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老子劉景濁

結丹以後,煉氣士便不算是凡人軀體了,想要入夢,極難極難。

可劉景濁居然坐著坐著就睡著了。

薑柚趕忙說道:“師傅,你破境了嗎?”

劉景濁搖了搖頭,問道:“為什麽這麽問?”

少女咽下一口唾沫,輕聲道:“剛剛師傅好像開了法天相地,是個披發背劍的金身,”

劉景濁還沒來得及多想,趕忙收斂氣息,以武道歸元氣巔峰示人。

他傳音薑柚:“有人來了,說話注意些。”

下一刻,一朵白蓮憑空綻放,白蓮消散之時,一道女子身影飄飄然落地。

來者外披著一層青紫道袍,內襯白衣,頭戴白玉蓮冠,發冠之上又覆一層白巾,垂落直至後腰。這位女冠生著一雙柳葉眼,明眸皓齒卻神色冷峻,手持朱柄拂塵,冷冷朝著劉景濁看去。

女冠一皺眉,沉聲道:“武夫?可見方才有人在此祭出法天相地?”

劉景濁板著臉,一巴掌打落少女手臂,沉聲道:“你要喜歡,追上去,拜她當師傅。”

一處十幾裏長的山穀,很快就走到盡頭,最南端,明顯是有什麽火屬性天材地寶。

薑柚的釣魚本事,可比拳法厲害的多,不多久就有一條大魚上鉤兒,保守估計都有幾十斤了,夠吃好幾天的。

前方少女行走練拳,雨水壓根兒落不到她身上了

劉景濁嘴角抽搐,無奈道:“道長是覺得我像**賊?”

青年人一個驟停,驚起大片水兒,猛地轉頭看向薑柚,隨後瞬身到岸邊,直愣愣看向薑柚,直咽唾沫。

哪知道薑柚一笑,打趣道:“當師傅就算了,當媳婦兒還差不多呢。”

這天師徒倆走入一處幽深山穀,倒是沒有樹木,但草極深。

法天相地?方才夢中,劉景濁是夢到了與個青年人交手,好像最終沒打贏,但輸的應該不難看。模糊記得是有祭出法天相地。

這天傍晚,正好走到一處湖泊,薑柚自個兒跑去湖邊兒釣魚,劉景濁就在幾裏外一處陽氣聚集之地打坐煉氣。

薑柚歎了一口氣,心說降妖伏魔是不行咯,照師傅的脾性,肯定就不會管了。

青年人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說出來嚇你一跳,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景煬王朝二皇子,劉景濁是也。邸報沒看過?老子媳婦兒是龍丘棠溪,從小到大睡了不曉得多少仙女兒,這輩子就愛兩件事,美人,美人。我到離洲來,就已經睡了朱雀王朝十一皇子未過門兒的媳婦兒了,你就說牛不牛??”

打得過的,我就是這麽有信心。

可她有點兒想不通,畜牲傷了人,我們降妖伏魔,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嘛?

劉景濁眯起眼,以中土官話冷笑著開口:“丟人都丟到離洲來了?”

青年人撇嘴道:“說嘛呢?我可不缺錢,知道你爺爺我是誰麽??”

正高興著呢,水麵忽的狂奔而過一個粉衣青年人,那人肩頭還扛著個麻袋。

到底是女孩子,頂著一張不那麽好看的臉,總是不開心的。

一身粉色長衫的青年人也是眼睛一眯,笑道:“這不老鄉嘛?”

劉景濁笑盈盈開口:“那煩勞你告訴我,你是誰。”

那女冠又問:“這邊少女是你何人?”

劉景濁冷笑道:“天底下的青樓不夠你逛的??沒錢就去掙啊,學人做**賊?”

劉景濁早就猜到了薑柚心思,於是笑著說道:“它生來伴生火屬性天材地寶,傷人隻是護寶而已,哪兒有什麽善惡之分?要是主動傷我們還則罷了,人家又未曾出來,咱們憑什麽傷它?有個很殘酷的現實,無論我們承不承認,這個世道總是弱肉強食的,想要去得到什麽,就得付出些什麽。而我們能做的,隻有讓拳頭大的別去欺負拳頭小的,可要是本事不如人,還上趕著往人腦袋上踩的人,那就是找死了。”

少女目瞪口呆,都怕自個兒沒聽清楚,湊到劉景濁身邊,問道:“師傅,你說啥子?你想哪兒去了啊!趕緊說剩下兩條吧。”

說話間,薑柚居然笑嘻嘻伸手摩梭下巴,與街頭那些個不學好的地痞,簡直是一模一樣。

走到這裏劉景濁這才發現,有個天然形成的禁製籠罩著一處山洞。師徒二人走過之時,洞口有一隻長著極長獠牙卻身有虎斑的巨獸探出頭來,十分警惕。

天外那些個想要重新建造天廷的存在,最終目的,就是這個人世間,再無仙人。

說話之時始終是神色清冷,那種不沾凡塵的清冷。

無論何種世道,免不了的會有住在山上與住在山下的人。山上人手握重拳,自然可以去製定規矩。山下人也隻能去守規矩。若是規矩定製的合理還則罷了,若是不合理,山上人又不守規矩,那山下人都不用去往酆都羅山,便已經能切身體會到煉獄是何滋味了。

況且,才元嬰而已,哪兒來的法天相地?

他傳音說道:“除卻披發背劍,還有什麽特征?你心裏說話就行了,不必開口。”

但此二種,說到底,還是一種弱肉強食。

我們眼中五彩斑斕的人世間,必然是某些人眼中的煉獄,必然是!

薑柚老遠就聞到了一股子惡臭味道,且越往前走越臭。直到那個臭味到達了巔峰,少女才瞧見幾具少了頭顱的屍身。幾具身軀已經爬滿了蛆蟲,有男有女,但屍身有腰牌,寫著朝天二字。

鬆鳴山得來的那本拳譜,劉景濁遲遲未看,不打算現在就教,回去青椋山了才會教。

“這不是完了嘛!老天爺咋個對我這麽好?這地方都能碰見又勾勾又丟丟的小姑娘?”

話說完後,這位女冠瞬間消失,隻餘白蓮虛影陣陣。

忽的下起了毛毛雨,劉景濁歎息道:“放在中土,青椋山那邊兒現在是走親戚,下大雪的時候哦。離洲這破天氣,一年到頭,連冷是什麽滋味兒都不曉得。”

劉景濁一笑,淡然道:“那就隨我降妖伏魔!”

就如同凡俗大小國度,都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真正做到的,有幾個皇帝?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忽然就有些理解某個“天外有神,人間無仙”的想法了。

好些事兒是因為沒法子,壁如被剝離出去的三百年記憶,究竟發生了什麽?劉景濁怎麽可能不想知道,隻是沒法子知道罷了。

薑柚靜待師傅發話,劉景濁便說道:“

“老有老滋味兒,少有少嫩處兒啊!!今夜老子就來個一龍戲二鳳!”

哪曉得對麵那個大氣都不敢喘的少女,居然抿著嘴點了點頭。

自打上次一夢之後,劉景濁幾乎每夜都會睡一覺,但再沒有做夢,而且睡得很死,若非薑柚喊,他真不一定起得來。

女冠聞言,手握拂塵朝著劉景濁一個稽首,隨後說道:“貧道追趕一位**賊至此,見有人祭出法天相地便尋來了此處,如有冒犯,先行在此賠禮了。”

但自己以前,法相並不是披發背劍的模樣的。

薑柚輕聲道:“我都沒有見過雪呢。”

當師傅的一陣惡寒,趕忙擺手,沉聲道:“打住!看來有必要跟你約法三章了。”

薑柚都被嚇到不敢說話了,這模樣,冷冷冰冰的,瞧著就凶啊!但好看唉。

小雨一連下了三天,到這兒了,還有千餘裏就是暘穀了,薑柚便恢複了本來麵目。

劉景濁便沒再發問,隻是覺得,睡夢之時,法相外放,還是以元嬰境界,這是不是忒玄乎了些?

最大的問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事兒。

劉景濁皺起眉頭,沉聲道:“是我徒弟,但道長一上來就問東問西,是不是太沒禮數了?”

此後南下,大約三千裏路,走了足足兩月時間。

薑柚轉過頭,“那他要是找事兒呢?”

話音剛落,劉景濁重重落地,已經把薑柚扯回背後。

碰到的妖族,境界一天比一天高,金丹境界不在少數,以元嬰境界化形的也不少。薑柚便也沒法兒去以戰磨練拳技了。

說完就開始閉目養神了,不用看都知道薑柚這會兒氣的牙癢癢。

要是尋常少女,早就吐了,但這這對薑柚來說,小場麵了,畢竟是一路殺過來的。

劉景濁輕聲道:“這些就是朝天宗弟子,前麵有個神遊境界的妖精,應該是他幹的。走吧,咱們路過而已,他要是不找事兒,我們就當沒看見。”

在大山良久,薑柚早就記不得日子了,隻是每日練拳,夜裏師傅睡覺,自個兒打坐。

最好的世道,是定規矩的人要守規矩,而不是他本身就超脫於外,不必守規矩。

劉景濁披了一身蓑衣,頭戴鬥笠,雨中趕路。

劉景濁隻掃了一眼便看向別處,隻輕聲道:“不曾見過。”

凡俗間的規矩,由王朝去定,無論如何,初心都是為了人們吃飽穿暖。煉氣士之間的規矩,人間最高處隻有個大框架,禁止了大修士擾亂天下而已。

女冠本來打算要走的,可不知怎的,又對著劉景濁行禮,遞去一張符籙與個畫像之後,輕聲說道:“貧道乃是西海露台觀修士,所追之人,三年前方辱我山門女冠,貧道已經追他三年了,若是道友碰見了他,隻需捏碎符籙,貧道瞬身便會到此。”

劉景濁一笑,“還有兩條暫時沒想好,想好了再說。”

薑柚終於把憋著的一口氣吐了出來,少女咋舌不已,輕聲道:“師傅,這女道士真白啊,我都覺得發光唉,冰霜美人兒啊!”

想不通的事兒,他也懶得深究了,待踏入神遊,自會得知。

薑柚想了想,以念頭說道:“眉心好像有個印記,像是字又不是字,具體是個啥我也說不上。而且劍不是山水橋,也不是獨木舟。”

年輕人笑道:“到了玉竹洲,你就能見到雪了。”

薑柚冷眼看去,卻被那人一把按住肩膀。

薑柚直想捂臉,心說就我師傅這名聲,還有人冒名頂替呢?

劉景濁神色古怪,又問了一遍:“你說你是誰?”

粉衣青年鼻孔都要朝著天去了,“聽好了,老子劉景濁,嚇不死你!”

劉景濁抬手就是一巴掌,將粉衣青年扇飛出去十幾丈,地麵愣是被鑿出一條大渠。

“雖然我不太在乎,但這也不是你敗壞我名聲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