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腸太軟
兩行字過後,鏡麵又浮現另外兩個大字,幾乎鋪滿這塊鏡石。
那兩個字是,別急。
劉景濁不禁一笑,這肯定是老大的手筆了,老三做不出來這事兒。
果然,一個婆娑洲的貴霜王朝,一個離洲的朱雀王朝。摩珂院,掛壁樓,都是兩國背後的勢力。
十大王朝裏麵,除了浮屠洲閑都王朝與中土景煬王朝之外,幾乎都有一個能左右一座王朝走向的勢力。對外隸屬於王朝,對內,那就是太上皇了。
白小喵嗖一下跳過來,看了好半天,還以為是什麽好吃的。
薑柚也一臉好奇,詢問道:“劉景濁,這是什麽東西?”
劉景濁都不搭理她,你不喊師傅,我就不理你。
少女撇撇嘴,眯起一雙桃眸子。小樣兒,我就不喊師傅,有本事你打我啊?才認識幾天,誰知道你是不是瞎說?
飛舟速度極快,此前距離朱雀王朝也就幾千裏路程,大約行駛兩三個時辰,便已經到了朱雀王朝境內了。
當然不好讓這死孩子走著,劉景濁便帶著她瞬身去了這處州城內的魚雁樓。
並指彈出一縷火苗點著了那堆火,劉景濁輕聲道:“知道你為什麽敲不開門嗎?”
好在是沒走多久,就到了劉景濁說的那個村子。
劉景濁一笑,“那就是了,我這令牌是她給的,算是朋友吧。”
“薑柚,你這衣裳不好買吧?”
薑柚猛地抬頭,紅著眼睛,哽咽道:“你對她也這樣嗎??”
山主破境登樓之後,隻堪堪穩固境界,便交代了後事,孤身去往歸墟。
看了看,劉景濁問了句:“霜瀾是不是接任樓主了?”
薑柚將白小喵遞過來,又解下獨木舟,輕聲道:“呐,你先替我保管。”
女子月事,當今天下極其忌諱呢,有些人家,女子來了月事,都不讓見人。不過這位公子,瞧著並不在乎這些,已經算很開明了。
她也有她的倔強的。
某人無奈,看在一聲師傅的份兒上,開口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就這一座山頭兒,讓一座離洲的一流山頭兒以及頂尖山頭兒,都抬不起頭來。
忙了足足半個時辰,還是隻見火鐮打出來的火星子,薑柚忽然就放下火鐮,走去了裏麵崖壁,靠著崖環抱膝蓋,埋著頭嗚咽。
劉景濁當然不會理會,他就是在等薑柚崩潰的那一天,很快了,這丫頭撐不了幾天的。等到什麽時候她大哭一場過後,就可以先學八段錦了。
這不,還得帶著這死孩子去買衣裳去呢。
頓了頓,劉景濁又說道:“你大師姐不吃肉,你記住,以後回山了,想吃肉就自個兒去外麵吃,盡量不要當著她的麵。”
劉景濁點點頭,“有,她很漂亮,見了你就知道了。”
少女當即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兒了。
年輕人緩緩蹲下,輕聲道:“那你說山娃是瘸子癱子時,怎麽就不想想人家委屈不委屈?”
少女輕聲道:“呀!劉景濁你要給我買衣裳??那你幫我買長衫就行,我自個兒改改就好了。”
劉景濁點點頭,“可以,前方有個村子,你要是有本事叫開一戶人家的門,允許咱們借宿一晚,那就歇一歇。”
做生意的,還是做煉氣士生意的,沒幾個傻子。那女子一眼就瞧出來了,當然不會說出來。
二月末時,兩人隻堪堪南下一千多裏,可獨木舟已經有三十餘斤重,薑柚明顯有些吃不下,每天夜裏都哭唧唧的,偷偷摸摸_揉肩膀。
女子一笑,輕聲道:“給公子的任何買賣,一律對折,公子要付三枚泉兒,那隻百寶囊就算是贈予公子了。”
結果她愣是沒敲開一戶人家的大門,每次她開口還沒說幾句,人家就關了門,甚至都不願多說一句話。
魚雁樓做事兒,向來不問緣由,你掏錢就行。
“沒有,白小豆跟你不一樣。”
回去那把太師椅,劉景濁抿了一口茶,傳音道:“煩勞姑娘幫我整理出來一份東西,關於掛壁樓的,樓主如今是誰,神遊之上的修士攏共多少,姓甚名誰。”
隻不過那個人到底是誰,劉景濁一頭霧水。
可她確實怕,怕真把劉景濁惹生氣了,他一走了之,自個兒回去就得嫁給那十一皇子,還有可能把爺爺跟一大家子人害了。
朱雀王朝橫貫離洲中部,幾乎將一座離洲攔腰截斷,版圖相對狹長,南北最寬處大約七萬裏,左右卻是有近三十萬裏之長,占據了一洲近五分之一的土地,可見版圖之大。不過離洲由北往南,是個三角模樣,最南端,東西也是有百萬裏之巨的。
薑柚一下子就泣不成聲,“那你……你為什麽要對我這樣?我在家連廚房都沒去過,我爹娘被狗皇帝害死之後,爺爺都沒讓我髒過手,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可劉景濁隻是說道:“既然敲不開門,那就繼續走,你百寶囊裏不是還有上次沒吃完的饅頭嗎?湊活著吃吧。”
等走出魚雁樓,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不得不說,成了煉氣士,有些事還是方便了很多,至少心念一動,就不用洗澡洗衣服了呀。
白小喵湊過來一遍遍撓著劉景濁,喵嗚不止。
其實在見過左衡川之後,劉景濁就明白了,在清溪閣後天底下最大的買賣消息勢力是怎麽來的。
劉景濁抱拳道:“煩勞姑娘帶我這弟子去洗個澡,有些需要的東西,她會告訴你。再麻煩姑娘準備個百寶囊,內含乾坤玉的那種,把她需要的東西一並裝進去,待會兒我一並付錢。”
“我既然說了要收徒,就當然不能教出來個小混蛋。我的師傅說過,既然當了師傅,那就不能隻教本事,還得教做人。”
薑柚不說話,劉景濁無奈歎氣,取出老早預備好的雞腿兒走過去。
又叮囑另外一個婢女去取百寶囊後,清秀女子這才遞還令牌,微笑道:“公子莫怪,驗明真偽是必須要做的,別的事,魚雁樓主事都會守口如瓶,這是底線。”
薑柚低下頭,不說話。
連它都看不下去了。
清秀女子一笑,輕聲道:“小事兒,姑娘隨我上二樓咱們再說吧。”
唉!!明知道這會兒開口,就是前功盡棄了,可劉景濁還是心軟了。
好不容易等來了一場大雨,薑柚兒差點兒就哭了。
兩位婢女急急忙忙走來,一個端來茶水,一個端著幹果蜜餞。
雨越下越大,她隻好抱緊白小喵,躲在了一處屋簷下,緊緊皺著眉頭,臉上寫滿了委屈。
頓了頓,少女嘟囔道:“師傅,餓了。”
吃飽喝足,兩人這才出城。
相貌清秀的女子捧著令牌看了好久,咋舌道:“我在魚雁樓近四十年了,頭一次瞧見這等令牌啊!公子需要些什麽,我這就去準備。”
劉景濁隻抿了一口茶,隨後就起身去往櫃台那邊兒。
少女擦了擦眼淚,一聲不吭的取出饅頭,淋著雨跟在劉景濁身後,邊吃邊掉眼淚,可就是沒有哭出聲來。
所以她這近一月時間,其實都在硬撐著。
頭等貴賓令牌,饒是州城魚雁樓的主事,其實也沒真見過。
之後就是趕路了,朱雀王朝渜州境內,有一座戟山,劉景濁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劉景濁笑了笑,輕聲道:“這點我還是相信的。”
薑柚撇撇嘴,就知道沒這麽容易。
掰開薑柚手掌,劉景濁將那雞腿塞進去,聲音變得很溫柔。
少女狡黠一笑,好奇問道:“劉景濁,那我有師娘嗎?”
這天夜裏,劉景濁找了個山崖下方,有一丈見方的地方淋不到雨。薑柚撿來了一堆柴,忙活著生火,可樹枝被雨淋過,哪兒那麽容易點著。
那位舟子,想找到的人,便是托自己帶話的人。
一旁的婢女有些驚訝,但沒答複,權當沒聽見。
“劉景濁,今天咱們能不能歇歇?”
劉景濁一愣,然後越想越氣。等回去中土了,一定要去問問那位魚雁樓主事,我劉景濁招她惹她了?逮著我往死裏薅羊毛?
取出三枚泉兒,劉景濁輕聲道:“盡快。”
每天清晨時,劉景濁都有意無意在薑柚麵前演練拳法,能“偷學”幾分,看她悟性了。
劉景濁沉聲道:“所以,你很委屈?”
然後就跟著魚雁樓主事去往二樓了。
於是後來幾天,少女今個兒左肩背劍,明兒個右肩,換來換去的。
“我做不了嚴師,又或是因為你是女孩兒,要是換成男的,我不踢幾腳就算不錯了。就你衝著山娃那番話,我夠打你十頓的,但我動過你一根手指頭嗎?”
白小喵舔了舔薑柚臉頰,扭過頭,衝著劉景濁叫了一聲。
女子笑道:“我去去就來。”
劉景濁記得當時霜瀾說了,頭等令牌,魚雁樓成立近百年來,就給出去過不超過三十枚。
過了沒多久,此處主事緩步下樓,在其中一位婢女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婢女一笑,扭頭兒就往外走。
劉景濁當然知道這個她是指白小豆。
劉景濁取出那貴賓令牌,此處主事立馬兒親自下樓接待。
薑柚啃了一口雞腿兒,也不知為什麽,愈發哽咽了起來。
劉景濁有些無奈,心說就應該讓她自個兒哭去,什麽時候哭累了什麽時候算。
可……畢竟也還是個孩子啊!
怪自個兒心腸太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