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薅羊毛
有個白玉蓮冠上又覆白巾的女冠，在返回露台觀的路上，特意繞道去了一趟朱雀王朝京城，結果沒見到那位老尚書，說是老尚書已經辭官，不知去了何處。於是她又循著蛛絲馬跡，去了一趟青筍郡。
此事沒有邸報刊登，但南宮妙妙打聽到了曾有個自稱劉景濁的，在青筍郡斬了一尊掛壁樓神遊。
等到了青筍郡城附近，她才知道，還有個少女，打贏了成名已久的武夫。
南宮妙妙走到好客山莊門口，隻抬手敲了敲門，很快便有個老修士開門。
穆伯打量了一番神色清冷的女冠，開口道：“這位道長，有何貴幹？”
南宮妙妙本來想說來拜訪鄧老莊主，可想來想去，還是數道：“貧道在暘穀外遇見一人，來求證一件事。”
之所以繞路幾十萬裏，不為別的，南宮妙妙就是想在親自看看、聽聽之後，再來決定日後萬一劉景濁到了露台觀，她是開門，還是閉門。
早晨進門的，後半夜她才出來。
於是南宮妙妙又想著，既然都到了這兒，何不北上鬆鳴山，再去一探究竟？
於是她又搭乘渡船北上，於三月初落在了清鬆國鬆鳴山。
這次聽到的卻不一樣，在鬆鳴山修士口中，劉景濁卻是與那邸報上一模一樣，仗劍行凶而已。
少年人猛地將茶盤舉起，擠出個笑臉，輕聲道：“我爹還說了，要是碰到了願意幫我的好人，可以把茶盤送她。你是個好人，茶盤我送你，但你不許賣，得留著。”
離洲南境海外一萬八千裏，已經連續月餘時間，動輒掀起數百丈之高的巨浪，幸在離陸地極遠，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陳槳所麵對的，是兩頭合道巔峰大妖，不用想，這都是當年妖族撤去歸墟以東之時，留下的棋子。
木蘭樹下，神人問答。
不過這一月打鬥，兩頭大妖遍體鱗傷，陳槳卻沒受什麽大傷，這便是人間舟子的實力了。
這茶盤之中，分明就是那早已失傳的兩卷經。
“我何至於借前世神通來邁過那一步？滾！”
十九次入歸墟，不得窺見那半步台階。
南宮妙妙仔仔細細聽完少女言語，一時之間竟是不知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這一月鏖戰，終於得見那處境地，莫不是就如此了？
陳槳咧嘴一笑，“人間助我破境，我守人間至死！”
陳槳在此二者麵前，如同沙礫一般。
兩頭大妖不要命似的不斷襲來，可每次拚盡渾身解數，卻連那武道真意凝結的護罩都難以破開。
那個木牌，自然寫著賣身葬父。
當然了，這大半月的構建天地，當然隻是粗略勾勒出來一個輪廓。除卻一座昆侖，古九州之地與剩餘四島、十洲，那都是要憑空想象的，哪兒那麽容易。
不過臨走之前，南宮妙妙見到了個劍修胚子。
少年人隻覺得鼻子發酸，略帶哭腔，喊道：“我叫柑吉，無姓。你等著我，埋了我養父，我就去找你。”
何必佐證？貧道心眼皆不障。
九洲十大王朝，各國武運匯聚離洲，要助九洲
“你是要收我做徒弟嗎？”
中年人緩緩起身，抬頭看向那兩頭大妖，沉聲道：“我之真武境，若天地不予我階梯，我便打碎那廟堂即可。此生為人，陳槳再不是所謂雨師！！”
就在鬧市之中，南宮妙妙一眼就瞧見一個胸前掛著木牌少年，少年人麵前有個被白布蓋住的屍體。
頓了頓，少年人抬起頭，眼中沒有半點兒邪念。
南宮妙妙沉默片刻，輕聲道：“柑吉？此後把木字去掉，叫做甘吉吧。”
一頭通體千丈之長，是一身白鱗的螣蛇。一頭是站立起來，半個身子在雲海之中的金甲紅毛熊。
不是法天相地，或許，稱之為武道真身更為貼切。
南宮妙妙點點頭，“暫時做個記名弟子，會不會收為親傳，看你自身道緣了。”
五島之地，照理來說，除卻昆侖之丘，都在東海。但劉景濁把滄海島搬去了西海，剩餘三島仍在東海。
陳槳站立於海浪之上，單手負後，白衣飄飄。
“都聽師傅的。”
無數金色武運匯聚去往陳槳之處，金光散後，陳槳以高達三千丈的巨人之姿重現於世。
少年人低聲道：“這是我幹爹用命換來的，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我舍不得。”
腦海中，想到的自然是那黑衣披發，仗劍蹈蛇龜的存在。
在西海之戌地，北海之亥地，去岸十三萬裏，有弱水周回繞匝。
於是四月初，南宮妙妙走出露台觀，想去附近散散心。
女冠壓下心神，低頭看了看少年人。
劉景濁以書中所記，立此山為人間最高，天柱也。
少年人抬起頭，眼神幹淨，皺著鼻子說道：“能葬我爹，屎都吃得，何況做道士。”
反觀陳槳，早已將那兩頭大妖拋之腦後，隻是不斷在想著，何謂真武。
與此同時，青鸞洲有兩道金光匯聚來到離洲上空，其餘八洲也有金光匯聚，頃刻間就是千萬裏。
三月中旬，南宮妙妙返回露台觀，隻說已經斬殺了那**賊，但他並不是劉景濁，然後就去閉關了。
話音剛落，一股子金色光束衝天而起，仿佛要將天捅出個窟窿似的。
南宮妙妙丟下一枚銀子，輕聲道：“去購置棺木，埋葬你父親，然後跟我走，但日後不可如此言語粗鄙，我在城外等你。”
也是，畢竟是妖，若是有正常思想，如何潛藏數千年而不露半點兒蛛絲馬跡？
大先生當然知道，那隻沉香木茶盤其實上刻一幅圖案。
不知為何，南宮妙妙就是瞧著少年人與自身頗有道緣，於是走過去，冷冷開口：“願不願做道士？我替你葬父，管你吃喝，傳你道法。”
隻是，後世武道不該奉其為祖的。
少年人舉起的是茶盤，可在南宮妙妙眼裏，這分明就是一本道書啊！
難道，這是我修道路上的一份機緣？
人世間真正意味上，最早的一本冠以經字的道書，是起名太平的。其中又另有以天幹命名的十卷經書，可壬癸兩卷，早已失傳。
少年人懷抱一個茶盤，南宮妙妙一眼就瞧出來那是沉香木。
一聲怒號，風雲皆散。
南宮妙妙淡然道：“一頓飽跟頓頓飽，我想你還是分得清。”
在一處鬧市之中，她隻身走過，如青蓮過紅叢，清冷氣質，讓人對她敬而遠之。
說完就要走，少年人趕忙喊道：“你就不怕我跑了？”
煉氣士可舉霞飛升，武道就不能肉身成聖？？沒有這個道理的。
………………
天地之中，巍巍昆侖拔地而起，隻有雛形，輪廓而已，並未細分。
心神正要退出這方天地，劉景濁忽的聽見薑黃開口：“急個屁，去把那剩餘半數雷霆真意全弄來，不要是傻子！上方大鯨圍繞之處，是一輪月魄，我摘來給你。你先將剩餘半數雷霆搶來，放入你那方天地，然後將你那九味真火祭煉成為一輪大日，再就將月魄祭煉為明月。天有日月，那道雷霆任其遊走你那片天地，此後你需要補全五行之屬，再接下來，就任其自行衍化，你隻需填補山河即可。”
自有武道以來，真武一境，便是武道之盡頭了。
陳槳眯眼看向下方兩尊合道大妖，呢喃自語：“那就一拳吧。”
十洲之地，劉景濁沒敢依照書上照搬，而是在已經觀想出來的巨海中心處，放置了一處九州，古時九州，而非如今九洲。
好巧不巧，一場傾盆大雨，已然襲來。
雲海之上，有個身著儒衫的佝僂老者，笑意不斷。
中年人自言自語：“三拳打死？還是兩拳各一頭，再就是有些難度了，一拳錘死倆？”
如此一來，仙人在十洲之地，凡人則在九州。
中年人猛然睜眼，抬頭看向那又已經緩緩聚集的陰雲，眉頭緩緩皺起。
自此，九洲武道又上一階，有了
在那方天地之中，劉景濁神色古怪，輕聲道：“那也不必這般薅羊毛吧？？連點兒過冬的都不留？是不是有點兒缺德了？？”
方才遞去銀子，南宮妙妙忽的念頭通達，居然微微挑起嘴角。
南宮妙妙皺起眉頭，沉聲道：“有這東西，賣了不行？非得賣身？”
這兩頭大妖，說弱當然不可能，但他們是沒有靈智的。也可以理解為，隻是兩頭廝殺機器而已。
她倒不是有什麽別的意思，她隻是得知一件事存疑，想要求證而已，所謂修道，不就是如此？
她自認為是道家，不是道教，做學問而已。
少年人哐當跪地，磕頭不止。
結果三日之後，女冠便已然出關。
可他陳槳所追求的，遠不止如此。
南宮妙妙未曾回頭，也不答話，徑直走去而已。
想到此處，忽的盤坐，一身武道真意頃刻間驅散天上陰雲，連海水都被這無窮無盡的真意捅開一個漩渦，不知深入幾千裏，直入海底。
………………
到了夜裏，有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少年人走出城，在城外河畔找到了南宮妙妙。
薑黃嗬嗬一笑，一道劍光砸向神屍，自個兒一溜煙逃回上方。
“隨你，反正你要是不將雷霆真意據為己有，就等著剛剛有了雛形的天地被打碎吧。”
在劉景濁的那方天地，青年人罵罵咧咧，“這就是前輩你說的護道？你這是挖坑吧？”
拿起那柄開天辟地之劍，劉景濁看著那尊人麵龍身的巨大神靈，訕笑道：“我要說我是被人坑了，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