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出征平苗
藍彩兒這位先天宗師,也是陸淵老對頭了。
雖然兩人在實際上,從未見過麵,也沒有過直接的衝突。
但兩人所屬勢力間的糾紛爭鬥,卻早在數年前,就已經開始了。
而自從藍彩兒成就先天的消息傳出後,此女就一直是懸在陸淵頭頂的的那柄劍,時刻威脅著他的生命安全。
之所以一直沒有掉下來,主要還是因為先前陸淵還算低調,沒有太過炸刺,把對方惹毛逼急,直接殺過來罷了。
可此時陸淵要率軍,攻擊五毒教的老巢。
這個行為,絕對算得上逼急對方了。
到時候藍彩兒這位聖女,幾乎鐵定會親自動手,鏟除陸淵這個一直在惡心五毒教的仇人。
到那時,就算萬軍護衛,陸淵也依舊覺得沒安全感。
所以沒一個先天宗師在身邊跟著保護,想讓他出兵,是萬萬不可能的。
一位宗師保護,是他的底線。
不過朝廷現如今,頂層戰力也捉襟見肘,能否派出一位先天宗師過來,還是個問題。
所以對於這點,陸淵也難以確定,朝廷會不會答應。
但讓他出乎意料的,他這話說出來,麵前的上官廣白,竟然連半點猶豫都沒有,直接道:“可以,此點朝廷可以答應。”
這回答之幹脆,讓陸淵都微微一愣。
上官廣白見他這副模樣,不由一笑:“陸大哥應已知道,年前南海派嚴望秋嚴宗師,已答應朝廷邀請,出任國師之位。
如今國事艱難,朝廷與嚴國師經過商議,國師已經同意,率領南海派弟子北上洞庭郡,協助朝廷鏟平叛亂。
若陸大哥願意出兵,我父可將國師調往你軍中。
嚴國師乃江湖成名上百年的老宗師,門下有十數位一流高手,有他和他那些弟子在,縱覽五毒教聖女親來,也足可護大哥無虞了。”
嚴望秋乃越國江湖有數的幾位先天宗師之一,不過此人成名雖久,但隻是先天第一境的實力。
所以先前嶺南江湖勢力,想要滲透豫章郡的時候,便遭到了六陽派尹回軒的迎頭痛擊。
在尹回軒南下嶺南、劍挑群雄的時候,嚴望秋甚至避而不戰,在人家打上門來前,就尋故出門遠遊,早早的就避了開來。
此等行為,一時被江湖所不齒。
而通過這件事情,也能看出尹回軒之強,和嚴望秋之虛。
不過嚴望秋之怯懦,倒也並非不能理解。
武者一旦突破先天,便可活一百五十歲。而嚴萬秋突破宗師,已經九十年了。他突破時,又是五十歲。
也就是說,這位嚴老宗師,如今頂多也就隻有十年可活了。甚至連十年都活不到。
就算放到十年前,對方的身體狀況,也不會好到哪去。
那個時候,以這副老朽之軀,跟如日中天的尹回軒比鬥,怕是打過一場,命就沒了。
嚴望秋背後可是有一個宗門的,南海派上下數萬人,全都指望著這位宗師過活。
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個門派就要散了。
‘江湖一直傳言,南海派後輩弟子無能,近四代弟子中,沒有一個成器的。導致嚴望秋年過一百四十歲了,至今還要站出來撐場麵。
如今看來,南海派的宗門傳承,還真出了問題。
這嚴望秋之所以答應朝廷條件,莫不成是想趁著自己這把老骨頭還能動得了的時候,幫朝廷打退周人,平息叛亂。
為宗門後輩,掙下半郡基業。
畢竟江湖上混不下去,能開國立基,也算條不錯的退路了。
既有一片穩固的地盤,又有朝廷幫著背書。
起碼不至於他一身死,宗門就被以往得罪的仇敵殺上門來,直接被滅門。’
陸淵心中這般猜測著,臉上看著上官廣白,卻是露出了笑容:“若真能如此,那等朝廷餉銀和嚴宗師到來,那我便發兵五萬,進擊武陵府。”
上官廣白聞言大喜,連忙道:“陸大哥放心,一百萬銀子的軍餉,還有嚴宗師一行,下月時候,便會抵達。到時還望大哥能立刻發兵,如今朝廷真的等不起了。”
現如今朝廷內外,是真的沒多少兵馬,可以調動了。
整個大越,九真郡那邊有五萬兵馬,但這五萬人要鎮壓整個嶺南三郡,根本動彈不得。
京師金陵,同樣也有五萬京營,但這部人馬,同樣也要鎮壓臨海、豫章、建安三郡,而且帝都所在,也許有人馬看守,也調動不得。
北邊廣陵郡,倒有二十萬邊軍。
可那二十萬大軍,需要防備著對麵同樣數量,甚至還要更多的梁兵。
這部分人調動了,梁兵便能直驅廣陵,直接隔河威脅金陵城。這比洞庭郡丟失,影響還要更加惡劣。
所以廣陵郡的邊軍,依舊動彈不得。
這也是朝廷為什麽派人出使梁國,想要與此國媾和的原因所在了。
不和梁國達成和議,讓對方從邊境撤兵,那麽朝廷在廣陵郡方麵,就始終承受著極大的壓力,不得不一直在此屯駐重兵。
而如果兩國和解,那朝廷少說,也能從廣陵郡再抽調出十萬大軍來。
甚至如果和談更順利一些,甚至能說動梁國一起出兵,共同對付周國。
若真能如此的話,那如今大越所麵臨的滅國之危,也將瞬間迎刃而解。
‘隻希望那些梁人,能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我越國滅了,周人來奪了南土,便能從西、南兩個方向,夾擊梁國。
到時梁國兩麵受敵,覆亡之期,也不遠矣。
可眼下,縱觀全國,也就隻有陸淵這邊的幾萬兵馬,能拿來支應一二了。’上官廣白心中這麽想著。
朝廷兵馬捉襟見肘至此,也隻能如此屈辱了。
而這時,陸淵也保證道:“放心,隻要我的兩個條件能實現,出兵不過等閑事而已。”
“那便這麽說定了。”上官廣白最後確認。
“說定了。”陸淵鄭重點頭。
談妥了此事,三人間的氣氛,頓時好了許多。
陸淵再麵對上官海月,臉上也多了以前的笑容。
上官海月也重新打起笑顏,如過往那般繼續親近他。
隻是軍情緊急,在確認了陸淵出兵的條件之後,上官兄妹隻是在這裏留著吃了頓飯,然後便匆匆離去,返回向自家父親複命了。
不管是一百萬兩銀子,還是嚴望秋這位先天宗師,想要調動批複,他二人說了不算,得有他們父親作出決定才行。
而今局勢艱難,能早一日辦妥這些條件,讓陸淵早一日出兵,對上官明來說,都是件大好事。
上官兄妹可不敢耽擱。
……
送走了上官兄妹,當天下午,陸淵便召集眾將,宣布了大軍很快便要出征的命令。
如今他軍營之中,老卒有五千,訓練了半年的新卒有一萬五千,練了兩個月的純新兵有三萬兩千,加起來共計五萬兩千人。
這諸多兵馬,有多少戰力先不去講。至少人馬拉出去,氣勢是有了。
好歹也是五萬人,而且都是精壯男子。
這些人按照陸淵的募兵條件,隻要能招入軍中,哪怕是新兵,也基本都會一兩手武藝射術的。
有著這些底子在,便不能說他們真的不能打。
“那些苗人兵馬,原先也不過是山民而已。一些甚至連山民都算不上,幹脆就是種地的。
論起兵馬素質,還真不一定比我更強。”
陸淵對於自己手底下的兵馬,還是挺有信心的。或許去打那些朝廷精銳,或者周人精銳,根本不是對手。
但打起同一檔次,甚至還比自己更差的苗人,卻是半點也不虛的。
這是以往數次暴打苗人,所帶來的心理優越感。
唯一令他有些顧慮的,也就是苗人那位先天宗師,聖女藍彩兒罷了。
可如今,藍彩兒的威脅,也將被嚴望秋給抵消。
這位嚴老宗師年紀雖然大了,打不動了。可藍彩兒也隻是新晉宗師,不一定有多強。
有老宗師守著,陸淵還真不虛藍彩兒。
所以此時既然與朝廷談妥的條件,那麽陸淵也認真的準備了起來,打算好好會一會那些苗人了。
先前上官廣白說的不錯。
真讓周人渡江,這對陸淵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就隻是會丟失邵陽府、廬陽府這點,就讓他很難受了。
沒了自己地盤,他怎麽去修行太平道書?
仙法擺在麵前,卻無法修行的痛苦,陸淵已經難受了十幾年了,可不想再繼續難受下去。
而且如今邵陽府一直被苗人攻打,已經丟了五縣半府之地,也確實到了該救的時候了。
“那些苗人囂張至此,還真以為我奈何不了他們。這次便讓他們瞧瞧,我陸淵,可不是他們能隨意欺負的。”陸淵眼中閃過一道冷意。
這般想著,布置完了出征事宜後,他便出了軍營,往府城而去。
五萬大軍出征,每日耗費的糧餉,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籌備軍糧,征調民夫運輸,這些都需要地方官府支持。
同樣的,陸淵帶著大軍離去,廬陽府這邊的地方守衛,便隻能靠這裏的府縣民團了。
因此這邊的防衛,到時也隻能靠廬陽府地方自己。
廬陽府南邊的陽山府,還有三萬苗人盯著,這可是一大股威脅,這也是很大的麻煩。
以上這些問題,該怎麽應對,不可能陸淵自己拍腦子一說,就定下來的。
還是需要和孫思文這位知府商量著來。
……
“廬陽防務,這點不需擔心。”
府衙內,陸淵找到了孫思文,說明了自己即將率軍出征的消息,還有那些顧慮後,這位好友這般答道:“去年一歲以來,有著陸兄幫助,如今府內各縣民團都已完備。
再加上新來流民,本府戶口漸豐,已經恢複了戰亂前的局麵。
現在隻要有需,廬陽隨時可動員出來三萬民團。再有兩千府縣兵作為骨幹,陽山府那三萬苗人,根本不足為慮。
隻是這樣一來,我這邊能抽調出來,協助轉運糧草的民夫,數量變大為不足了。
想要抵禦三萬苗人,府中最少也要準備兩萬民團,所以地方上,最多隻能抽出一萬人作為民夫。
這些人怕是不足以供應大軍後勤。”
孫思文說到此,也不免有些為難。
如今經過陸續發展,尤其是去年末又趁機收攏了一些流民,使得廬陽府的人口,已經超過二十萬。
可即便如此,麵對既要抵禦外敵,又要派遣民夫隨軍出征的事情,也依舊難以支應。
陸淵也理解孫思文的難處,此時便道:“這點無需擔憂。我這次是為朝廷出征,郡內各府,自當協助。
別忘了我還是平西將軍,總督郡內平苗軍事。
我可行文給衡陽府,讓該府征集民夫,協助轉運軍糧。
衡陽府身處後方,除了前次七星門叛亂外,並未遭受多少戰亂,戶口還是保存的較為完善的。
該府少說也能出五萬民夫,足夠轉運大軍軍糧了。
甚至大軍軍糧,都不需從廬陽轉運,衡陽就是產糧之地,完全可以從此地征發,更加省事便捷。”
衡陽府乃是洞庭郡內,有數的幾個產糧大府。
先前七星門叛亂,北上衡陽,郡府立刻就坐不住了,逼著陸淵出兵平叛。
為的,就是保住衡陽府這個產糧重地。
而糧食出產多,能養活的人口也自然多。
整個衡陽府,巔峰時有十萬戶,五十萬口。如今雖然屢遭戰亂,損失了不少人,但四十萬人還是有的。
從中抽出五萬民夫,並不是什麽難事。供應陸淵手下五萬大軍的軍糧,更是簡單的很。
畢竟原本衡陽府的軍糧,可是要供應十萬平蜀大軍的。如今那些平蜀大軍沒了,多出來的糧食,正好給陸淵用。
孫思文最開始就在衡陽府為官,在那邊待了數年,當然清楚衡陽府的情況。
此時見陸淵這般打算,不由點頭道:“若如此,那便沒什麽問題了。”
廬陽府有著兩萬民團守城,隻要不出城野戰,以苗人那種兵源素質,還真奈何不了這邊。
不然周青在邵陽府那邊,也不至於靠著四萬人馬,能硬扛十數萬苗人猛攻了。
兵馬有著絕對優勢,頂層高手也有絕對優勢,結果還打不下邵陽府,苗人的戰力,也就那樣了。
所以陸淵根本不虛。
甚至孫思文這麽個文人,也根本不虛。
苗人可怕的從來都不是他們的戰力,而是他們數以十萬計的數量,還有五毒教那些為數眾多的高手,這才是讓朝廷、讓陸淵他們,感到頭疼的地方。
……
出征的事情,就這麽定下了。
然後軍營裏忙碌了起來。
原本被放假的士兵,很快在軍官的召集下,開始重返營中。
而營內的士兵,也在得知了大軍即將出征後,開始緊急的加強訓練起來。
尤其是那些新兵,此時能多學一兩手技藝,能多掌握一兩門陣法,多識得一些鼓令旗號,那將來上到戰場,就能多幾分保命的把握。
不是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嗎?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這時那些新兵們,就是被磨的那支槍。
不止是軍營,就連廬陽府地方,那些剛剛從年節氣氛中走出來的百姓,也很快被地方的各級官吏和府縣軍官給動員了起來。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了府縣民團製度的好處了。
上麵一道命令下來,全府的人力都能瞬間動員,聚集起一股足夠的人馬。
先別管這些人能不能打仗,但人湊起來了,擺到麵上,就是一股極大的震懾。
更何況,這些民團兵馬,農閑時間,也是接受了一些軍事訓練的。
雖然這種訓練,效果有多大很不好說。但拉來守守城,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於是乎,在整個正月末、二月初,廬陽府便陷入了大動員之中。
甚至不僅僅是廬陽府,在陸淵將軍的公函傳到衡陽府後,那邊也很快開始征集糧草,動員民夫,準備支應大軍軍糧。
而這麽龐大的人馬調動,自然引起了洞庭郡內各方的警惕。
那些周人還好,離廬陽府這邊還遠著,並不如何擔心。
而苗人那邊,就瞬間警覺了起來。
就挨著廬陽府的陽山、九疑、零陵的三府苗人,瞬間進入了新一輪的動員。
大批的苗人被征集起來,趕往了陽山府邊界,原本的三萬苗人被增加到了五萬之數,防備著陸淵的南下入侵。
邵陽府那邊,原本正在攻打武岡縣的兩萬苗人,也瞬間如驚弓之鳥,撤了回去,嚴守城防。
戰爭的陰雲,在洞庭郡南部慢慢匯聚著,隨時有爆發的跡象。
就在這一片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壓抑氛圍中。
弘道六年二月十一,朝廷的一百萬銀子軍餉和嚴望秋等南海派諸人,在緊密籌備調遣下,終於抵達了廬陽府。
見此,陸淵也沒什麽好說的。
已經準備好的五萬大軍,當即開拔出發。廬陽府這邊,也派出了一萬民夫隨軍。
等到了衡陽府,又匯聚了該府六萬民夫,然後全軍立刻膨脹到了十二萬人。
陸淵也打出旗號,自稱帥眾二十萬,要討伐苗賊。
領著大軍,浩浩****的,向著邵陽府開去。
一時間,整個洞庭郡在陸淵的聲勢之下,都不由為之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