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全都以為她見死不救
江琯清目光沉沉的看著他,桀驁男人已經重新拿起公文。
彼此都有自己的目的,絕無商量的餘地。
她微微咬了咬紅唇,下定決心便毫不猶豫地轉身,完全沒有妥協的可能。
她隻是個無權無勢的寡婦,哪裏有本事違抗皇命?
江禦史為官多年,既然他敢做,就得承擔後果。
她無能為力。
回去之後,江琯清用完晚飯,閉眼就睡了。
第二天,她回了娘家。
“葉同誌怎麽說?”
江夫人率先趕來,人還沒到聲先到。
也是被逼到無路可走,不得不將希望寄托在長女身上。
“娘,小叔也得秉公辦理。”
江琯清如實相告。
江夫人邁門檻的動作一頓,脫口而出道:
“葉寒崢連你的麵子都不肯給嗎?”
“娘,我在葉府無所依靠,哪裏來的什麽麵子?”
她心一慌,下意識就否認自己和葉寒崢的關係。
江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揮手讓下人都離開,這才走進來拉住她的手。
“你也不用瞞著娘了!你和葉寒崢年齡相仿,又是一起長大的。他對你向來與別人不同!你爹已經身陷詔獄,那是什麽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個時候你還不對娘說實話?不用全力嗎?”
江夫人目光灼灼的望著她,眼中有緊張有擔憂有急切有傷心。
唯獨沒有的就是,誤以為長女勾搭小叔的難堪和無法接受。
畢竟那日葉寒崢鑽了江琯清的馬車,她和江禦史都是親眼看到的。
正常的叔嫂會不避嫌,乘坐同一輛馬車嗎?
江琯清身子一晃,差點沒暈過去。
親口教她女子要三從四德,從一而終,名節比生命更重要的親娘。
此刻到底在說什麽?
江夫人明明早都誤會,她跟葉寒崢有關係。
可江夫人沒有失望,沒有警告她要守節。
唯一開口的時機,居然是讓她利用和葉寒崢的關係,將江禦史給救出來?
她不敢置信地後退一步,反問:
“娘,我和小叔清清白白的,你怎麽能這樣冤枉自己的女兒?這要是傳出去,還是出自你的口中,女兒還有活路嗎?”
“那你爹還有活路嗎?清清,娘知道你怨恨當年你爹沒有護住你,讓小小年紀的你就為夫殉葬。可他到底是你爹啊!他也是身不由己,殉葬的命令是皇帝下達的旨意。你也早就和葉將軍定親!那是你的命,你不能因此就眼睜睜看著你爹沒命啊!”
江夫人越說越激動,淚水吧嗒吧嗒地順著眼角流下。
心涼的感覺是怎樣的?
江琯清再一次體會到了。
“原來在娘的心裏,一直都是這樣想我的。是我小肚雞腸對父親見死不救!”
“難道不是這樣嗎?清清,那是你生身之父。他現在命懸一線,你還不能忘記過去那點齟齬嗎?若換作覓覓是你,她一定會全力以赴。說不定你爹現在就能回府了!”
江夫人心急如焚,說話也失了分寸。
句句話都紮心,卻將江琯清給聽笑了。
“那你就去求妹妹吧!反正她也定親了,安陽侯府也不是沒有能力。”
說完就邁步往外走,甚至連那聲娘都再也叫不出口了。
哀莫大於心死。
說的就是她此刻的心情。
江夫人哭到腿軟跌坐在地上,一手拭淚一手扶著椅麵勉強撐著。
狼狽的背影透著滄桑和無路可走的絕望。
“娘?大姐!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聽到稟報趕來的江蘇覓,抱著纏著厚厚紗布的胳膊走進門。
正好與即將邁步出去的姐姐麵對麵。
“覓覓啊!你姐不肯救你爹出詔獄。嗚嗚嗚……”
江夫人一句話就將江琯清打成壞人。
“大姐,你怎麽可以這樣見死不救呢?就算你怨恨爹娘偏心,可被囚等死的人也是你的親爹!”
江蘇覓緊皺秀眉,抿起的唇角上麵都起了水泡。
對比特意梳妝打扮整齊,麵容昳麗的姐姐來說。
從外表就可以分辨出來,的確她才是最為親爹擔心的女兒。
“不是我不想救,是我真的無能為力。”
江琯清看著她胳膊上的傷,耐心地再次重申。
“你怎麽就不能救了?明明二哥對你那麽好,對你千依百順的!這世上誰都可能在二哥那裏碰壁,唯獨大姐不可能!我就是隨口說了一句鸛,二哥就能當場給你獵下一隻海東青來!你怎麽可能無能為力?”
“早知道姐姐這般小肚雞腸,連爹爹遇難都能袖手旁觀。我那日就不該救你!還將自己害成這樣。你不是我姐姐!我以後都不想見到你。”
江蘇覓的火爆脾氣上來,那是一口氣說完,甚至連給江琯清插話的機會都沒有。
“那下一次,你就別救了。”
江琯清心灰意冷地看她一眼,邁步就離去。
她的確不是不能救。
可她不想再為江家送命了。
她這條命是到葉家才撿回來的。
當初她順從地嫁入葉家時,就已經將父母所給的那條命,還給了父母。
如今這條命,是她委曲求全換來的。
是屬於她自己的,誰也別想平白拿去。
江琯清回到葉府以後,就躲在自己的小院子裏,閉門不出開始改編工部的賬本。
她需要錢,有很多很多的錢,心裏才能踏實。
既然這個世上,娘家和婆家的人都依靠不住,那她就靠自己的雙手。
去過自己的日子。
就這樣過去三天,她才再見到葉寒崢。
春風和煦,楊柳依依。
大片暖陽下,俊美無雙的男人正坐在竹椅上看書。
又長又密的睫毛和墨發,仿佛被鍍上一層金光般。
矜貴又桀驁。
然而無論小叔有多好看,經曆過上次書**件,她都不想私下再和他見麵。
“站住。”
江琯清剛轉身要跑,就聽他沉聲製止。
她隻當沒聽見,反倒是更加快了腳步,便聽他威脅道:
“貼身的東西不要了?那我就隨便送人了。”
“你幹嘛拿我的帕子?”
江琯清不情不願地回頭,果然就見他一手拿著書,一手挑起繡著清荷的手帕。
輕薄的帕子隨著春風搖擺,似乎隨時都能飛離男人修長的手指一般。
貼身之物,自是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萬般不情願之下,她也得乖乖走去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