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水 | 火
酒德麻衣瞳孔收縮，她想起某個夜晚與男人的相遇，當時她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個潮濕的夜裏，但那個男人救贖了她，現在她再次麵對死亡，如從懸崖上一墜到底的人。
這就是呼吸法嗎？她想。
四道爪形的劍光，像花叢裏綻放的綠百合，帶著狂風呼嘯的聲音斬斷酒德麻衣的刀，隨後淹沒嬌美的身軀，可以想到在如此鋒利的風刃下，美麗的軀體會被如何分割成碎塊。
“原來死亡這麽吵鬧。”酒德麻衣並不怪罪凱撒，她隻是覺得這一刻不該這麽吵雜，風刃發出的聲音刺的耳膜生疼。
“別死了，我的姑娘。”隻有她能聽到的聲音。
仿佛有人在黑暗中輕撫著她的雙肩，一股莫名的力量從細胞深處蔓延至全身，酒德麻衣猛然抬頭，黃金瞳的光灼熱的讓人難以靠近。
凱撒揮刀落空，他麵前的女人……不見了。
他直起身，摘掉了臉上的氧氣麵罩，“諾諾，有看到人離開嗎？”
“我這裏有視線盲區，能確定的是沒人從正門方向離開。”諾諾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出。
凱撒環顧四周，那名入侵者已經被鬼殺隊成員製伏，死死的壓在地麵無法動彈，諾頓館前的大理石階梯上躺滿昏死的敵人，龍頭火車堵在諾頓館的門口，除了那個突然消失的女人，其他都在。
“她去哪裏了？居然能憑空消失？”凱撒心說。
呼吸法帶來的割裂感讓咽喉十分不適，剛剛的那一劍幾乎是他所有了，不過也讓凱撒見到了呼吸法的真實威力。看戲和演戲的體驗天差地別，就剛才那一下，他覺得能殺死十個以前的自己。
“停手吧，毫無意義的進攻。”楚子航淡淡地說，他站在廢墟上與女孩對視，
空氣中彌漫著焚燒的木香，殘垣斷壁下隱隱冒出火焰灼燒的光，鋼筋**在廢墟上，周圍都是濃重的煙霧。這裏本來有許多歐式低層建築，算的上卡塞爾的一道風景線，但現在被不斷的爆炸變成了廢墟。
“是的，毫無意義。”女孩站在相對完好的石塊上，它本來是教堂的某麵承重牆。
“我們都會君焰，一直下去隻會有一個結果。”楚子航說，“因為體力耗盡而同歸於盡。”
“很難說。”女孩搖頭，“我還有很多體力。”
“我也是。”
氣氛凝固了，仿佛兩塊冰山在北極相對而立。
“你想拖延時間，所以我要盡快解決戰鬥，作為敵人，這是我的責任。”幾秒後楚子航說話了。
“是的，君焰無效，繼續隻是徒勞。”女孩說。
混血種的數量很多，所以擁有同樣的能力者很正常，這在楚子航看來，就像吃飯遇到了點同樣菜品的食客。
“君焰無效，那就不用君焰。”楚子航說完，手持村雨置於腰間。
這個姿勢像極了中世紀騎士拔刀前的準備動作，在與敵人相互致敬後便拔刀突襲，但這樣未免顯得儀式感過重，真正的戰鬥是不需要準備的，除非是為了更好的殺敵。
楚子航深吸一口氣，白色的氣流在虛空倒流，他能感受自己胸肺在氧氣暴增下膨脹，全身的血液與肌肉吸吮著來自世界的養分。
炎之呼吸·全集中呼吸……
空氣裏的火元素瘋狂躍動，轉化為熊熊烈火纏繞在楚子航的四肢上，他手中的村雨儼然成為火焰的核心，所有焰火匯聚於此，溫度驟升。
“這是鬼殺隊的呼吸法。”楚子航被膨脹的火焰淹沒，但能聽到他的聲音，“和言靈不同，單體殺傷力很強，所以你要小心。”
他在拿到呼吸法手冊的第二天就擺脫了氧氣麵罩，當天下午就正常使用全集中呼吸，同時他也很直接的選擇了炎之呼吸的路線，應該沒有比火焰更適合他了。
楚子航持劍吐氣，火焰四散成線，在廢墟上形成高溫的遊龍。
炎之呼吸·一之形·不知火。
拔劍、炎爆、突襲。
周圍的火焰像壓縮後的燃燒瓶瞬間攤開，楚子航化作熔岩般的人影衝向女孩，掀起狂暴的熱流，像條筆直的火焰巨龍，滾滾衝向女孩。
女孩直麵熔岩，麵具在高溫下出現黑灰的焦痕，但好看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變化。
“全集中呼吸。”女孩反手握劍，空氣裏傳出浠瀝瀝的水聲，然後變成狂暴的水流洶湧而至。
水之呼吸·四之型·擊打潮。
女孩揮劍，水流裹挾在劍刃上變成洶湧澎湃的海浪，迎向前方灼熱的熔岩。
火焰裏的楚子航表情出現了變化，他瞪大雙眼，不敢相信鬼殺隊的絕技居然出現在了敵人身上，雖然鬼殺隊有對外開課，但沒有得到認可之人，是不會被傳授呼吸法的核心體技，更不可能使用出劍型。
楚子航認得女孩使用的劍型，是水係呼吸法的第四形，以呼吸形成的海浪附著於劍刃，形成連綿不絕的斬擊攻勢，就像海浪不斷拍打上岸，無窮盡的力量能耗盡對手抵抗力。而他的不知火不同，不知火是突進斬擊，隻有一刀……兩者這就像刺客和肉盾的區別。
女孩不僅會呼吸法，甚至還了解劍型之間的克製關係。
火與水對撞，這裏一瞬間閃爍耀眼的光，然後是高溫蒸汽和凝縮後的爆炸。從天上往下看，像是一顆星星在地表閃滅，以點破麵，迸發劇烈的蒸汽爆炸。
蒸汽中心，所見之處隻有白色。楚子航臉上帶傷，瘋狂揮刀與女孩對戰，兩人一下隱於白霧中，一下又從白霧裏出現，水流和火光頻頻爆閃，打的不相上下。
鋼鐵碰撞的聲音後，楚子航找到機會，他的黃金瞳驟亮，一股來自血液的力量從裏至外的膨脹。
一度暴血。
這是來至龍血的力量，通過不斷精煉體內龍血、弱化人血來增強自己的體魄，這絕對是條走向地獄的道路，每個向地獄借取力量的人，都會得到回應，但代價往往是墜入深淵。
楚子航突然狂暴起來，冷靜的眼神下是不屬於他的瘋狂，他首次在力量上壓製住了對方。女孩手中的劍被反壓向自己的胸口，在靠近的瞬間，村雨向上劃動，在女孩的劍刃上擦出電焊般的火光……村雨指向女孩的下頜。
女孩向後仰頭，露出修長的脖子，村雨由下至上，隔著幾毫米與女孩的下巴交錯，將麵具切開一道小口。她躲過致命一擊但沒有後退，竟然趁楚子航招式用老，揮劍砍向楚子航握劍的手臂。
這一刀下去，楚子航要連手帶刀一起斷掉。
但突然襲來的衝擊波將兩人都掀翻了，周圍的白霧瞬間攪散。
楚子航摔在地上，剛要站起來，就發現遠方日出般奪目的光，姍姍來遲的震感，以及……震耳欲聾的爆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