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頓飯

五月端午,離洲本就長夏無冬,如今又是盛夏,他劉景濁當然不會覺得熱,可薑柚不行啊!

於是少女_幹脆學著自己師傅穿上了一雙草鞋,不過樣式比劉景濁的好看的多。實在是太熱了,所以薑柚穿的很單薄,終於是換上了一身自個兒不愛穿的長裙,可那個當師傅的天天板著臉,說人少路上可以這麽穿,進城了或是人多的時候就不行。

哪兒就露胳膊露腿的?

可把薑柚氣壞了,那熱的要能行啊!

可沒法子,拗不過,所以隻好又穿上了一身水綠色長衫,給她改成修身式樣,畢竟還是要背劍的,穿裙子總是不好練拳。

這天路過一處瓜田,老農摞起的西瓜跟牆似的,薑柚跑過去就抱起倆西瓜,把白小喵都丟去了一旁。

反正你不買,我就這麽站著,看誰耗的過誰。

劉景濁氣笑一聲,走過去掏了錢,薑柚便立馬兒滿臉笑意,說師傅真好。

結果走到沒人處,薑柚又問道:“能不能想法子給我弄成冰鎮的?”

劉景濁有些無奈,隻得並指過去,以靈氣化作冰霜,幫著薑柚將西瓜覆上一層冰霜。

“我不擅長水法,你師娘倒是主修水道。”

薑柚哪兒有心思聽這個,把西瓜放去路邊兒一處石台,拔出獨木舟就要切西瓜。

劉景濁瞪眼道:“我這仙劍,是給你切西瓜的嗎?”

薑柚俏皮一笑,眨眨眼,“那你說咋個辦嘛?”

某人隻好揮手過去,將兩塊兒西瓜全切了。

沒想到薑柚挑了一塊兒最大的,拿過來遞給劉景濁之後,就開始蹲在路邊兒吃西瓜了。

少女心說,你是煉氣士,寒暑不侵,我做不到啊!實在是太熱了,以前在家時,盛夏都要常備冰塊兒的。

一通西瓜吃完,少女臉上跟貓似的,呀!舒坦!

劉景濁一臉無奈,自己的徒弟,有什麽法子呢?

朝前約莫四五裏,劉景濁忽的轉頭看向不遠處一個酒香四溢的小院兒。薑柚都拉不住,他就跑去小院兒那邊兒了。

院中一個老婦人正在釀酒,手法極其嫻熟,瞧滿院子橘子皮,估摸著是在釀製橘子酒?

這還真沒喝過。

老人家估計是有些耳背,壓根兒沒聽見劉景濁呼喊聲音。

薑柚幹脆一把推開籬笆門,沒好氣道:“師傅,想喝酒,就得不要臉。”

少女小步走去老婦人那邊兒,大聲道:“老婆婆!我師傅想喝你的酒,能行嗎?”

老婦人伸手捂住耳朵,“小聲點兒,我不聾。”

少女滿臉尷尬,轉過頭看向訕笑著走來的劉景濁。

老婦人也正好忙完手裏的事兒,起身拍了拍後腰,又仔細看了看少女,沒忍住說道:“這小妮子,長得真俊,不曉得以後該是個多禍害人的。”

又看了看劉景濁,老婦人問道:“你閨女啊?”

劉景濁愕然,笑著說道:“不是,是我徒弟,我今年虛歲才二十九,九月份才滿二十九呢。”

老婦人一笑,“那你跟我兒子一樣大。”

話鋒一轉,老婦人問道:“想喝酒?可以,幫忙幹活兒就行,酒窖裏百八十壇子,你全搬走都行。”

劉景濁訕笑一聲,“能不能先給嚐一口?”

老婦人笑了笑,指著不遠處一個正在滴著酒水的竹筒,輕聲道:“可以啊!鍋頭,你喝的住就可以。”

某人嗖一聲就跑去蒸屜那邊兒,拿了個舀酒器皿,裝了滿滿當當一瓢,幾口就喝完了。

放下葫蘆瓢,劉景濁笑道:“老婆婆說吧,幹什麽活兒?”

老婦人一笑,這年輕人,莫不是個酒膩子?

指了指不遠處一塊兒不大荒地,老婦人說道:“先把地翻了,然後再去挑糞施肥。”

薑柚長長啊了一聲,劉景濁卻已經去找鋤頭了。

好在是老婦人說了句:“丫頭不用去,這麽好看的閨女,幹粗活兒可惜了,你幫我釀酒吧,待會兒咱倆去田裏撿田螺,那小子要是幹得好還行,幹的不好,咱們倆人吃就行了。”

不過一看劉景濁那模樣,就是對耕種一事很熟撚嘛!哪兒有幹不好的。

等到年輕人快挖完一半兒時,老婦人便拉著少女去了不遠處水田,抓田螺,也抓魚。

瞧模樣,今日晚飯應該會很豐盛啊!所以薑柚極其賣力,白小喵也很賣力,抓的多就吃的多嘛!

不過隻一會兒,白小喵就成了泥小喵了。

忙活了一會兒,老婦人笑問道:“那小子真是你師傅?教什麽啊?”

薑柚一笑,開口道:“是我師傅,千真萬確,但沒有正式磕頭,他說要等到回我們門派之後才正式拜師呢。我還有個師姐,得她點頭才行。”

老婦人略微驚訝,“年紀不大,收徒不少啊?”

薑柚點頭不止,“可不是,不過我師傅人可好了,雖然有時候有點兒不靠譜兒。”

老婦人點點頭,這個真看得出來。

老婦人瞧見少女滿頭大汗,便笑著說道:“衣服髒了沒事兒,待會兒我給你找一身我年輕時候穿過的。我在你這麽大的時候,可喜歡個年紀比我大的家夥了,後來就給他騙到手了。”

薑柚一下子就來了興趣,眨眨眼,問道:“老婆婆很有故事嘛?”

老婦人一笑,淡然開口:“有什麽故事,他早就死了,我兒子我也沒見過,孤家寡人,一個人守了幾十年了。”

薑柚剛問了句為什麽沒幾個兒子,老婦人卻搶先說道:“我看你小妮子眼神不對,你別不是喜歡你師傅了吧?”

薑柚一愣,趕忙說道:“那咋可能,我有師娘的,師娘可是名動天下的大美人。”

這些天她沒少看邸報,當然知道了天下人對龍丘棠溪評價。

隻不過,沒見到呢,我是不服,我反正覺得我最好看。誰要是不同意,那你等我再長大些啊!

其實薑柚就是那種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一雙眸子正是點睛之筆,笑起來恍若桃盛開。

一老一小閑聊中,收獲已然滿滿當當。

等到回去小院兒,劉景濁滿臉饞蟲,顯然也已經澆完了地。

老婦人指了指不遠處土胚房,說

既然人家都這麽說了,劉景濁也隻好卻之不恭,一股腦兒把酒窖清掃一空。

可走出來後,總覺得臉上掛不住。

結果等他瞧見一桌子菜,就樂開了。

反觀薑柚,滿臉惆悵。

少女剛才可是親眼目睹了老婆婆做飯……一言難盡啊!還不如沒去過廚房的自己呢!

本來要放來著,結果把鹽巴放進去了。發現以後又灑了一把鹽,結果紅燒草魚,愣是給她做成了酸菜魚,明明沒有放酸菜,可隔著老遠就是一股子酸味兒啊!

還有那田螺,還是薑柚旁邊兒說怎麽做,這才湊湊合合做出來的。

期間好幾次薑柚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說要不要自個兒試試?

可老婆婆也是個執拗人,說不行,這頓飯她一定要自己做。

飯桌上,老婦人一言不發,就看著師徒倆硬著頭皮吃飯。

好不容易將一桌子菜清掃一空,老婦人這才露出了笑臉,然後就拉著薑柚去挑衣服去了。

期間薑柚好幾次跑出來,說這身衣裳要不要給師娘?

劉景濁隻是搖了搖頭,輕聲道:“你師娘喜歡穿裙子,這些她不喜歡的。”

直到天色微暮,劉景濁本以為今個兒怎麽都不用露宿荒野了,可老婦人走出來,隻說了句家裏不留人過夜。

沒法子,師徒倆隻好灰溜溜離開。

直到走出去好遠,薑柚才敢縮著腦袋說了句:“這老婆婆好怪啊!”

劉景濁咧嘴一笑,“不怪,不怪,橘子酒真不錯。就是做飯差了點兒,還不如我做的呢。”

小院之中哪兒還有老婦人蹤影,已然是個中年人與個黑袍人。

黑袍人皺眉道:“我這輩子也攏共沒做過幾次飯,居然敢嫌我做的難吃!”

中年人也是眉頭一皺,“要是氣不過,我弄死他倆??”

黑袍人轉過頭,中年人便訕笑一聲,“說笑嘛!不過你這些年釀的酒,真就一滴不留,全給那小子了?”

黑袍人笑道:“你倒是要喝啊!”

中年人撇嘴道:“兒子老子都是酒膩子,不學好。”

頓了頓,中年人又說道:“這下心願總該了了吧??該回去了。”

黑袍人沒答話,反問了一句:“你覺得這孩子苦嗎?”

中年人氣笑道:“他苦?一座大王朝的二皇子,趙煬跟方蔥把他寵成啥樣了??你以為掛壁樓損了一頓神遊,為什麽不立馬兒派人劫殺呢?”

黑袍人笑了笑,輕聲道:“其實你才是不知道,是小蔥兒以半條命,給趙煬留了個大殺器,要不然就憑他們,傷的了小蔥兒??趙煬手中有那個一個時辰可落在九洲任何地方的大殺器,隻要那個大殺器沒用之前,掛壁樓敢輕易對劉景濁出手?”

中年人笑了笑,可笑容緩緩收斂,神色變得冰冷了起來。

“可你還是有違我們事先的約定,你把清溪閣的名單,給了他。”

“我是清溪閣人,很過分嗎?”

“所以我要去殺了他。”

“那你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