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神武三年
整個神武二年,就是在地方和朝堂的一片紛亂中,迅速度過的。
而在當年末,陸淵又收到一條好消息。
那就是他的王後,又懷孕了。
是的,生完第一胎將養了一年後,在陸淵的不懈努力下,藍彩兒又有了。
自己又要做爸爸了。
這個消息,雖比不上陸賀降生時的喜悅,但依舊是個值得讓人開心的消息。
而自己王後懷著孕,作為大王的陸淵,自然免不了傾注幾分精力在上麵,對外擴張的心思,就更少了。
於是在整個年尾和年初,他都是在處理兩項改革的手尾,和陪著藍彩兒養胎的時光中度過的。
這種忙碌而又悠閑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神武三年三月初。
神武三年,注定是一個楚國大豐收的年份。
在這一年,先前從弘道九年開始的移民工程,已滿三年。分別落戶在大楚各地的四十一萬戶,兩百餘萬的移民,都開始繳納賦稅。
而經過三年多的修養,大楚三郡十七府,也在朝中地方群臣的治理下,日益繁榮富庶,百業興盛。
按照孫思文先前說的。
從這一年開始,大楚就收支平衡了。
就算如今又多出了一個水師,每年又多了幾十萬上百萬兩銀子的開銷。
但靠著先前進行的戰兵與地方兵的軍費改革,每年也能餘出一百二十萬兩銀子,這些都能拿來當做水師的軍費,也能勉強應付過去。
更不用說,這邊還有蘇國、南海國的五百萬兩銀子援助了。
不過這五百萬兩銀子,陸淵是準備拿來充作軍費的。
想要征伐大長和國,最少也要動用十萬大軍,每年軍費要多出最少三百萬兩銀子之巨,這恐怖開銷,沒這些援助頂著,楚國還真扛不住。
因此,這筆錢他早就和兩位宰相商量過了,就是大軍軍費,不能挪作它用。
而孫思文與崔長青也都同意了。
甚至兩人都還各自表示,朝廷這邊也會想辦法,盡可能多省出一些錢來,以做軍用。
對於這,陸淵能說什麽呢?
隻能一邊感動於兩位宰相對自己的支持,然後另一邊就越加摩拳擦掌,籌備著討伐大長和國的事情了。
不過此事暫時還急不得。
一來是陸淵並沒有把握,僅靠自己一人,領著十萬大軍,就能平定大長河國。
對麵到底是有著兩位先天宗師,以及二十餘萬大軍的。
想要擊敗對方,可沒那麽容易。
二來則是陸淵,還是不放心國內。
他帶著十萬大軍走了,楚國的防備力量,一下子空了一半。
這種情況下,不僅內部容易生亂,外部更是容易引來敵國覬覦。
萬一有人趁著他國中空虛,也覺得自己入侵大長和國一般,突如其來的殺過來,那可就有的好玩了。
別不信。
萬一陸淵真的拖在了大長和國,抽不開身來。
信不信,早就恨他入骨的寧國、周國,立刻就會發數十萬大兵,舉國來攻?
這是絕對有可能的事情。
反正易地而處,把陸淵放到那兩國的位置上,看到一個搶了自己疆土的家夥,突然露出這麽大個弱點,絕對會忍不住心動的。
人心啊,是經不住考驗的。
也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哪怕此時軍費已經充足了,陸淵卻遲遲不敢出兵。
眼下時機還是不成熟。
他要等。
一是等大長和國那邊,繼續對峙消耗下去,不斷削弱自己實力。
二是是等自己這邊實力進一步增強,同時外部環境能變得更好些。
而這個機會,很快就等到了。
當年八月,在藍彩兒剛剛生下第二個兒子,宮中一片歡慶的時候。
陸淵便收到了一份從江北發來的信件。
長樂宮。
陸淵翻看著手中信件,越翻,心中就越是喜悅激動。
“小青要突破先天了。”
他拿著書信,看著上麵周青的問候,恭賀自己老師又多了一個兒子。然後描述了自己近來修煉時的一些感悟。
據周青所說,這些年來,他按照老師吩咐,每日每夜都以玉片內的仙靈之氣,洗滌自身內力。
長年累月下來,如今已神足氣滿,自覺神魂已經壯大到身體極限,足以化為武道真意了。
而內力方麵,也漸漸有了些由虛轉實的氣化之相,自身之內力氣場,漸漸有了幾分外相模樣。
整個人的各項條件變化,已經與老師描述的,快要突破先天時的種種需求。
因此這位弟子來信詢問,自己是否該嚐試著突破先天?
弟子沒有經驗,希望老師能指點。
以上,辨識性中的所有內容。
陸淵看完後,整個人是驚喜交加,複雜難明。
既有自己國中能再出一位先天,還是能絕對信任的那種,國中底蘊與實力又進一步的高興。
又有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孩子終於長大,不知不覺間就要突破先天,趕上自己的腳步的那種欣慰與落寞。
是的。
細細算下來,從隆慶二十四年起,師徒兩人一起逃出大餘縣,一直如今的神武三年,已經整整十七年了。
十七年間,他與周青名為師徒,實為父子。
而周青從少年到青年的那最關鍵時間,更是陸淵一手教大的。
可以說,他真的就是如老父親一般,看著自己這位徒弟長大的。
兩人之間的情誼深厚,真的是除了孫思文外,再無一人能及了。
就算是如今給他生了兩個孩子的藍彩兒,或者是長子陸賀、以及新起名的次子陸昊,都比不了的。
人的感情就是這麽不講道理。
你就算是我的血脈骨肉,同床妻子,那比不上的就是比不上。
孫思文與周青,那是跟著陸淵一起從微末到發跡,從低穀到輝煌的。
相識於貧寒,奮鬥到富貴。
若無兩人相助,陸淵如今別說雄踞三郡,一地稱王了。怕是如今還躲在哪個小城,或者山溝溝裏,為如何突破一流發愁呢。
世事際遇,接在三人的情誼間了。
也正是因為此,所以當收到周青的信件之後,陸淵當即放下了國政,也放下了陪伴剛剛生產不久的藍彩兒。
第二天就收拾行裝,獨自一人星夜兼程,悄然趕往襄陽郡。
突破先天的事情,雖然隻要各項要求滿足了,那麽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不會有太大風險。
但沒有太大風險,終究還是會有風險的。
而且突破先天,失敗的概率也很大,沒一個有經驗的人在旁邊盯著,陸淵實在不放心。
事關自己弟子的道途,也關乎楚國的未來,他還是要親自看著最好。
……
在路上趕了將近十天路,在八月中旬的時候,總算抵達了襄陽城。
到了城中,陸淵沒急著去見周青,而是在城裏好好觀察了一下,最終不由滿意點頭。
襄陽不愧是天下名都,一郡之首。
作為緊鄰漢水的大城,又有長江與漢水之間,衝積而出的江漢平原供養,整個襄陽郡可謂是富庶至極。
哪怕如今襄陽郡一分為三,其中最為精華的部分,也就是江漢平原大部被寧國朝廷控製了。
但靠著剩下的西部三府以及襄陽府供養,以及襄陽郡處在南北航道的便利,依舊使此地保持了極大的富庶。
就如此時。
城中人潮湧動,摩肩接踵,來自天南海北各地的人,匯聚於此城商肆之間,好不繁華熱鬧。
“根據朝廷最新的統計,襄陽郡的首府襄陽府,有著八萬戶,四十萬口。但從這城中人流來看,這戶數還是說少了啊。”
陸淵坐在酒樓間,看著窗外街道上,一眼看不到盡頭的人流,心中慨歎。
他也不知道,這多出來的人,是來自天下各地的商旅,還是地方官府瞞報了。
但考慮到自己兩位弟子,周青與張佑都在襄陽,有他兩人盯著,應不至於有地方官敢欺瞞自己。
那這多半就是前者。
天下各地來襄陽做生意的商旅太多了,所以才導致這裏的戶口,看上去比正常的要多。
而這又說明了一件好事。
“看來今年的關、商稅,又要多收許多了。”
朝廷的收入更多了,能養的大軍就更多了,能做的事情也更多了。
最最重要的是,楚國昌盛了,自己能收獲的氣運也就更多了。
這些好處,實在太大太大了。
這裏需得提一嘴。
從弘道七年開始修煉太平道書起,差不多五年時間下來,隨著楚國接連擴張,國內各種軍政改革落實下去,陸淵聚斂的氣運,每年都在以一種爆發式的速度增長著。
而這種爆發之下,他的修為也愈發精深。
時至如今,早已超過了先前那位安丘真人,迅速朝著凝聚一氣的境界邁進。
而照陸淵的感受來看。
自己修為距離凝聚一氣,應還有小半路程,大概還要個兩三年時間。
兩三年後,他便能抵達六大道脈道主的境界,成為這世間最強的那一批人了。
當然,雖然突破了凝聚一氣的境界,陸淵隻是新晉,前兩年內,應該還是比不過那些道脈道主的。
但沒關係,以太平道書修煉的精進速度,在他使勁的氪命之下。
這點差距,也就兩三年便能追上,問題不大。
不過此時不談這些以後的事情,就說陸淵如今的修為。
以他估計,也足以媲美先天第二境,甚至在第二境的宗師中,也屬於強者了。
最起碼,此時讓他在麵對昔日的武安侯,陸淵已經沒了絲毫的忌憚畏懼,自覺自己應有較大,把握將對方誅於自己道術之下的。
這份改變,相較於當初參與北伐,自己初次麵對武安侯時的忌憚三分,不可謂不大。
而這一切,皆是修煉太平道書後,所帶來的變化。
也正是因為有這份實力,所以陸淵才在看到大長和國發生內亂後,心生吞並對方的野望。
不然換做別的國家,看到一個坐擁兩郡,與自己同等體量的大國內亂。頂多也就是想想能否趁機占點便宜,吃下幾府地盤。
又有哪個會生出這種妄念,竟想要一口吞下對方。
真不怕吃撐了嗎?
不過如今。
自己實力已達先天第二境,而弟子周青,也馬上要突破先天。
楚國的高端戰力,可以說瞬間膨脹了一倍有餘。
以這等體量實力,自然可以多做些謀劃,吃下更多好處了。
別的不敢說,從大長和國中吃下最少一郡,陸淵還是有這個信心的。
“此時,便看小青什麽時候能突破了。”
陸淵自語一句,然後舉起酒杯長飲而下,留下幾錢碎銀,便轉身出了酒樓。
……
“弟子拜見師父。”
總管府內,當周青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師父後,明顯吃了一驚,但反應過來後,還是連忙行禮。
“起來吧。”
陸淵上下打量著自己這位弟子,卻見對方身上果然清氣環繞,仙靈透體,就如自己當初給外人的感受一樣,妥妥的神仙種子。
隻此一點異象,他便肯定,自己這位弟子信中說的不錯,小青確實到了突破先天的關卡了。
確認此點,心中不由更加欣喜了。
而且算算時間,自弘道七年末,陸淵賜下玉片起,一直到如今神武三年,也差不多五年時間了。
五年時間的積累,在仙靈之氣的幫助下,觸摸到了突破先天的門檻,也算合情合理了。
不能說快,也不能說慢。
隻能說符合自己對周清天資的認知。
不過他這邊開心的緊,周清卻被自己師父的突然襲擊,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師父匆忙來此,可是有何緊急事?”
“自是有急事的。”
陸淵大笑一聲,然後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弟子道:“自家弟子要突破先天了,作為老師的我,能不趕來看著嗎?不然我寶貝徒弟出了點事情,那為師可就心痛追悔莫及了。”
聽到這話,周青這才明白,師父星夜趕來,竟是為了自己。
而自己送出信件的時間,和老師抵達的時間,這才短短十天,心中不由更加感動了。
“師父……”
周青心裏,此時一股暖意和慚愧,同時湧上來。
“好了,你也是三十的人了,別著女兒家態。”
陸淵看的弟子似乎要感動的哭,連忙擺了擺手,然後轉移話題道:“為師看你模樣,也確實到了突破先天的時候了。你心中有哪些不明白的,且來與為師說說。
還有突破先天,需得構建自身之武道外身,關於外身要選何等異象,你可有方略?”
見說起正事,周青也隻得收下感動,埋到心裏。然後也肅容道:“回師父,弟子這些日來……”
接下來房間內,師徒兩人的問答解惑,便不斷上演。
有時說到深處,周青與陸淵還直接現場演示起來,來了個生動教學。
如此一直持續到了深夜,這才意猶未盡的停止。
“今日便先講到這。”
陸淵停住了話,然後看著自己弟子,說道:“為師會在這城中停留十日,十日內,每天都會為你解惑,應足以讓你尋到心中方向了。”
周青拜倒道:“弟子多謝師父解惑。為了弟子的事情如此費心,師父之情,弟子感佩莫名,此生不敢忘。”
陸淵上前將他扶起,欣慰道:“好了。你名為我徒,實為我子。父親對兒子好,哪有什麽感激不感激的。你安心修行,早點突破先天,這才是對為師最好的報答。”
“是。”周青應道:“弟子一定不負師父所望,此次必突破先天。”
陸淵點了點頭,然後沒再多說,便離去了。
此後時日,他每日中午,都來尋自己弟子,然後為對方傳道解惑到深夜,這才離去。
剩下的時間,則讓自己弟子好好琢磨消化。
如此一連過了十天,當然所有能講的都講完了,周青也大有收獲,已經明了凝結何種武道外身之後。
陸淵這才翩然離去。
走前,也帶走了自己賜給周青的仙緣玉片。
如今自己這位弟子,內力已經在玉片的淬煉下,凝練到了極致。
神魂方麵的壯大,也到了玉片滋養的極限。
在自己弟子並不修仙,隻修武道的情況下,此時這枚玉片對他的作用,已經不大了。
所以周青在前幾日,便主動將玉片送回。
而陸淵也在檢查了下玉佩內,仙靈之氣殘留的情況後,生起了新的心思。
“玉片內的仙靈之氣,開始經過孫兄那位曾祖的消耗,已經用去大半。後麵再經我和小青的使用,又用去小半。
時至此時,原本足夠一人修煉到凝聚一氣的仙靈之氣,剩下也隻夠一個半人突破先天了。”
是的,此時玉片內的仙靈之氣,已經隻剩下最後丁點了。
隻夠一個半人,淬煉內力,蘊養神魂,突破先天。
也就是說,陸淵還能靠此玉片,再培養出一個先天。
而這人是誰,他已經有了人選。
正是自己的長子陸賀。
不然換做其他人,陸淵根本不相信,也不信任。
周青那是自己人,論信任程度,比自己妻子還要優先。讓他突破先天,合情合理。
但如果換做其他真傳弟子,或者連真傳弟子都不是的人,陸淵變沒那麽信任了。
在這個亂世之中,信任可以說是極其重要的。
沒有信任,何談培養重用?
更別說是突破先天這種機緣了。
至於讓一個還隻是兩歲的孩童,突破先天?
這當然不是立刻突破了。
在有著藍彩兒這個例子的存在下,陸淵對於培養出一位二十出頭的先天,可謂是信心十足的。
隻需自己精心培養二十年,那麽等陸賀長大成年後,順利突破先天應該是沒問題。
反正二十年的時間,也不算長,一晃就過去了。
陸淵能夠等待,也有這個耐心等待。
到底是自己長子,多少還是要有點優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