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婚整軍
弘道八年十二月二十三。
這一日,整個長沙城都被染成了紅色。
大紅彩帶在街頭巷尾飄**,華麗的紅毯鋪了十裏長路。
藍彩兒乘著尊貴的車架,從城外特賜,作為王後娘家的的鳳居被迎了出來,由上千耀武揚威的宮廷衛士護著,從城外穿過城中。
紅毯附近,街頭屋口,城內居民盡皆湧了出來,雙手持著飄帶,發自內心的歡呼祝賀著。
陸淵自從入主長沙以來,對內壓服了五毒教,勘平了各地叛亂。
使動亂了數年,飽受戰爭之苦的洞庭百姓,得以在亂世之中恢複難得的和平,重新安穩下來。
對外,北伐以來,則連破周人,斬了對方兩位柱國,破滅十萬大軍。而後連定三郡,拓土八府,聲威享於列國,簡直不可一世。
對內能安百姓,對外能揚國威,對於這樣一位君王,哪個百姓能不愛戴?
陸淵越強,對外勝利越大,這些長沙百姓們,也能享受更大的好處。
最簡單一點。
這些日剛剛結束的科舉,匯聚於此求官的萬餘各國士子。
他們在這裏住了一年有餘,每日裏的消費,甚至光是房租,就令城中大小商戶百姓,掙了個盆滿缽滿。
就這一點,長沙百姓就得足了好處。
更不用說,今日大婚,陸淵早早的就吩咐下去,全國同樂。
不僅赦免了一些罪行較輕的刑徒,更給國內所有在籍百姓,每戶都分發了一些酒食肉類,使得他們與王同樂。
這項工作經過了一年籌備,早就完善至極。
別的地方如何,陸淵不清楚。
但長沙城內的百姓,確實在昨日就挨家挨戶,每戶奉上了一斤肉、十斤米、一壺酒的賞賜。
等今日迎完親後,長沙城內更有大量流水席,會擺三天,城內百姓不論何人,皆可上前享用。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再有以上諸多好處,你說這長沙城內的百姓,能不對帶來這一切的陸淵,發自內心的感恩戴德嗎?
而如今這位他們眼中的大聖君結婚,雖然結婚的對象,身份有點不令人討喜,是五毒教的妖女出身。
但大家夥也能理解。
就像說書先生說的一樣,大王娶五毒教的妖女,為的是安撫那些苗人,讓他們不要再起來作亂。
隻要能安撫住那些凶悍的苗人,別讓他們再閑的沒事,跑出來造反,那這大家夥對於王後,也就不那麽抵觸了。
甚至有著些許的擁戴。
畢竟百姓的願望很簡單,事到別亂別打仗,國家收的稅少點,當官的再少貪一點,別搞出那麽多強搶民女的糟心事。
對於百姓來說,就已經是難得的好日子了。
放在史書上,那更是足以津津樂道的大盛世了。
所以不隻是長沙。
在婚禮這一天,陸淵治下十七府城一百七十縣,甚至一些較為重要的鎮子,在地方官員的督促下,都同樣擺起了酒席,辦起了慶典,歡祝大王結婚。
開玩笑。
大王結婚,甚至已經早發令旨,要與國同慶了。
你地方官員敢不用心盡力,讓各地百姓跟著一同歡樂嗎?
而且說實在的。
雖說是發動百姓,但整項慶典開支,其實也不用地方出一分錢。
為了這項婚禮,陸淵前後花費了四百餘萬兩銀子,近乎十萬大軍一年的軍費。
耗費如此之大,講的就是一個排場,一個與天下國民同樂。
如今錢都發下去了,各地隻需按照規則,按照撥下的經費,自行籌備即可。並不用耗費地方庫銀,勞民傷財。
當然規章是規章,製度是製度。
有沒有膽大包天之輩,連大王賜下的婚禮經費都敢伸手,連原本定好的與國同慶慶典,都敢拿來魚肉百姓,這就不好保障了。
陸淵也隻能多遣人監督,並且讓人事後巡察,多清理點害蟲了。
但這是遠話,日後的事情了。
起碼此時的長沙城內,是真正的百姓和樂,共度歡典。
迎親隊伍順著十裏紅路,從城外進入城內,享受了一路百姓的祝福歡呼,再從城內穿到城外,進入了如今臨時的長沙王宮。
到了王宮內,同樣大紅地毯鋪路,而且沿途的各種裝飾,也變得更加奢華壯麗。
甚至連兩側觀禮的人,也從原本的普通百姓,換為了城中大小官員以及來自各國的使者。
婚車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車輛兩側的隨行,也隻剩下了一些侍女宮人。
陸淵站在高台,注視著遠處大紅車輛的到來,目光幽邃,神思飄遠。
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穿越了十七年,這局身體也已經三十三、快三十四歲了。
過去這麽久,經曆不斷奮鬥,他總算有了一方王霸之業,實現了當初稱王稱帝的夢想。此時更是要迎娶五毒教的聖女,達成找一個魔女老婆的成就。
時光如梭,真是宛若夢幻啊!
陸淵腦海中,回想著這些年來的一樁樁一件件,真覺得恍如隔世。
短短十七載,自己竟就完成了這些偉業,這是真的嗎?
他在心中問著自己,但最終也沒個答案。
最後隻能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然後邁起腳步,緩緩下去,迎接自己的王後。
不管這是真是假,是夢是實。
最少此刻,就當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吧。
及時行樂,活在當下。
在婚車前,陸淵牽著自己王後的手,感受著對方微微的顫抖,堅定的牽著她,一步一步踏上了階梯,向著前方婚禮正場而去。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隻君子,福履綏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隻君子,福履將之。……”
耳畔禮官念著婚詞,陸淵心思卻已經不在此。
順著婚禮的步驟,將各項流程一一走完,同時對天禱告,希望上天祝福這對新人之後,整場婚禮總算到了尾聲。
在酒宴上向著手下臣子、各國使者敬禮感謝之後,陸淵沒繼續留在酒宴上,影響下麵人發揮。
而是獨自一人,穿過深深的宮城,來到了自己婚房。
紅色的燭影搖晃,輕薄的紗幔遮擋,陸淵進到房內,看著靜靜坐在床邊,聲音略顯些單薄的王後,嘴角笑了笑,就走到人旁邊。
輕聲說道:“彩兒,今日你我就是正式夫妻了。”
話落,人就湊了上去。
這注定是個難忘的夜晚。
……
夫妻間的滋味,確實令人流連忘。
自從與藍彩兒大婚後,這對新婚男女,就食髓知味,後麵一連十餘天,都沉浸在了上麵。
也偏得他們都是先天宗師,精力充足,龍精虎猛,隻要不願,便是一二時辰也是等閑。
如此一般,做起事來,就更沒個節製了。
日日沉溺,夜夜不休,荒唐無比,說的就是這對男女了。
不過好在陸淵已是一國之君,而且立下了豐功偉業,不論內政還是武功,都有極出色的建樹。
唯有一點,確實不足,那便是沒有子嗣。
這對於一個王朝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弱點和威脅。
沒有子嗣,怎麽能保證王朝能長久的傳承下去?
沒有足夠的兒子鎮守四方,怎麽能保證王朝基業鞏固?
若非眾多大臣知道,自家大王是先天宗師,能活一百五十歲,如今也才三十多,今後還能活個將近一百二十年,歲數長久著。
如此高壽,足可維係王朝了。
怕是早早的,還沒開國的時候,孫思文他們就會勸誡,讓陸淵早生子嗣了。
但即便如此,陸淵膝下無一人,在這個多子多福的年代,依舊讓人感到心裏不踏實。
所以對於他手下臣工來說,如今大王日夜荒唐,荒唐的好啊!
不荒唐,怎麽能當下子嗣?
不荒唐,怎麽能穩固國本?
不荒唐,這江山社稷就沒了傳承。
他們不怕陸淵荒唐,因為在這個個人武力為中的世界,隻要君主有強大武力,荒唐一點也沒啥,這是屬於強者的權利。
他們怕的是陸淵是那種清心寡欲的聖君,不近女色,就隻想著軍國要務,那才要命。
因此,對於陸淵這種荒唐行為,崔長青、孫思文這些大臣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沒有去說了。
反正現在國內政務,一直都是他們左右二相處理。
其它軍務,如今大戰已歇,隻是修養。各贏各伍的軍務,也有各僚屬處理,可以自行運轉。
而且周青雖然地處北疆襄陽,但好歹也是國中大將軍,一些軍機要務,也是要幫著處理。
這多方協助下,隻要不碰到影響國運的大事情,其實陸淵在與不在,其實都不重要。
或者事實上,隻要建立一個有效可行的,能正常運轉的體製,其實君王的意義,就真的隻剩下象征了。
不過這對於很多君王來說,這便意味著自己被架空,意味著自己的權力被奪取,很少有人能接受就是了。
所以到了最後,王權與相權之爭,往往便會鬥得不可開交,最終使國家衰敗。
好在以上這些,都是那些繼任之君,該去考慮的事情。
陸淵作為開國之主,一言九鼎,威望極盛。
別說被人架空了。
該是崔長青、孫思文這些丞相,思考著自己的相權,怎麽不會被完全過多侵蝕才對。
當然。
與兩人與陸淵的關係,那信任與看重,自然不是一般的大王與丞相可比。
這種權力之爭,基本是不會發生在幾人身上的。
不過雖然說沒人會去管陸淵荒唐無度,甚至都在支持他,但陸淵心境,卻不是一直沉溺享樂之人。
在與藍彩兒歡度一月之後,他便從溫柔鄉中爬了起來,總算抽出時間,開始處理政務。
而這第一件事,便是向來有他總管的軍務。
“大王,自從大王北邊連敗周人,不斷向著江南傳送俘虜以來,臣受命整頓各部戰、苗兵,降卒民勇,日夜不敢安寢。
而今年餘過去,如今各部皆已整頓完畢。
其中北伐之後歸建戰兵,計有七萬八千餘人。六萬苗兵,最終餘有兩萬三千餘人。
按照大王之令,這些殘餘戰兵、苗兵,淘汰老弱,則其強幹,皆重新編練部伍,組建為國內禁軍,最終得軍九萬人。
淘汰下來的一萬餘老弱,則編為府縣兵,分配至各府各縣。
收編的十一萬降卒,同樣也裁汰老弱,擇留精幹,亦留下了九萬人,收為禁軍。
如此禁軍共有十八萬眾,分設九軍,各兩萬人,是為大王九軍。
挑剩下的兩萬降卒,則編為襄陽、西川兩郡郡兵,各一萬眾。
大王從西川郡帶回來的六萬民勇,也留其精壯,也留下了五千,邊為地方府縣兵。
如此統計下來,我長沙國有禁軍十八萬,郡兵兩萬,府縣兵三萬四千,合計二十三萬四千兵馬。
若算上長沙城內的宮廷衛士、城中各衙署兵馬,更是有二十四萬之眾。
兵威之盛,周邊數十國,除去周、梁、越三國外,幾無能比者!”
議政殿內,陸淵坐於上首,聽著下方弟子李良的匯報,微微頷首,心下也不由頗為振奮。
其實原先對於自己麾下大軍的數量,陸淵就一個大概概念了,但一直沒個具體數目。
如今經過不斷整頓,淘汰老弱,收留精銳,總算知道了一個具體情況。
全國合計二十四萬兵馬,其中精銳戰兵就有十八萬。如果全國動員,大發民勇鄉兵,甚至弄出個五十萬大軍都不在話下。
這等實力,說真的,放眼整個天下,也足以傲視群雄了。
什麽?
周、梁、越三國?
沒看到李良都說了嗎,除去這三國外,天下無可比者。
那周、梁、越三國,本就是一州霸主。實力地位,與其它小國,自不可相提並論。
簡單說一點。
像周、梁二國,各自據擁七郡、十郡之地,疆土萬裏,戶口千萬。傾力之下,可發百萬之兵,投鞭斷流,天下莫不懼恐。
便是已經經過不斷削弱,隻剩下四郡地盤的越國。單隻臨海、豫章二郡,也各有戶口百萬,五六百萬口,合起來就有千萬之民。
若是再算上廣陵、建安、九真三郡,以及朝廷掌控的襄陽南三府,那治下也有個一千六七百萬人。
更別說這些地盤,都是富庶之地,不僅是產糧重地,更是商旅繁茂,能提供大量錢糧。
以這地盤人口,越國朝廷養個三五十萬戰兵,都不在話下。
這等實力,依舊兩三倍於陸淵的長沙國,兩者同樣不是一個量級的。
‘哪怕如今我長沙國國力已經翻倍,但比起越國朝廷來說,還是相差太多啊。’
陸淵這般計算比較,就是不由一陣歎息。
難怪當初越國朝廷,被他和嚴望秋、蘇玄歌威逼,最後能痛快的答應割讓三郡之地。
實在是朝廷占據的地盤,太過富庶了啊。
在北伐之前,陸淵他們長沙、寧海、南海三國人口相加,也才到朝廷四郡的一半。
地盤也同樣如此。
論起富庶,就更加不如了。
而先天宗師層麵,朝廷光是直屬的,就有六位。如果算上濟慧與喬康全,那就是八位之多。
陸淵這邊,三國加起來,也就四位而已。
同樣是兩倍的差距。
甚至這些差距,還隻是暫時的,等朝廷的修養生息政策執行下去。
等地方上緩過氣來,過個一二十年,這些差距還會更大,變成三倍四倍。
有這等優勢在,朝廷當然不會急。
別說是朝廷了,就算是陸淵,有這種實力,也不會急。
因為時間是站在他們那邊的。
“本王知曉了。這些日子你辛苦了,先下去吧。過些時候,朝廷自會有封賞的。”
計較清楚,陸淵回過神來,然後看著李良,便揮了揮手。
“是。”
李良聽到吩咐,行了一禮,便緩緩退下。
隨著一陣輕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大殿之內,再度隻剩下陸淵一人。
殿內空曠寂靜,呼吸聲清晰可聞。
兩側除了兩個盞燈內侍,蜷縮在殿內一角外,便再無他人。
陸淵也沒在意這些侍人,而是雙手垂落於案,撐著自己下頜,獨自思索。
“越國朝廷那邊,想要借著時間來耗我,期望著一二十年後,修養完畢,再來收整山河。
可我這邊,同樣也需時間。
那新遷的數百萬移民,需要安置休養。新編的二十餘萬大軍,需要磨合休整。新開拓的江北八府之地,也需要穩定。
甚至就連先天宗師方麵,小青的那邊,也還要幾年時間,才可突破。”
陸淵一邊捋著思路,一邊喃喃自語,然後嘴角慢慢勾起笑容:“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有了這一二十年緩衝,以我太平道書的修煉進度,突破到凝煉一氣的修為,應不在話下。
甚至突破二氣,也非沒有可能。
而隻要能凝練出一氣,我之修為,便相當於六大道脈的道主了。
到那時。
別說如今的三郡之地,就是地盤再翻上一倍,以我的實力,也可護持下來。
而且一二十年,這許長時間,若是可以,除了小青之外,我也未嚐不可用仙靈之氣,再培養出一二位先天宗師來。
若真能如此,國內有四五位先天宗師,我又是六大道脈道主的修為,天下誰敢小覷?”
越國朝廷以為,時間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可事實上,時間究竟站在哪一邊,還真說不清楚呢……
陸淵很期待,一二十年後,等朝廷與他這邊反目,然後被這裏實力驚掉下巴的一幕。
那樣上官明這些人的臉色,一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