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朝如青絲暮成雪
時間能撫平一個人的傷疤。
但撫不平一群人的傷疤。
呂長空的真情，渲染了一整個季節。
他活著。
是十三子的縮影。
也是十三子的悲劇。
人類常常用縮影，來代表一個時代。
那這十三子，就是一個時代的縮影。
青春無悔，那自然需要沉重的代價，去詮釋這燦爛的無悔。
呂長空在屍堆裏翻找著十一最後一樣東西，他很狼狽，也很憤怒。
“十一，還差一步，一步就能完整的回家了。”
呂長空嘶啞的聲音愈發堅定起來，哭腔也沒有了，他似乎從悲痛中走了出來。
但大家都知道，他走不出來。
夏國第一國際中心。
商場的廣播裏。
輕輕的說著……
【無關風月，我題序等你回。】
[十三子去，五子歸，隨人願，不如願，今朝勝天半子，明日江河同歸。]
[致英烈，喚英雄。]
呂長空的背影慢慢停下來，他肩頭劇烈顫抖，手裏的劍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啊，十一！”
呂長空自言自語，戰甲分開，一雙機械翅膀衝出來，遮住了一切。
於天明歎息一聲。
“他不想讓我們看到。”
“看到什麽？”
“看到……”於天明搖搖頭，說不下去。
當殘忍的一幕被擋住了，看不到了，哪怕想得到，也不會覺得那麽殘忍。
呂長空的身子一直在顫抖，隻聽到一聲悶哼，他的手一抖，拔出了一把奇怪的武器。
武器扔在地上。
他繼續拔出第二把武器。
又扔在地上。
畫麵裏，呂長空無聲的揮動手臂，地上已經堆了十幾把武器。
地麵指揮中心。
蘇小敏瞪大眼睛，瞳孔顫抖著，“張光宇，不會，不會是……”
張光宇早已張大嘴巴，說不出話。
秦漢森看了一眼趙玉棋，後者臉色鐵青，額頭上也是青筋暴起，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他作為總司令，骨子裏的戰意，被點燃了。
“這群畜生！”趙玉棋咬牙切齒道。
他除了憤怒和不甘，還有一些內疚的情緒，因為呂長空那一句：你們現在還對抗不了。
當拔出二十多把武器後，呂長空停止了動作。
他在看著什麽。
看的那麽入迷。
過了片刻。
呂長空的戰甲上噴出一道道**，似乎在清洗……
這一係列動作，呂長空一句話也沒說。
清洗完畢後，呂長空又停頓了好一會，才收起戰甲的翅膀慢慢轉過身。
他手裏捧著一樣東西，一步一步走到拚湊好的遺體旁。
“十一啊，馬上就要回家了。”
呂長空那張強硬的臉上，浮現一抹悲痛的笑容。
他手裏捧著的，是一顆頭顱。
吳德修和王建國對視一眼……
兩人盡管猜到了，但彼此互望的眼裏，依舊有滾燙的熱淚。
“王將軍，十一和第十子……？”
王建國知道吳德修想問什麽。
第十子顧子玉屍骨無存。
第十一子，身體被切成了一塊又一塊……
“別問了。”王建國甩甩頭，把眼眶裏的淚甩掉。
呂長空步履蹣跚的走到拚湊好的遺體旁，哎呀一聲坐下來，把那張清洗幹淨的臉，擺在遺體的正上方。
他左看右看，又把其他軀幹擺正一些。
頓了頓，又把十一子的頭，挪了一下。
“嗯，這樣，就完整了。”呂長空咧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畫麵裏，十一的臉龐……布滿了坑洞。
但還是難掩那一份英氣。
[十一……]
屏幕前的人們，捂住嘴巴，不相信看到這一幕。
暗星人把十一的身子切開，還把他的頭如此對待！
此仇，不共戴天！
不少軍人血性爆發，恨不得現在就飛去暗星人的母星……
火與血，在逐漸暴漲！
洗得幹幹淨淨的臉，蒼白俊秀。
看起來不像三十多歲的人，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
心痛和悲憤，在眾人心頭繚繞。
“十一啊，要回家了，你常常說，你妹妹不懂事，喜歡搶你的東西。你打又舍不得，罵又罵不過，還說你爸爸媽媽偏心，隻喜歡妹妹。”
“現在回家了，沒人能搶你的東西了。”
呂長空抿著嘴，斜躺在十一的遺體旁邊。
他拿起記錄器，眼神裏百感交集，複雜又深刻。
“我不想看，但我也想看。”
呂長空打開盒子，輸入一道指令。
嗡的一聲……
盒子彈出一道光幕。
隻聽到一個嘹亮清脆的聲音大喊道：“隊長！十一子高小天，順利完成任務！”
呂長空聽著這個聲音，看到光幕裏出現一個高大挺拔的年輕人，他臉上淚水橫流，發出哭泣的笑聲。
十一子，高小天。
張澤山低頭看了一眼名單。
“先生，十一子的家人和我們聯係了，還有第五子的家人。”
張澤山看著秘書。
“這次這麽快？”
秘書道：“是的。”
張澤山沉默片刻，敲了一下桌子，道：“這樣，你安排人，把他們接到這裏來。”
“好的。”秘書轉身離去。
張澤山抬起頭，繼續看著電子屏幕。
畫麵裏，高小天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容。
“你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旁邊有人低聲道。
英雄當然天地不怕。
否則，怎麽會成為英雄呢？
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隻有這樣的勇氣，才能迎接如此可怕的戰爭。
“高小天，報到！”
“從今天起，你就是十一子，記住你的序號，我們十三人，每一個人，序號就是一個番號！”
“隊長，十一記住了！”
呂長空徐徐道：“天道護國計劃第二十年十一月七日，我和十一接下隊長指令，前往琉凰星，準備落實天國計劃第三步天國之門的序章。”
“十一，好動，碎嘴，話多，停不下來。”
“他常常說，五哥，我要是不說點什麽，以後老了再看我們青春的痕跡，會很傻的。”
“我們，不是啞巴。”
呂長空躺在高小天的遺體旁邊，輕輕拍著……
“天國計劃執行到這一步，走過了整整二十年！”
“隊長從黑發，熬成了白發。”
“我們，看著一個又一個戰友，離開我們。”
“隊長說，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他準備了一千天……”
“他這一千天裏，承受了一千次痛苦，每一次痛苦，都會翻倍翻倍，再翻倍！”
“隊長說，人的意誌，就是這樣鍛煉出來的，說我們的意誌還不夠資格。我知道，我們在隊長眼裏，其實還是個孩子，從我們離開地球，踏出家園的那一刻起，我們需要在這片隨時都能犧牲的戰場上，快速成長。”
“但十一，骨子裏的開朗，感染到了隊長。”
呂長空說完，看著光幕。
裏麵那個挺拔俊朗的高小天正在調節飛船參數。
“高能。”
【主人。】
“記錄。”
【是。】
“天道護國計劃，第二十年十一月十日，十一高小天，出發前往琉凰星。”
“暗星人在這二十年裏，進化了五個檔次，隊長說，三角登天必須執行到位，我知道，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隊長用了一千天的痛苦，完成了二郎神的蛻變，我們，用二十年，完成了天國計劃前兩步。”
“第三步，絕對不能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