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劉景濁敢生我的氣?
次日清晨,師徒二人一同練拳。不過徒弟打的是九式無名拳法,而師傅打的是尋常道門子弟或是醫者都會的八段錦。
院門處,兩個小腦袋探出來,看著師徒二人練拳,眼神火熱。
薑戈悄悄走來,一手一個,提著就進了院子。
他要等著劉景濁演練完拳法再過去。
孫子孫女要留在薑府,薑戈也打算慢慢開始教他們練拳的,當然了,要是劉景濁能指點一二那是最好了。
高低也是個武道歸元氣,薑戈抱著兩個半大孩子坐在長椅上看前方師徒練拳。在他眼裏,薑柚拳法迅猛犀利,重在技巧。而劉景濁那邊兒,極慢極慢,但拳意重極了。
老人有些疑惑,怎麽師傅的拳跟徒弟的拳,差別如此之大?
片刻之後,劉景濁收回拳頭,走去薑戈麵前,對著兩個孩子,笑道:“想學啊?”
兩個孩子齊齊點頭。
閨女是薑念缶的,兒子是薑念鍾的,一個叫薑嫣,一個叫薑玄。
劉景濁笑道:“晚些時候教你們,說到做到。”
薑戈也是一笑,把兩個孩子打發了出去。正好薑柚也收了拳頭,背好了山水橋,抓起白小喵,說要出去逛去。
說完了,過了好半晌還不見走。
劉景濁氣笑道:“要錢就說,上次給了那麽些,就完了?”
少女低下頭,伸出手掰著手指頭,“買吃的了三百文,還有給師娘準備的禮物,了三兩,還有……”
劉景濁丟去一枚銀錠子,無奈道:“好了好了,你就把你師傅口袋往幹淨了掏吧。”
銀子到手,笑臉我有。
薑柚也不曉得哪兒學來的,伸長了胳膊衝著劉景濁作揖,高呼一聲:“謝師傅賞!”
眼看師傅就要提拳過來,薑柚嗖一聲就跑了。
這一幕逗得薑戈哈哈大笑,搖頭道:“師徒倆,都是妙人兒。”
劉景濁也笑著搖了搖頭,兩人走去小亭,劉景濁開口問道:“皇帝下旨了?”
薑戈點了點頭,“說南北邊陲不可一日無帥,讓他們明日就啟程。”
劉景濁點了點頭,輕聲道:“那就走吧。”
其實說話時,另有傳音過去。
“薑老伯,之後我會安排一條退路,至多五年,你們得逃出西王朝,到中土去。要是用不上便是最好,但還是要讓他們兩個做好準備。”
到底是征戰一生的老將軍,薑戈麵色無異,笑著開口:“都聽你的。”
劉景濁也笑了笑,輕聲道:“我出去逛一圈,薑柚回來了替我說一聲,我回來可能會晚一些。”
如今那丫頭身邊有已經穩固在仙劍品秩的山水橋,劉景濁倒不如何擔心她。
自個兒若是不出去走走,這不就等於不給楊斛台階兒?所以城外一圈兒晃**,就是等簪雪城煉虛修士來此,跟我較量一場。
最終,劉景濁還是沒有告訴薑戈他四個幹兒子的事兒,過了今日,那四人還是要死的。楊斛那邊兒會親自派人斬殺城隍廟裏日夜遊神與文武判官。理由很簡單,四人欺君瞞上,勾結外人,險些置皇帝不義。
總要有幾個替死鬼出來,讓一切順理成章的。
今日大雪天,一襲背劍青衫站在城隍廟門口看了一眼,隨後轉身往城南走去。
一國京城還是熱鬧的,街道上玩兒雪的孩子,叫賣的商販,好一幅太平景象。
劉景濁在街邊買了一份煎餅,裏頭卷著薄脆刷著甜麵醬。
扶舟縣那邊兒的煎餅不一樣,不脆,很柔軟的,裏麵卷的是蘿卜土豆絲辣椒醬一類的,裏麵還要灑上一層椒麵。扶舟縣本地人,愛吃麻、辣。
一個煎餅五文錢,劉景濁便笑著問了句,賣出去一個煎餅能掙多少,
攤主倒也實誠,說這用到的食材,折合下來不到兩文,要是這麽算,賣出一個煎餅就能掙三文多,但帳不能這麽算。
劉景濁點了點頭,自然不能這麽算。起早貪黑,其中幸苦怎麽算?所以掙他三文錢,不虧心。
在一條街道上晃晃****,愣是晃了兩個時辰才出城。
未時前後,劉景濁走去城外河畔,甩出魚竿兒開始釣魚。
一把獨木舟就被他插在身邊。
大雪紛飛不止,很快青衫就變作了白衣。
過去小半個時辰,尚無收獲,上遊處卻來了個一身白衣的中年人。
人家落座不久,已經提上來了兩條魚,反觀自個兒,顆粒無收啊!
難道我劉景濁天生不是釣魚的料?隻適合抓魚嗎?
以後到了歸墟,得好好與左前輩取取經。
於釣魚人來說,時間好比河裏流水,嘩啦嘩啦,大片時光便流走了。
已然日暮,上遊處那位老哥收獲滿滿,已經準備收竿回家了。
白衣中年人實在是瞧不下去,便拎起兩條魚走到劉景濁身邊,笑著說道:“老弟,我看你來的比我早,咋個就這麽不著急呢?天黑了,河風刺骨,拿著魚回家去吧。”
劉景濁一笑,擺手道:“我的魚還沒有來,多謝老哥好意,但我還得等。”
中年人嘁了一聲,拎著魚扭頭兒就走。
好心當成驢肝肺,你等你的魚吧,就你這地方,來條蛟龍都得給水衝走,還等魚?你要是能釣上來,那也是瞎了眼的魚撞在你魚竿上撞死的。
很快那位收獲滿滿的老哥就不見了人影,劉景濁便把魚竿放在一旁,抖了抖身上雪,然後抿了一口酒,暖暖身子。
很快便到了戌時,魚竿兒微顫,劉景濁一愣,難不成真有不長眼的魚吃空鉤?
趕忙提竿,定睛一看,結果是塊破抹布。
劉景濁笑著搖了搖頭,隨後眯眼看向對岸。
河裏魚沒釣到,地上魚來了。
對岸中年人一身銀衫,已經於黑暗夜裏,融於雪中。
那人雙手攏袖,冷冷開口:“你是劉景濁?”
劉景濁笑著拔出獨木舟,“難不成會是你爹啊?”
頃刻之間,以劉景濁端坐之地為中心,一道劍氣所化的九宮格縱橫各三裏。
青年人端坐之處,有個披頭散發,眉心有古怪印記,手持一把古樸長劍的法天相地,憑空出現。
隻是三十丈法相而已。
劉景濁緩緩起身,身形暴漲,與法相重合,法天相地手中劍也換成了獨木舟。
法天相地拔地而起,飛上百裏雲海,朝下一劍,劍光落在河畔,好似天河乍泄。
有個綠衣女子飄飄然落入薑府,薑柚正在雪中練劍。
瞧見那個不速之客,少女先是一驚,又是一驚。
白小喵嗖一聲跑來,護在了薑柚身前。
後方少女趕忙拔下山水橋,手心都出汗了。
結果前方不遠處,那個綠衣背青傘的女子咧嘴一笑,輕聲道:“你叫薑柚??他是白小喵?某人可真偏心,山水橋我也就用過幾次而已。”
薑柚不敢大意,緊繃著心弦,開口問道:“你是誰?連山水橋都知道?”
綠衣女子一笑,開口道:“我叫龍丘棠溪,是你師娘。”
許是怕薑柚不相信,龍丘棠溪伸出手指頭一勾手,山水橋立馬兒掙開薑柚手掌,懸浮在了龍丘棠溪身邊。
“現在信不信??”
少女半天沒回神,盯著龍丘棠溪,愣了好半晌。忽然之間拔腿就跑,回屋子去了。不過很快就跑回來,手裏拿著一顆珠官城買來但沒給錢的南珠。
薑柚咣當一聲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沾了一額頭雪。
“見過師娘,這是我給師娘的禮物,在離洲珠官城買的。”
龍丘棠溪走過去攙起薑柚,笑著說:“丫頭片子真俊,比你師傅有良心,他都想不起來給我買東西。”
當徒弟的自然要維護師傅了,薑柚笑了笑,湊去龍丘棠溪耳邊,輕聲道:“師娘,我師傅偷偷摸摸買了好些簪呀吊墜呀之類的,他肯定想著師娘的呀!”
龍丘棠溪神色古怪,問道:“萬一不是給我的,那你不是相當於把你師傅賣了?”
少女一愣,心說不會吧??不送師娘,那他送誰?
說話時,一條劍氣長河從天而降,有如一道光柱般傾瀉南邊。
龍丘棠溪拍了拍薑柚腦袋,輕聲道:“我先去幫你師傅打架,回來了帶你去吃好吃的。”
話音剛落,綠衣女子化作一道藍色劍光,頃刻間便飛掠去往南邊。
薑柚深吸一口氣,嘟囔道:“師傅長得是不差,但……好吧,師傅沒騙我,師娘確實好看。”
倒不是當徒弟的胳膊肘往外拐,她就是覺得,師娘過於好看,師傅俊俏的有限。
當然了,這話她可不敢說出來,心裏想想就行了。
城南河畔,法天相地之中飛掠出一襲青衫,與落在三裏外的龍丘棠溪麵對麵站立。
劉景濁臉色很難看,他板著臉說道:“怎麽來了??說好了這次我去找你的!”
龍丘棠溪氣不打一處來,抬手捏住劉景濁鼻子,氣笑道:“你一路上又是收漂亮徒弟又是找美道姑的,現在我來找你,你反而還生氣了?你劉景濁敢生我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