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收支平衡

陸淵這些日子,過得還是很順心的。

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真的有著天意,諸事諸物受氣運命數影響。

自從他脫離了金陵朝廷,在國號為楚,自成一個體係之後。

原本因為被大義鉗製,不得不分流出去的那一成氣運,就全都收了回來。

而氣運完整之後,陸淵整個人的氣運,也如井噴般爆發出來,各種好事紛至遝來。

首先是國內,軍隊方麵,禁軍各部,紛紛傳來好消息。

九支禁軍,共十八萬兵馬,在經過了年餘時間的整頓磨合之後,戰力已經大部成型。

尤其是前段時間和寧國的緊張對峙,有了近乎實戰的拉練,這些由原本的越人、苗人、周人、羌人,揉編而成的禁軍,總算是相互熟悉,能形成默契的配合了。

而地方上的郡府縣兵,就更不用說了。

他們人數更少,磨合起來更加簡單。而且也不用像禁軍一樣,承擔繁重的任務。早在年前的時候,就已經戰力成型了。

至此,中央與地方的部隊,接連戰力成型。從弘道九年開始的這場軍改,總算落下了帷幕。

楚國的戰力,徹底達到巔峰。

不隻是軍隊方麵,就連內政方麵,好消息也是一個傳一個。

首先,自然是如今整個楚國之內,最為重大的移民工程。

這場同樣起至弘道九年的移民工程,從該年正月開始,一直到如今的神武元年六月,前後持續了一年半的時間,此時也總算宣告完結。

不僅如此,除了陸淵收複西川後遷移的幾批移民,先期的大部移民,許多都已經在地方安穩生產,修建房屋,耕種農田,種植桑樹,經營生意,有了穩定的收入,算是徹底的安下了家來。

就算是後幾批移民,此時大多也已修好了房屋,雖然趕不上春種夏收了。但洞庭郡這片地方,一年兩熟,今年的秋收卻還是趕上了。

隻等今年秋收完畢,那麽這全部加起來兩百萬三十萬左右的移民,也就徹底在楚國安家了。

這些北伐擄回來的民眾,消化的差不多了。

今年的第一批夏稅,也在七月份的時候,陸續從各地上收了回來。

根據各地府縣的上報,經由崔長青,孫思文他們一幫朝廷大臣統計,等上報陸淵的時候,今年上半年的稅收就有了個具體數目。

“稟大王,今夏稅收,全國三郡一十七府,共收田稅二百二十一萬兩銀子,算賦(人頭稅)一百一十七萬兩銀子,口賦(人頭稅外的人頭稅)五十六萬兩銀子。

此三項,合計三百九十四萬餘兩銀子。

此外還有各地的關稅,自我楚國建立以來,隨著地方日益安穩,各地府縣百業恢複,各種商鋪也逐漸建立起來。

地方民生安穩,於是各郡各府之間,商旅往來頻繁,各地關卡津口,所收之關稅大為增加。

僅今年上半年,國內關稅便收了八十二萬兩銀子。

隨著地方進一步恢複,此項稅收應還會繼續增加,據戶部統計,最終能達到一百五十萬兩銀子之巨。

而且這還僅是國內。

如今我大楚聲威日隆,國力日益強盛,天下各國往來於我之商旅,也日漸增多。

南海、蘇國、江東、梁國、周國、西南夷,此諸國商人,巴陵集市之內,成群結隊,皆可見到。

天下各地的商品貨物,皆有他們輸送於此。

光是收這些對外的關稅,今年上半年便有九十二萬兩銀子。

而且我大楚新立,消息還未傳開,等天下各國皆知我強盛之後,蜂擁而來的商旅,將會更多。

屆時對外關稅,或可漲到二百萬兩銀子,潛力遠比國內關稅要大。

不過即便如此,國內國外關稅,光是今年上半年,便有二百零四萬兩銀子。

除了關稅之外,我大楚還會對城中商鋪、以及市集買賣征收商稅。

這些商稅,雖比不得關稅。但今年上半年,所有商稅加起來,也有八十三萬兩銀子。

此外還有一些雜稅,雖數目較小,但合計也有四十八萬兩銀子。

如此田稅、口賦、算賦、關稅、商稅,一共五種大稅,算上雜稅,我大楚今年上半年,一共收取稅銀七百萬兩銀子。”

乾元殿內,陸淵接見著孫思文,然後聽著這位好友匯報完今年上半年的收入,整個人都不由呆了。

半年就有七百萬兩銀子,自己的大楚國,這麽有錢的嗎?

他有些不敢置信,不由再問道:“孫卿,今年上半年,真有七百萬兩銀子的稅收?”

孫思文也知道陸淵的驚訝,說實在的,當他得到這個最終數目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

因為今年上半年的稅收,實在是出乎意料的多。

不過這個數目是他們核點數遍,並且派人去地方查驗過後,所得出的真實數目,是絕不會有錯的。

所以此時聽到這問,孫思文便笑道:“回大王,這些稅銀都以押入各府之庫,稍後兩月便會解送回京,屆時自可差驗。”

見好友這般肯定的答複,知曉對方絕對不會騙自己,陸淵心中,才總算是相信了這個事實。

而相信之後,便就是一陣驚喜了。

“若上半年有七百萬兩銀子的夏稅,那麽到入冬的時候,年稅就應有八百萬兩銀子。兩稅相加,我大楚今年稅賦,便有一千五百萬兩銀子了。”陸淵算著這筆賬。

大楚承襲前越製度,一年稅賦分為兩次。分別為七月收的夏稅,和十一月收的年稅。

這其中,因為多了一些其它名目的雜稅,還有將近年底各地商旅往來更多,下半年能收的關稅商稅,也隨之較前半年增加。

因此到了年底,年稅收的通常比夏稅更多,會多出個一到兩成的數目。

故而今年上半年有七百萬兩銀子的夏稅,那麽按照增幅一成半推算,下半年最少也能有八百萬兩銀子的年稅。

兩項加起來,一千五百萬兩銀子,這數目已經不小了。

最起碼,大楚現今二十四萬兵馬,總共一千六百萬兩銀子的軍費,如今一年的稅收,差不多便可填平了,也就差了一百萬兩銀子而已。

但南海國、蘇國那邊,每年也還有五百萬兩銀子的援助。

這一百萬兩銀子的差額,也足以填平了。

甚至不隻是填平。

陸淵想到這,問道:“孫卿,我記得國內各項開支,是在三百萬兩左右對吧?”

“回大王,確實如此。”

孫思文點頭,然後說道:“如今我國中,朝廷及各地郡府縣,計有大小官員三千零七十一人。這些官員俸祿開支,每年需銀五十七萬八千餘兩,米十三萬六千石。

此外各地官府日常行政開銷、官宅維護、出外辦公等等開支,加起來也有六十三萬兩銀子。

還有各地的道路修繕、城牆維護、水利興建、城市清理等等工程,每年也需開支一百二十五萬餘兩銀子。

另外朝廷此前曆年大戰,前後傷退戰死士卒,足有五萬餘人。

這些人雖然當時已經給了撫恤費,但大王仁德,每月依舊給予一筆贍養費。此項一年加起來,便有十二萬兩銀子。

還有朝廷每年,都會給各地學院撥款,以資助學子。對於地方上,鰥寡孤獨之人,也有贍養之費。這兩項相加,也有八萬餘兩銀子。

另就是朝廷這邊,日常行政、各項外出辦公、巡視地方、出使它國等等,每年也要二十三萬餘兩銀子。

還有大王這邊的王室開支,每年朝廷也需給予三十萬兩銀子,作為日常開銷。

以上種種加起來,大約需要三百二十萬兩銀子。”

孫思文說到此處,語氣頓了頓,然後又道:“但這隻是正常情況下的開支,落於一些突發事情,比如水災、旱災,各地欠收,朝廷還需有所補助救濟。

每年還需另留下五十萬兩銀子,作為緊急之用。”

一個王朝的維持,費用並不低。

如今大楚才三郡一十七府,刨去軍費,每年的正常開銷,就要三百七十萬兩銀子。

就這,還是建立在官府較為清廉,大王極為節儉的前提下。

要是換做前越那種,地方官府貪婪無度,朝堂公卿以及皇族奢靡揮霍的情況,這開支還得往上翻兩番。

即便出現一個雞蛋,十兩銀子的事情,也不顯奇怪。

或者說,在前越,乃至如今的寧國宮廷,這種現象或許已經存在了。

畢竟,那可是一個傳承了兩千年的世家集團,階級固化、根深蒂固至此,出現什麽奇葩都是正常的。

不過這是王朝維持久了,才會出現的事情。

現如今的大楚,暫時確實不用擔憂這種情況出現。

或者說,在陸淵死前,是不用擔心有人,敢拿一個雞蛋十兩銀子這樣糊弄他的。

而想熬死自己?

陸淵周圍看了一圈,自覺整個大楚,乃至整個九州天下,應該是沒人能比自己更長壽了。

所以大概率的,這種貪腐現象,或者說王宮內的貪腐現象,因是不會出現的。

若真有人不長眼,敢貪自己的錢。

那麽神武大王並不介意,讓他知道知道什麽叫做君威如天,不可觸怒。

一個永生不死的皇帝,隻要自己不墮落,從這方麵來看,對於治下臣民而言,也算是件好事了。

而在自律方麵,陸淵覺得,隻要自己還有奮鬥目標,隻要外麵還有威脅存在,那麽基本是不用擔心自己墮落的。

嗯。

邏輯閉環,完美。

心中這般略略得意的想著,陸淵同時也在算著賬:“這樣的話,朝廷一年的軍費開支,大約在一千六百萬兩銀子。而朝廷官府日常開支,則在三百七十萬兩銀子。

加起來就是一千九百七十萬兩銀子了。

而收入則是一年一千五百萬兩銀子,另外蘇國、南海國那邊,每年還有五百萬兩銀子、四百萬石糧食援助,加起來也有兩千萬兩銀子了。

一年下來的結餘,在三十萬兩銀子左右,沒錯吧?”

陸淵看向孫思文。

“今年的話,確實是這樣。”孫思文點頭,然後道:“不過大王下過詔,從漢中、西川二郡遷移過來的民眾,前三年不收稅。

所以今年一千五百萬兩銀子的稅收,是不包含那兩百三十萬移民的田稅、口賦、算賦的。

如今去年已過,今年也過去半載,再等一年半,也就是神武三年的時候,這些移民便可收稅了。

到時候多了兩百三十萬納稅之民,國中的田稅、口賦、算賦,大約能多出二百七十萬兩銀子的稅收。

而隨著這些移民在地方安穩,也會購買商貨,吸引商旅前來。

到那時國中的關稅、商稅,也會比今年更多。大概也能多出一百八十萬兩銀子左右。

各項雜稅收入,同樣也能增加個五十萬兩銀子。

這便多出了大約五百萬兩銀子的稅收了。

因此兩年後,到了神武三年,我大楚國一年稅銀,應可達到二千萬兩銀子之巨。足可維持國中大軍以及朝廷官府所用了。

到那時,蘇國、南海國援助的五百萬兩銀子,便可節餘下來,留作它用。”

孫思文顯然是想過這方麵的問題的,此時回答起來,也是井井有條。

好在陸淵經過先前的緩衝,此時再聽到兩千萬兩碎銀的數目,倒也沒先前那般吃驚了。

想想也是。

如今楚國之內,編戶之民有五百七十萬,跑去老幼和女子,成年男丁應該有兩百萬左右。

而落實陸淵沒記錯的話,當初他在廬陵府時,縣城內最低等級的苦力工,一月都能賺個一兩銀子。

就這,還是有著戶口的,社會最底層的收入。

其它正常的農民、有點其他手藝門道的城裏人,收入還要更多些,能達到月入二兩乃至三兩銀子。

所以隻算成年男丁的話,整個大楚國百姓的收入,取中間值一點五兩算,一年總收入便在三千萬左右。

但事實上,正常百姓家,總收入自然不可能全靠一個男人。

便是女人,在農村裏,也是能幫著幹點農活,種點桑樹織點布,有著額外收入的。

如果在城裏,想找賺錢的活計,就更簡單了。

幫人洗衣、幫人打掃、去大戶人家做下人、幫自家弄點小生意,各種門路簡直不要太多。

以上這些活,女人能做,老人小孩自然也能做,他們也是能創造收入的。

所以全家收入算上,大楚五百七十萬民,隻算底層百姓的話,全年收入加起來,應該在五千萬兩左右。

這還隻是底層百姓。

在他們身上,朝廷隻能收些田稅、口賦、算賦,頂天還有點商稅。

其他還有世家大族、地方豪強、富商地主、官員權貴,這些人所占有的財富,可不見得比這些底層百姓少。

而如今又是大爭之世,各國戰亂,年年用兵,對於錢糧的需求可不小。

哪怕你是權貴豪紳,在收稅麵前,那也是一樣平等的。

不會因為你是讀書人、是官員、是貴族,就少收你錢了。

當然,那種偷稅漏稅,相互隱瞞財產,也是避免不了的。

但就算算上這些,一現如今大楚明麵上報出來的年收入,這些世家大族、地方豪強、富商地主、官員權貴,全年收入應也在五千萬到七千萬之間。

具體大小浮動,就看地方官府,是否將稅法執行到位了。

不過即便如此,大楚所有百姓權貴,全年的收入按最低的算,也有一億兩銀子了。

從一億兩銀子的收入中,收兩千萬兩的稅,不過五稅一而已。

大楚的賦稅,比起其它各國,已經算很輕了。

周邊各國,能跟楚國一樣的,也就隻有不怎麽折騰的南海國了。

向東邊的寧國,聽聞為了應付連年戰事,已經將稅賦漲到四稅一了。

西邊的漢中、西川二國,為了養軍抵禦周國的威脅,也同樣是四稅一。

而南邊的蘇國,在蘇玄歌窮兵黷武之下,稅率更是漲到了喪心病狂的三稅一。老百姓都被逼的活不下去了,地方出現了大量的逃亡。

跟周邊的一群鄰居對比,陸淵才五稅一的稅率,真的是仁政了。

地方上的百姓,能這麽快歸心,也與他的寬仁,有很大關係。

不過有一點需要知道的事,以上這些稅率,還隻是明麵上的稅。

就像當初陸淵還是個獵戶的時候,想要進城,會被人多收許多入城費一樣。

在地方上,朝廷製定的費用是一樣,但地方上的那些貪官胥吏會怎麽執行,又是另一樣了。

楚國這邊還好一點,新朝肇立,一切都是打破重來,沒那麽多利益網,政治還算清明。

底下人就算想要借名目弄錢,也不敢太過分。

但南海、寧海,西川、漢中,還有繼承了前越所有積弊的寧國,他們可不同於陸淵,國中可是有大量的利益網的。

讓這些人收稅。

信不信四稅一的稅法,能直接給你幹到三稅一?

三稅一直接幹到二稅一?

別奇怪,這是很正常的。

要知道楚國這邊,在和蘇國接壤的邊境上,光是這一年多下來,據陸淵接到的通報,就已經收容了五千多蘇國的逃民了。

據這些人講,在他們當地,雜七雜八的苛捐雜稅加起來,官府就是二稅一。

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誰舍得拋家舍業,逃亡它國?

‘真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想起這些,陸淵心頭慨歎一聲,然後便是喜悅了。

因為若真按孫思文所說,兩年後,楚國收入能到兩千萬兩銀子,那麽便可真的做到自給自足,不求於外了。

到那時。

便是南海、寧海二國與自己交惡,也不用擔心軍費問題了。

甚至如今,這兩國每年援助的五百萬兩軍費,都可拿來另作它用。

就比如,陸淵這段時間正在愁的,想要興建水師的軍費,該從哪來?

此時便就有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