剛剛在黔中郡結束完初步治安整治工作的陸淵,接到了一分從西川郡傳來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