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發黴的食物
沒過去多久，陳小嫻突然跑進了辦公室，大聲喊道：
“你們快去食堂吧，食堂那邊準備了好多薑糖水，一分錢一碗，不要票！”
辦公室裏的眾人一聽，頓時驚了一下，夏嵐和鄒芳怡更是直接站了起來。
許多年好奇地問陳小嫻，“這是誰的主意？”
薑糖水在後世並不算什麽，畢竟薑糖水能驅寒祛濕，避免感冒發生，這是很多人的常識。
但在這個時代，糖可是稀缺物品，並且現在紅糖價格是七毛一斤，白糖價格是八毛一斤。
作為戰爭時期最為必備的生活物資之一，糖不僅僅能給我們提供身體必須的能量和熱量，關鍵時刻還能消毒殺菌，甚至可以作為戰爭TNT炸藥的重要材料。
生薑倒是不怎麽值錢，不用太在意。
所以，許多年才會如此好奇。
“是沈院長讓食堂師傅煮的，沈院長對我們真好。”
接著，陳小嫻又問道，“組長你不去買一碗薑糖水來喝嗎？不要票哦！”
不要票才是重點，因為現在可是票證時代，糖這樣的物資更加緊缺，管控得更加嚴格。
之所以不要票，要麽是沈院長自己兜了，要麽就是單位慷慨解囊。
當然了，這些薑糖水所使用的糖必然不多，不然也不會一分錢一碗了。
“嗬嗬，我又沒有淋濕身體，不用喝。”
許多年自己的身體好著呢，用不著喝什麽薑糖水來驅寒祛濕。
不多時，喝過薑糖水的人都回來了，一個上午過去了，感冒的人果然沒多少。
但，很不幸，鄒芳怡還是頭疼流鼻涕了，明顯就是著涼感冒了。
然而，許多年讓她請假回家休息，她卻搖頭拒絕了。
並且表示她還能支撐，或許下午就好了呢。
見她也不是特別嚴重，許多年這才放棄繼續勸說了。
身體是她自己的，她不願意回去休息，那就算了。
其實，這個年代的人，大部分人都是非常熱愛工作的。
生病也不願意離開工作崗位，除了請假要扣工資之外，等他們休完假回來，他們自己手頭上的工作還是要他們自己完成的。
在設計院，病假有醫生開具的病假條並經批準可以不扣工資，事假曠工均按日扣工資。
著涼感冒這樣的小病，醫生估計都不太樂意開病假條。
其次就是鄒芳怡自己的工作進度也不算快，再請假的話，估計到時候還得回來加班趕進度。
現在加班可是沒有加班費的說法，隻有過了淩晨十二點才有兩個麵包的獎勵，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獎勵了。
單位是鼓勵自願加班，不少工作進度慢的同誌，以及那些貪圖兩塊麵包的同誌，當然非要樂意加班了。
要知道，這年代，像計春耕和王主任這樣的雙職工家庭是很少很少很少的，基本上都是像閻埠貴這樣的情況。
家裏孩子多，又隻有一個主要勞動力，自然要想方設法地多賺一些錢或者生活物資了。
並且，像設計院這樣可以提供加班麵包的單位，在這個時期也不算多。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那就是很多工廠基本上都是按計劃生產的。
不管是軋鋼廠還是國棉二廠，又或者是塑料廠、耀華玻璃廠等等，他們的工作任務都是規定死的了，按部就班便可以了。
除非遇到突發事件，如機器損壞且長時間無法維修好等等，就會有可能需要加班，其他時候是不需要的。
可是設計院又不一樣了，八大項目的提出和開展，每天都有很多會議。
光是一個大禮堂項目，從年初就開始提議，六七月份已經開始安排人畫圖紙了。
然而到現在已經九月份了，還沒定下圖紙。
甚至，許多年還知道，直到今年十二月份之前，都不會定稿的。
為什麽？
因為大禮堂這個項目從建設開始，就是一邊畫圖紙，一邊開會討論，一邊準備建築材料，一邊慢慢建設。
然後，從開始到最終落成隻花了十個月的時間，並且它是在明年九月份之前完成交付的。
綜合這些主客觀因素，設計院才會如此忙碌，才會需要大家主動加班，也才會提供麵包。
而設計院這些人都是有學識的人，他們也不是工作機器，自然有喜怒哀樂，也需要放鬆娛樂。
群聊小本子，陳小嫻的八卦天賦等等，其實這些都是這個時代背景下，最真實的一幕。
基本上不會有那種隻知道沉迷於工作，完全沒有摸魚的人，這種人都是聖人，或者已經是領導了。
那領導摸不摸魚，誰知道呢？
到了中午，許多年看了看外麵飄著的小雨，放棄了回家吃飯的想法。
來到保衛科，這裏大部分人都去吃飯了。
他妹妹許思梅正好送飯過來，許多年便讓她把飯盒給自己。
但她拒絕了。
瞅見這一幕，許多年頓時哭笑不得，“你想見他？”
“嗯，三哥，就讓我見一麵好不好？”許思梅似在撒嬌，又像是在求她三哥。
然而，許多年還是搖頭拒絕了。
“把飯給我吧，你要是真見了他，心軟了，那這次的懲罰就完全失效了……回去吧。”
見她把飯盒藏自己身後了，許多年皺眉道：
“你要是再這樣，以後就別怪我不再幫你了！”
屬實有點拎不清了，他已經說得那麽清楚了，許思梅還這樣，那他是真生氣，真的失望了。
對於爛泥扶不上牆的人，他是廢話也懶得多說。
別說她隻是親妹，就算是親兒子，他也一樣懶得管。
看到三哥冷著的臉，四周溫度似乎都降了不少，許思梅臉色一白，隻好把飯盒遞了過去。
可她還是不願意離開。
“……”許多年沒有說什麽，轉身去了三號室。
就在他打開飯盒的時候，卻聞到了香味。
他瞬間就氣笑了，自己這個傻妹妹，還真是讓他無語啊！
然後他又折返回來，看著他妹妹道：
“往後你別來送飯了，我會親自給他送飯的，有你這樣的幫凶，你們兩夫妻能把日子過好，太陽都會從西邊升起。”
許思梅紅著眼睛，哭著離開了。
被她三哥給訓哭了，她並沒有意識到她自己給薑東陽帶好吃的，還想見他，會造成多大的後果。
薑東陽這樣的人，不好好‘懲罰’一番，壓根不可能改過自新。
隻要經曆過這次的小黑屋，薑東陽以後都會老老實實了。
人沒有經曆過小黑屋的‘深淵恐懼’，根本就不會成長。
而許思梅的做法，完全就是在破壞小黑屋的遊戲規則。
等許思梅離開之後，許多年直接把她帶來的飯吃了。
味道還不錯，但廚藝還是差了一些，不如秦淮茹做得好吃，估計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
吃過飯之後，他這才去了趟食堂，把飯盒洗幹淨。
然後找食堂師傅詢問了一下，有沒有昨晚或者已經發黴的食物？
“你這個同誌，怎麽會問這些呢？食堂不可能有發黴的食物……”
打菜師傅滿臉厭惡地看著許多年，畢竟在師傅看來，問得出這樣問題的人，腦子指定有毛病。
這年代，咋可能還有發黴的食物呢？
在食堂裏，所有的邊邊角角都會非常幹淨，不可能有食物殘渣。
因為師傅們都會清理幹淨，不說他們多麽狂熱這份工作，而是不想浪費糧食，也不能浪費糧食。
老鼠、蟑螂這些小動物，在食堂裏是不可能生存下來的，因為壓根沒有油水。
凡是裝過食物的鍋碗瓢盆，每天都會清洗得幹幹淨淨，咋可能有殘留呢？
洗碗池這個地方，連食物殘渣也會被人定期清理幹淨。
畢竟食物殘渣本身不多，清理帶走的目的，要麽是家裏有小狗小貓這樣的寵物，要麽就是家裏需要這些東西來肥田。
“不是，師傅，是這樣的……”
許多年哭笑不得，趕忙解釋清楚：
“保衛科那裏有個人關在拘留室了，又不能給他吃好吃的，因為他幹了壞事嘛，所以隻能給他吃餿了或者發黴的食物……”
食堂師傅聞言，神色這才緩和了下來。
但還是繼續訓道：
“你早點說清楚嘛，不過，就算是人家被關著了，做了壞事，你們也不能這樣對待人家吧？”
聽罷，許多年莞爾，道：
“師傅，我們如何處理這些壞人，是我們自己內部的事，您呀，不懂這個，我沒法給您解釋清楚……”
“這樣吧，您把這倆窩窩頭賣給我算逑，不讓他餓死就可以了。”
食堂師傅嘟囔了一下，還是開口說出了價格，然後伸手接過許多年遞來的錢和票。
直到許多年帶著倆窩窩頭離開，食堂師傅還在嘟囔，這年頭，真是啥人都有！
回到保衛科的許多年，小溫他們已經回來了。
“小溫，往後由我來給薑東陽送飯，小莫，以後你們見到我四妹過來了，別讓她來保衛科，我不想讓她壞了事兒……”
小溫和莫成友兩人都點點頭，然後便看到許多年直接把倆窩窩頭扔地上，驚得大家都忍不住叫了出來。
“有什麽好驚訝的？你們在部隊裏麵沒見過麽？”
許多年好笑地看著眾人，小溫他們卻嘴角抽搐，全都安靜了下來。
在部隊裏，關進小黑屋裏的人，吃的食物可大不同了。
要麽餿的食物，要麽發黴的，要麽髒的。
反正跟勞改所裏麵的犯人沒什麽區別了。
本來關小黑屋已經夠慘了，還要享受這樣的‘待遇’，並且這樣的食物，還非常少。
見他們沒話說了，許多年笑嗬嗬地撿起地上的窩窩頭給薑東陽送了過去。
食物剛到，薑東陽就一把奪過，看也不看，直接啃了起來。
然後才發現今天並沒有剩菜了，不由愣住了。
旋即馬上喊道，“菜呢？怎麽沒有菜了？”
沒人回應他，薑東陽突然咳嗽了起來，因為啃得快，咽住了。
三號室裏有水，還是早上小溫送過來的水。
門口外的許多年，聽著裏麵的動靜，心說晚上就送一個窩窩頭吧。
這小子還那麽有活力，幹飯力氣那麽足，指定還沒反思己過呢。
要是這次不狠心讓薑東陽改過，許多年相信，以後肯定還會有麻煩事。
所以，最好能夠一次性解決。
離開三號室，許多年還是沒有看到殷旭東，保衛科好像也有幾人沒在辦公室這邊。
他並沒有多問。
保衛科跟派出所差不多，需要外出值勤調查案子，這是很正常的事兒。
既然殷旭東還沒來找他，那麽他沒必要主動送上門。
直到下午下班，殷旭東也沒來見他，許多年也沒說什麽。
下班之後，他去了一趟食堂和保衛科三號室，這一次隻給了薑東陽一個窩窩頭。
後者嗷嗷大哭，一直在說懺悔的話。
但許多年一直不為所動。
薑東陽這樣的人，活該被治一治。
推著自行車走出門口，他看到了他妹妹許思梅，手裏還提著飯盒。
“我中午不是跟你說過不讓你送飯了嗎？把飯帶回去吧，再有三天，我還你一個改過自新的薑東陽。”
看到自己三哥，許思梅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有點害怕了。
從昨天到現在，她來了設計院好幾次，也大概知道了她三哥在設計院是怎麽樣的存在。
總之，保衛科的這些人都挺尊重她三哥的，連帶著對她也是尊敬有加。
本以為她晚一點來見薑東陽，這樣的話，就可以避開自己三哥了。
沒想到，他今天晚回家了。
被訓了一頓的許思梅，隻好提著飯盒灰溜溜地回去了。
傍晚的天氣多雲有風，氣溫相對涼爽舒適。
回到家的許多年，看到周紅梅她們倒座房的書房忙活，在布置婚宴的酒席。
總共九桌宴席，倒座房有兩間房，書房隻能擺一桌，隔壁還沒開始布置的房間，原定是給五妹住的，現在先用來擺兩桌酒席。
原本的廚房可以擺一桌，還有老大房間也可以擺一桌。
剩下的四桌就放在許多年的新房這裏，一樓客廳和客房各一桌，二樓主臥和小屋也可以擺一桌。
主臥這個婚房也用來擺酒席，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