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秋雁守，南歸，北回，薪火相傳
半手穩掌琉凰星。
這隻手，牢牢的抓著劍柄！
哪怕這隻手的後半截，已經被拉成絲了，也沒有放棄！
於天明的瞳孔仿佛被針紮了進去……
他看到這一幕，已經猜到了結果。
但這種結果，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捂著胸口坐下，“給我，給我拿藥來，拿藥來……”
疼啊。
疼……！
每個人心裏，隻感覺眼前發黑的疼。
不少人已經猜到了會發生什麽，那種絕望的窒息感，曾經發生在第七子，十三，第三子身上。
但戰爭越到最後，進入白熱化後，越會拚命……
不拚。
就沒了。
那種瘋狂的狠勁，有人會感同身受。
他們，也這樣拚過。
“十一……”
呂長空單手撐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到長劍旁。
他的背影，如秋風落葉後的蕭瑟。
一人。
一幅天地崩滅的戰爭遺跡。
這一個畫麵，深深印在了不少人的腦海裏。
“十一，五哥，來了。”呂長空的聲音，突然變得安靜了。
他慢慢摸住劍柄，然後一點點的，摸住了那隻手。
手臂上的戰甲殘骸一碰就掉了下去，呂長空身子一顫，但還是握住了那幾根已經僵硬雪白的手指。
“十一，讓五哥…拉你一把。”
他閉上眼睛，別過頭去。
就在那隻手臂要粉碎的刹那！
呂長空猛地抱住，敞開戰甲抱住！
“十一！五哥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呂長空嚎啕大哭，抱住變成一塊一塊的手臂殘骸。
長劍嗡的一聲，左右搖晃。
一個銀色的記錄器掉下來。
‘五哥，你來了。’
“十一！”呂長空抬起頭，抓住那把長劍。
‘五哥，你知道的這把劍叫做秋雁，你說南方的雁子往北飛，是回家。那北方的雁子往南飛呢？是不是也是回家。’
呂長空走過長劍。
“秋雁，劍長五尺六。
采用鈦核銘晶打造。
鋒利無比，削鐵如泥。”
呂長空一邊說一邊像丟失了靈魂一樣，走入這片浩大的戰場裏。
“隊長說，十三子來，隻剩下六子了。現在隻剩下五子，我是五子，但我又不是五子。”
呂長空腳下踩著一具暗星人的屍體，他眼中露出悲戚，用力一腳！
萬倍重力直接把暗星人的屍體壓的粉碎！
“都說感情越深，就越難割舍。”
“我們明明知道彼此的命運和結局，但就是想要逆天改命。”
“隊長說，這種想法，很固執。”
“有時候，人也得固執一回，可我卻在休眠艙，度過了我最固執的那一刻！”
呂長空低頭看著暗星人破碎的屍體。
血液都沒有。
早風幹了。
這裏溫度太低。
“十一！”呂長空的眼睛被什麽刺的生疼，他猛地撲進屍堆裏，瘋狂翻找起來！
那些僵硬的屍體四分五裂，他在裏麵瘋狂尋找那個可能存在的人。
他失去了風範。
他沒了剛才的沉穩。
他感覺也失去了傲骨。
他在屍堆裏，像拾荒老人，哭泣的翻找。
“十一啊！”
“十一，你快回答五哥一聲，你回答五哥一聲啊！”
呂長空一隻手扒開那些斷裂的暗星人屍體。
很艱難，很無力的一幕，看的屏幕前的人，心如刀割。
吳德修強忍著眼淚。
“可惜我們跟不上，不然我們應該去的，我們應該也去！”
“一切太突然了，我們根本就來不及準備。”王建國比吳德修年紀大，此刻拍了拍他的肩膀。
呂長空在屏幕裏，像極了一個尋找親人的老人。
他翻來覆去，掙紮著把那些屍體都扔開。
他大吼道：“十一！你耳朵聾了嗎！回答五哥啊！”
又很溫柔的道：
“說話，跟五哥說句話，五哥保證，不凶你…不凶你。”
呂長空哭喊著，突然神情一定！
他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前方，在那些暗星人的屍體裏，他看到了一條腿……
一條，不屬於暗星人的腿。
“十一……”呂長空衝開那些屍塊，把腿抽了出來。
“十一……”呂長空嘴裏說著含糊不清的話，這條腿，冰凍僵硬。
當這一幕出現的時候，各大指揮廳裏，終於繃不住了……
十一的身子，已經……
不少人掩麵而泣，不敢看。
呂長空抱著斷腿，突然平靜下來。
他嗬嗬一笑。
“十一，你成功了。”
“你完美詮釋了隊長說的話。”
“你牛，你了不起！”
呂長空眼裏帶淚，擠出一個悲痛的笑容。
‘五哥，謝謝你的手臂，但借人家的東西，總要還。留在這裏我怕丟了，我的人工智能已經休眠，我無法聯係其他人。’
呂長空打開手裏的記錄器，裏麵還夾雜著暗星人的聲音。
‘不過，人有一死，看怎麽個死法。老七常常說，人的死如果重於泰山，那就死得其所。我們常常把死亡掛在嘴邊，不是已經習慣了嗎？’
‘咳咳。’
十一的聲音喘息起來。
‘五哥，我不打算留下點什麽，我怕你看到，怕隊長看到……’
‘沒關係，不用來找我，也不用帶我回家。我……’
‘我也沒有什麽想說……殺了他！’後麵三個字，是暗星人吼的！
呂長空眼眸一顫，看著周圍的屍塊。
“十一，放心，五哥，五哥絕對帶你回家。”
呂長空放好斷腿，站起來，走過去握住了秋雁長劍。
“滾開！”他對著那些屍塊大罵一聲，長劍劈砍下去。
“別玷汙了我的十一弟弟，滾開！”
他揮動長劍，劈砍那些屍塊，斬的粉碎。
一條腿又在屍堆裏被找到。
呂長空發紅的眼睛充滿了憤怒和戰意！
很快，在這些屍堆裏，他又發現了一些身子骨……
他悲痛的抬起頭，用力抿著嘴唇四處看。
眼神絕望而悲涼，似乎想看到那個熟悉的人，一步一步向他走過來。
他這一刻，感到無比的無助……
在外太空和強大的外星種族鏖戰二十一年的超級戰士，在這一刻，竟然如此無助。
他像個孩子在哭泣。
束手無策……！
看了一會，沒看到他想看到的人，他一跌坐在地上，把肩頭收集起來。
“十一，乖，五哥在呢。”
他小心翼翼的把身子帶回去，又拿起劍，繼續……
孤獨而蒼涼。
他一個人，找著戰友的身子。
徐德背過身去，低聲道：“老師，如果換做是你，你還能熬下去嗎？”
吳德修搖頭道：“不知道，我無法去判斷，我沒有經曆過。”
王建國咬牙切齒道：“如果是我，十三個人鏖戰到今天，隻要勝利了，我絕對熬不下去！”
對啊，熬不下去。
但還是得熬。
現在，我們徹底勝利了嗎？
或許勝利了，或許，沒有。
祖國，或者說地球的勝利前夜，還在那個黎明，沒有到來。
“頭呢？”
呂長空突然大叫一聲！
“十一，你別告訴五哥，你把自己思考問題的東西，給丟了。”
他腳下，一副不算完整的身子，算是完整的拚湊出來了。
但還缺少了……
頭！
“狗崽子！你們把十一的頭，藏去哪裏了！”
呂長空發出一聲狼嚎般的大叫，衝向屍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