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冷

酒局持續到淩晨,池景行先行一步離開,剩下的人又拉著祝鳶多喝了幾杯。

終於散場時,祝鳶強撐著身體站在路邊送走了幾位合作人,杜春華上下掃了她幾眼。

“能自己回家嗎?”

祝鳶點點頭,“我叫個代駕。”

杜春華“嗯”了一聲,上車走了。

祝鳶看見她的車漸行漸遠,這才終於忍不住,幾步走到一棵大樹旁邊,撐住樹幹,俯下身嘔吐了起來。

強烈刺激的酒精味道將祝鳶包圍,難聞得讓她愈加不停地嘔吐。

胃部仿若被灼燒,她吐出了眼淚,大腦暈暈沉沉,視線也變得漸漸模糊。

祝鳶仿佛覺得自己回到了三年前,那時她剛剛大學畢業,賀嶼的公司隻有他們兩個人,她也是這樣幫著他,一杯杯酒下肚,拿下一個個很小、很不起眼的資源。

到後來,她終於看著他一步步走遠。

然後,把她推入深淵。

祝鳶閉上眼睛,再睜眼時,已經恢複了幾分清醒。

她用紙巾擦了擦,拿出手機想要叫車。

一隻溫熱的手掌搭在祝鳶的肩上,祝鳶一怔,本能地向後一躲,差點沒站穩。

“祝小姐,小心!”

正是方才席間那位供貨商,祝鳶記得,好像叫什麽……梁齊?

祝鳶微微皺眉,語氣卻還算和善。

“梁先生,您還沒走?”

“剛才去抽了支煙,出來就看見你在這兒。”

梁齊笑著打量著她,誠然,祝鳶的美貌在他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就被驚豔了一下,他正想著用什麽樣的方式咬到她的聯係方式,誰知她竟然主動要了他的微信。

再加上方才的酒席,祝鳶一直和他喝酒,言笑晏晏。

在他看來,這就是成年人之間的某種暗示,某種心照不宣。

他的目光有些明顯,“祝小姐,這麽晚了,我們都喝了不少酒,要不先上去開個房間,休息一會兒再回家?”

祝鳶抬起眼來,眼神緩緩掃過梁齊。

她的一雙眼睛生得漂亮至極,狹長的眼線微微上翹,濃密的睫毛低低地垂下來,瞳孔黑而大。

再加上今天喝多了酒,看向人的時候,更是帶了幾分嫵媚。

梁齊隻覺得渾身燥熱,上前一步想要拉過祝鳶。

祝鳶猛地後退,卻不小心踩空到了馬路上,車流如潮,梁齊趕緊拉住她。

這樣的一幕從高處看下來,就好似一男一女正在拉拉扯扯。

馬路之上的帝豪酒店,一抹碩長的身影站在落地窗旁,淡漠的眼神俯視著樓下的夜景,燈光明明滅滅,卻不甚清晰。

池景行一手拿著高腳杯,一手抓住領結,左右向下扯了扯。

他微微仰頭,露出碩大的喉結,唇角噙起一抹冷笑。

他很快撥通了電話。

“祝小姐為了公司的業務,莫不是要以身相許了?這麽敬業,需不需要加你工資?”

-

祝鳶握著手機的手一下子攥緊。

她知道池景行就在帝豪酒店的套房內,這個電話無非代表了男人的某種占有欲,而她需要有所表示。

祝鳶冷冷地看向梁齊。

“梁先生,我有男朋友了,剛才他已經打來電話會來接我,謝謝你的好意。”

梁齊的臉色變了變。

有男朋友,還來勾引他?

他的表情瞬間有些不爽,卻又實在舍不得祝鳶,再次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咬了咬牙,攔下出租車離開了。

祝鳶垂下眸,輕輕鬆了一口氣。

半晌,她抬起臉來。

上方的玻璃一片漆黑,她什麽也看不到,但她就是覺得,他的眼神就在窗戶後麵,幽幽地盯著她。

十分鍾後,祝鳶敲響了總統套房的門。

門沒有反應,祝鳶也不急,就站在那兒安靜地等著,眼神注視著黑漆一片的貓眼。

就如同池景行幽暗的眼神。

終於,門開了。

池景行站在門後,微微歪著頭,額前漆黑的碎發還沾著一點水珠,眼眸黑沉沉的,薄唇微微抿著,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祝小姐有何貴幹?”

他咬重了那個“幹”字。

祝鳶上前一步,白皙纖長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頸,帶著酒意的眼眸微微眯起。

“池少不是說要給我加工資嗎?我來和您談談。”

池景行嘲諷地勾了勾唇,一滴水珠掉落在地毯上,悄然無聲。

他的手臂環過祝鳶盈盈一握的腰身,向自己的方向靠了靠。

祝鳶柔軟的身體貼上來。

是他熟悉的弧度。

池景行的眼神緩緩向下,脖頸前伸,嘴唇落在她的耳垂旁,似是情人間的低喃。

“一身酒味,臭死了。”

說出來的話卻冷冰冰的,毫無溫度。

祝鳶笑了笑,“為公司做事,再臭也心甘情願。”

池景行卻在這時鬆開了她,眼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走向內室。

“祝小姐到底是為了什麽,我們都心知肚明。去洗澡。”

他明明那麽心知肚明,卻執意冷眼旁觀她的表演,將她的把戲盡收眼底,最後再不鹹不淡地加以評價。

祝鳶看著他的背影,收起臉上的笑容,走向浴室。

夜色沉沉,池景行拉開窗戶,冷風凜冽地灌進來,他隻是微微蹙了蹙眉。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纖細的手自他的後背環到胸前勾住。

他吐出一口煙來,垂眸看去。

祝鳶的指甲已經被凍得發紫,卻還是固執地抱著他。

他轉過身,她仰起臉對上他的視線,漆黑一片。

“池……”

祝鳶剛剛開口,池景行已經猛地俯下身來鎖住她的唇齒,一片席卷之下,他的氣息已經代替了酒精,充斥了她的口腔。

祝鳶的身子逐漸軟了下來,囈語綿綿。

他咬下她的浴袍,寒冷至極的夜風從肩膀灌進她的軀體,祝鳶冷得打了一個寒顫,雙手不由得抓緊了池景行的腰。

“池少,我冷。”她堪堪求他。

他低低冷笑一聲,抓起祝鳶,向室內的大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