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建文帝對叉燒兒子才是真愛
皇後拍了拍她的手:“事情經過我都清楚,誌哥兒不冤,這是他應得的。”
這幾日的事她都有關注,裴承誌鬧出孝期有子的醜聞板上釘釘,隨後又得知他以自盡威脅趙瑾,鬧得滿城風雨,她氣得直接摔了手中的杯盞,差點下懿旨斥責,隻是這是她妹妹的兒子,她便是不在乎外甥,也得顧著妹妹的臉麵,真真是投鼠忌器,糟心極了。
偏生她也沒法子,還要設法從中挽回裴承誌的名聲,隻是此事目擊百姓太多,背後推波助瀾的人也不少,她能做的實在有限。
便是趙瑾今日不來,她後頭也要叫她進宮來商議的。
原以為趙瑾會舍不得兒子,所以她想的幾個法子都是以裴承誌為主,以及後者襲爵後要對他進行的種種限製和威懾,務必確保趙瑾老封君的日子滋潤。
不過這個妹妹顯然比她想象中要果斷得多,那就更簡單了。
與其賭不孝子的良心,不如另扶一個上位。
左右她妹妹最不缺的就是兒子。
趙瑾看著皇後的眼神隱含佩服,不愧是深宮裏的精英人才,腦子就是清醒。
虧她來時還想了一堆應對皇後的話。
皇後卻誤會了她的眼神,安慰道:“你放心,即便誌哥兒不襲爵,他也是你的兒子,日後他想盡孝也沒人會攔著。”
趙瑾:“……”大可不必。
建文帝來的很快,趙瑾都懷疑他專門等著的。
行禮過後,趙瑾照例落座,聽著皇後和建文帝說了幾句家常。
片刻後,皇後說起了正事:“近日京中盛傳平陽侯世子之事,不知皇上可否聽過一耳朵?”
建文帝點了點頭。
能不知道麽,參平陽侯世子的折子都快淹了禦書房了,提議廢世子的更不在少數。
他對趙瑾提醒了一句:“平陽侯離世,世子悲傷過度在所難免,隻是平日也要多教導些事理,不可過於隨性而為。”
聞言,趙瑾眼神一凜。
建文帝這口氣,怎麽都像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多少朝臣參裴承誌,她多少也有數,可半數朝堂的反對,建文帝竟都願意頂著壓力為他抗下,當真連斥責都沒一句,一句“隨性而為”就打發了?
說實話,趙瑾覺得建文帝對叉燒兒子才是真愛。
這話趙瑾不好接,皇後便道:“皇上日理萬機,想來有所不知,這平陽侯世子……實在太過荒唐了些,孝期行歡不說,竟還有了子嗣,先前還曾自盡以脅迫平陽侯夫人迎那平民女過門,如今還在府裏養傷,其行其德實在不堪,皇上以孝治國,豈能輕易姑息此等不孝之事?”
皇後在乎的顯然隻有趙瑾這個妹妹,裴承誌四兄妹也是得益於從趙瑾肚子裏爬出來才得她幾分青眼,現在裴承誌自己幹出了醜事,連趙瑾都放棄他了,皇後就更沒顧慮了,黑起對方完全沒壓力。
建文帝頓了片刻,淡淡開口:“到底年紀還小,有些過錯不必追究太深。”
趙瑾表情不變,心裏卻涼了半瞬。
但也算意料之中。
早就有過猜測的事,現在親身驗證不算意外。
建文帝滿意的,不就是裴承誌的“荒唐”麽?
所幸她算計到這一步不是為了叫建文帝失望,而是叫朝堂、叫百姓失望,這些人才是她真正的助力,隻要建文帝能聽到他們的反對聲,她就沒有白忙活這一場。
她定了心神,在皇後再一次說完話的當口,直直跪下,話未多說,兩行眼淚先齊齊落下。
“不敢欺瞞皇上,臣婦長子自遇見那女子後,便如迷了心神一般,臣婦打過罵過,什麽法子都使盡了,卻依舊無濟於事,如今……更叫他做出這等荒唐事,在此之前,臣婦從未想過孝期有子這樣違逆人倫孝道的畜生事會發生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曆經靈堂逼婚一事後,臣婦曾依舊對長子抱有期待,隻是他實在……實在太叫人失望!於皇上而言,此等不孝畜生不配立足朝堂之上,以皇上臣子自居;於百姓而言,勳貴子弟、未來或許身肩一官半職,能夠影響他們生活甚至生死的人可以才能平庸,卻不能品性不堪,惹人非議,叫人詬病,更損皇上清譽;於臣婦小家而言,臣婦夫君是破敵護國的大英雄,平陽侯府滿門忠烈,夫君的兒子、裴氏後人不該是這樣的畜生之輩,臣婦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不孝生父,罔顧人倫,所以,臣婦懇請皇上廢世子,正孝道!”
趙瑾長篇大論一番話,哀婉哀傷又擲地有聲,仿佛強忍著心痛的堅強。
建文帝有片刻沉默。
禦史言官甚至半數朝堂參奏裴承誌,他可以無動於衷,可趙瑾這個平陽侯夫人、裴承誌生母直言廢世子,他不能當做耳旁風。
“平陽侯夫人,你可知這是平陽侯寄予厚望的長子,他未必願意走到這一步。”
趙瑾語氣堅定:“臣婦與夫君夫妻十七載,臣婦了解他,若他知曉自己的兒子在他離世僅兩月間便做盡畜生之事,必然會親手處置了不孝子!”
建文帝眼神幽深難辨,趙瑾餘光不小心瞥了一眼,卻看不透他的意思。
皇後也在一旁幫腔:“皇上,平陽侯夫人所言有理,平陽侯為國戰死,您顧念他的忠心,對他的子嗣固然寬容幾分,可這樣不孝平陽侯的逆子,實在不配皇上惦念,也不配平陽侯餘蔭庇護,如今您為平陽侯處置了不孝子,平陽侯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不是?”
皇後是有點說話的藝術在身上的。
趙瑾紅著眼睛跟著開口:“臣婦願廢不孝長子,以慰夫君在天之靈,求皇上應允!”
建文帝不知在想什麽,殿內一時落針可聞。
趙瑾跪在地上,默默低頭等著上頭的人說話。
良久後,建文帝沉聲開口:“朕會考慮,夫人自回去吧。”
趙瑾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意思,也不敢再說什麽,輕聲道了告退,便離開了。
她走後,殿內一時陷入了安靜。
“平陽侯世子,皇後以為該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