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眼裏進沙了
許多年一聽,瞪大眼睛道:
“權哥,您真當我是破案專家啊?我對這些案子真不會啊,上次那件事,純粹是瞎貓碰著死耗子了而已……就是純粹運氣罷了,要不您還是再找其他人問問?”
沈承權卻是苦笑道:
“你以為我不想啊?可這都小半個月了,一點線索都沒有,除了被遇害之外,應該沒有其他可能了……”
“可如果是遇害的話,我們連犯罪嫌疑人都找不到,屍體也不知道在哪裏,怎麽辦?”
“就跟無頭蒼蠅一樣,上麵領導又催得急,家屬也是天天哭著喊著,唉!”
能怎麽辦?
涼拌唄!
講真的,天底下的失蹤案多了去,特別是這個時代,失蹤案沒有一千也有幾百起這樣的案子。
許多年又不是軋鋼廠保衛科的,哪裏能幫得了這個忙?
但他還是對沈承權寬慰道:
“權哥,船到橋頭自然直,您先看看其他線索嘛,或者再資料重新看一遍排查一遍,或許就會有新的發現呢?”
屁的新發現啊,這個時代,隻要是單獨走夜路的人,真的有人在對方經常走的路邊守著。
遇害之後,找個沒人的地方埋了,保證沒人能查出來。
就像是汪逸鳴這個敵特,許多年已經將此人埋在太行山深處了。
別說沒人會去那些地方,就算真站在那片土堆上,也不會有什麽發現。
因為許多年已經做了掩飾,別人隻會將那些當做是普通的林地罷了。
等過個幾年,屍體徹底腐爛,成為大自然的養分,就徹底消散了。
真正做到了挫骨揚灰,讓其完全消散在人世間。
沈承權無奈,許多年這小子明明有能力,可就是不太樂意幫忙。
他還打聽過,許多年幾乎可以說是無欲無求了,讓他根本無處使力。
至於說升職,別扯淡了,他父親沈勃肯定不會幫他的。
再者說了,之前他父親就說過,許多年這小子十分謙虛低調,送上門的功勞都不願意要。
因此,沈承權是真的沒辦法。
隻能眼睜睜看著許多年消失在夜色中了。
屋裏,沈勃突然開口道:
“老大啊,你們軋鋼廠那個案子,破不了的話,就不會移交給派出所嗎?公安部那邊還是有不少能人的……”
沈承權聞言,麵色為難:
“爹,我們軋鋼廠今年已經移交了不少案子過去,人家派出所那邊對我們都有意見了……”
嘶!
這下子,沈勃倒是意外了,“你們軋鋼廠怎麽那麽案子需要移交啊?”
“上半年的失火案、殺人案等,還有八月份的糧食盜竊案,要是再算上這次的失蹤案,都快五起案件了……”
聽罷,沈勃點頭道,“你們軋鋼廠事情還真不少,你是抓安全保障工作的,這次的失蹤案一定要從速破了,要不然,你呀……”
後麵的話,不用多說。
身為領導,辦事不力,被上麵的領導嫌棄,到時候秋後算賬的時候,肯定跑不了。
所以,為求自保,沈承權必須,也隻能破了這次的失蹤案。
可,談何容易?
“別把希望寄托在人家小許身上,小許說的沒錯,你自己要多琢磨,這樣才能成長起來……”
沈承權無奈,腦子就這樣了,還能怎麽辦?
斷案推理,也是很講究天賦的。
就上次許多年偵破張雪梅失蹤案的前後過程,他都找殷旭東詳細了解過,也跟許多年聊過。
但他對目前軋鋼廠的女工人失蹤案,還是沒有信心,也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線索。
能怎麽辦?
來到程處長家的許多年,並沒有沈承權的煩惱。
破案什麽的,最燒腦了,他還想多活幾年,就不參合進去了。
反正,就目前而言,他的人脈關係已經夠用了。
就沒必要再去摻合沈承權那點破事了。
何況,那可是軋鋼廠啊,他沒事跑去那邊幹嘛?
軋鋼廠的形勢比設計院更加錯綜複雜,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案子了。
盡管兩個單位的人數不相上下,但軋鋼廠就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的地方,還是別招惹,苟著!
“小許,這是我兒子世鵬,剛好參加國慶閱兵,請了兩天假期……”
進門之後,許多年便看到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他本來是想放下豬肉離開的。
但程仲雲處長非要拉著他,把自己兒子介紹給了許多年。
“你們兩個都是年輕人,小許你也是剛從部隊轉業的,多交流一下……”
“老幺,別看人家小許比你小十歲,但人家可是文武雙全,目前在設計院當一名設計員,要不是老沈那家夥阻擾,我已經把小許請來我們建設局了……”
他父親的一番話,頓時讓程世鵬來了興致。
隻見他好奇地揚了揚劍眉,對許多年道:
“哦,小許你以前是哪個部隊的?什麽級別?”
後者微微拘謹,因為他能看出來,眼前這位程處長家的小兒子,是一個厲害人物。
氣場幾乎跟康道同不相上下了。
言簡意賅地說了一下自己在的部隊番號和級別,許多年就沒有再說話了。
程仲雲卻是拍了他家老幺的肩膀一下:
“讓你跟人家小許聊天,不是讓你審問自己的下屬,注意你說話的語氣。”
後者無奈,隻好讓自己的表情柔和起來,再跟許多年聊天。
這下,氣氛融洽了不少。
從送來的豬肉到打獵,再到槍法,再到部隊經曆等等。
但很快,程世鵬便疑惑不解地問道:
“小許,不對呀,按照你的情況,在部隊裏發展不是更好麽?為什麽要轉業?”
許多年微微一頓,苦笑了一下,老實說道:
“是我自己厭倦了部隊生活,家裏也催著結婚,還有就是跟領導也合不來,綜合這些原因,所以才轉業回來了。”
放屁,最後一點才是關鍵。
屋裏的程仲雲父子一下子就聽明白了,程世鵬繼續追問是哪位領導。
“那個,領導,背後說別人的壞話不好,還是算了吧!”
這不是主要原因,而是他不想再追究這件事了。
沒意義!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他怕程仲雲真的去找那個老混蛋的麻煩,然後讓許多年承情。
到時候,隻要機會合適,程仲雲開口讓他去建設局,那麽許多年答應還是不答應?
程世鵬卻笑了笑,沒有再問了,而是轉移了話題。
又再聊了一會兒,許多年便借口還要繼續送肉,先離開了。
他剛走,程世鵬便看向他爹道:
“爹,這個小許就是之前幫忙把大哥他們的畫像畫出來的那個年輕人?”
“嗯,怎麽樣?這小子是不是能文能武?”
“確實是一個人才,不過待在設計院太可惜了,改天我找人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調到我部隊來……”
程仲雲聞言,愣了一下,旋即忍不住笑罵道:
“臭小子,那是我先看上的人才,你怎麽可以跟我搶?”
誰知道他兒子卻沒讓著他,反而說道:
“爹,您要是有能力,早就把小許請到你們建設局了,沒能力的話,還是讓他來我這邊吧……”
部隊要人,走的程序沒那麽複雜。
以許多年在部隊的履曆和功績,重返部隊不過是領導的一句話罷了。
而他程世鵬完全可以做主,畢竟那是他的部隊,隻需要跟上麵打聲招呼就可以了。
此話頓時讓程仲雲沉默了一會兒,才辯解道:
“不是我沒能力,而是你沈叔叔他竭力阻擾,要不然我……”
“行了,爹,你們老一輩的事兒,我就不摻合了,這些豬肉我拿去讓媽她們處理一下……”
去往東橋胡同的路上,許多年搖頭失笑。
他在部隊裏也不算很優秀吧?
而且這個時代,人可太多了,會打仗,能打勝仗的人更多。
所以,不缺他這樣濫竽充數的人才對吧?
搞不懂才第一次見麵的程世鵬,居然這麽有正義感,且有意讓他重返部隊。
不過,他是不可能再回部隊的。
讓秦淮茹守活寡這樣的蠢事,他可做不到,肯定不可能像程世鵬那樣,都三十歲的人了,還沒要孩子。
在這個時代,簡直就是獨特的存在。
畢竟現在提倡人多力量大,而程世鵬跟他媳婦結婚這麽多年,沒要孩子,確實奇跡。
不提程世鵬,此時的許多年已經來到了自己妹妹家。
今天看到了薑東陽和他母親,一家人正在吃晚飯,氣氛沉悶,許思梅眼眶紅紅的,薑東陽他母親有點像驕傲的孔雀,仰著腦袋,頤指氣使的樣子。
“三舅!”
三個孩子坐在家門口,抱著紅薯啃得滿嘴髒兮兮的。
看到許多年推著二八大杠進來,借助微弱的燈光,她們很快就看清楚了,頓時驚喜地蹦起來喊道。
“秀兒,你們怎麽坐外麵來了?是不是專門迎接三舅的?”
許多年停好車子,摸了摸薑秀兒她們三個孩子的腦瓜子。
屋裏頭的許思梅頓時喜上眉梢,起身便出去了。
而薑東陽他母親卻臉色一白,有些害怕地放下筷子,話也不說一句,直接溜進自己房間了。
薑東陽的表情極為複雜,跟夾心餅幹一樣,左右為難且十分難受。
對許多年的感觀,又恨又怕又無法拒絕。
但不管心裏如何想的,他還是乖乖起身去迎接許多年。
“四妹,你怎麽了?”
看到許思梅出來,許多年頓時皺眉了,臉上的微笑也沒了。
前者手忙腳亂,急忙抹了抹自己的臉,同時嘴裏解釋道:
“沒有,三哥,我剛才眼睛進沙子了……”
許多年一臉關愛智障兒童的表情看著她,十分無語:
“你找借口能不能找個稍微靠譜一點的理由?在屋裏還能讓眼睛進沙子?你一直抬頭看屋頂麽?”
旋即對著隨後走出來的薑東陽訓道:
“是不是你又欺負我妹妹了?”
後者頓感委屈,但又不敢解釋。
因為如果他坦白的話,那麽欺負許思梅的人就隻剩下他母親了。
到時候許多年要是罵他母親,他該怎麽辦?
夾心餅幹是真的好難受!
許多年一看,心裏略微一想,便猜到什麽情況了。
這是妹妹她們家自己,按理說,不該他管。
但身為許思梅的娘家人,他不管,誰管?
他把豬肉遞了過去,道:
“這些是豬排,還有一些豬板油,不是很多,你們拿著吧……”
“三哥,我不要,你幫我們已經很多了,經常給我們送吃的過來,我們不能要……”
看著那些豬肉,許思梅也很饞,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拿了。
最近鄰居家都在聊這些事兒,說她娘家對她怎麽怎麽好,婆家卻怎麽怎麽不好。
這話傳到了薑東陽母親耳朵裏,所以昨天和今天,都在吵這件事。
婆媳關係不合,這是很多家庭矛盾的點。
但是薑東陽他母親,多少有些不識好歹。
總是嫌這不好那不好,明明她自己好吃懶做,指使兒媳幹活,自己卻不願意動手,還各種趾高氣揚。
簡直過分!
“這是我昨天進山打獵得來的,家裏還有不少,拿著吧。”
許多年說罷,又衝著屋裏突然喊了一句:
“這是我特意給你拿過來的,就緊著你和三個孩子,其他人想要吃,就乖乖認個錯,薑東陽你說呢?”
後麵一句話,是衝著薑東陽說的。
薑東陽和許思梅兩人已經傻眼了,這不是在拱火麽?
屋裏的薑東陽母親,頓時氣得渾身顫抖。
卻不敢出來罵人,因為她害怕許多年。
盡管她隻是遠遠見過許多年幾次,但也知道後者是一個狠人。
當兵的,有幾個不是狠人?
再說了,之前把薑東陽折騰得半死不活,說什麽關什麽小黑屋,回來之後,整個人性格大變。
所以,她對許多年十分害怕。
“三哥,求求你,別這樣說了,那是我娘……”
看到薑東陽哀求的表情,許多年冷笑道,“她也是我妹妹,更是你媳婦,你怎麽不替她說話?你想要兩方麵都不得罪,那就想辦法處理,讓婆媳矛盾消失。”
“要不然,就閉嘴!”
薑東陽張了張嘴巴,沒敢再說話。
見薑東陽這副表情,許多年懶得再搭理對方。
直接蹲下來,看著薑秀兒她們三個孩子說道:
“告訴三舅,想不想吃肉?”
“想!”
三個孩子已經眼饞得不行了,一直盯著那些肉,鼻涕蟲更是不堪,鼻涕已經流到他嘴裏,都沒有察覺到。
就在許多年想要用鼻涕蟲自己的衣服擦掉的時候,他自己突然猛地一吸,鼻涕又消失不見了。
樂得許多年忍不住笑了出來,鼻涕蟲自己更是看著他三舅傻笑著。
“想吃肉就對了,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們媽媽,你們要怎麽辦?”
“罵他!”
三個孩子很老實,也就知道這一點。
許多年卻搖頭道:
“其他人可以罵,但是要是你們奶奶呢?”
這個時候,三個孩子頓時不知道怎麽辦了。
薑秀兒看著她三舅道,“三舅,媽媽說我們不可以罵奶奶,為什麽呀?”
“因為那是你們的奶奶,你們爹的媽媽,你們當然不可以罵了……”許多年點點頭,接著說道:
“不過,你們可以站在你們媽媽這邊,幫你們媽媽勸一勸你們奶奶,讓她多幫一幫你們媽媽,你們看,你們媽媽是不是很辛苦呀?”
聽到這裏,薑東陽和許思梅兩人都放鬆了不少。
還好,許多年三觀正,沒有誤導孩子。
薑東陽也十分慶幸,同時也暗暗羞愧。
或許他真的應該跟他母親好好聊一聊了,要不然,這個家,遲早都要被他母親給弄得支離破碎。
畢竟,許思梅脾性再好,再能忍受,也有忍不住的一天。
一旦真的爆發,薑東陽怕是追悔莫及。
跟三個孩子聊了一會兒,教她們平時應該怎麽做,許多年又跟許思梅叮囑了幾句,然後這才離開了四妹家。
給她家的都是排骨和豬板油,豬板油非常少,但總比沒有好。
送完之後,就剩下最後一家了。
來到康永鬆家裏,許多年並沒有看到康道同,或許後者在單位吧。
前者對許多年登門送肉這件事,感到十分吃驚。
畢竟兩家來往極少,甚至說,也隻是上次計春耕帶許多年過來,僅那次而已。
不過,來者是客,康永鬆還是非常熱情地拉著許多年坐著聊了一會兒。
臨走之前,康領導夫人準備了一個籃子,讓許多年帶走。
後者不用看,就知道籃子裏麵的東西不差,他便婉拒著,不想接。
可他想要離開,門口卻被康道同給堵著了。
“多年?你小子也太客氣了吧?我不接那些豬肉,你就送我家裏來了?”
聽到康道同的話,許多年苦笑不已。
咋就被他堵著了呢?
真是不湊巧!
屋裏的康永鬆一看,連忙道:
“你回來了正好,小許把肉送家裏來了,我們想回禮,他還不想要,你自己看著處理吧。”
得,被康永鬆這麽一說,許多年就算躲開了剛才的籃子,現在也躲不掉了。
康道同聞言,笑意更甚了。
然後從他母親手裏接過籃子,一把塞進許多年的懷裏,道:
“走,我們出去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