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孤獨感 | 零

我們總擅長在迷茫的人生裏探看別人的模板,然後用自己的人生與其一一映照,試圖從別人那裏尋找到所謂的“正確”,但顯然,許多人都不知道別人的“正確”極度曖昧……亦如眺望遙遠的月亮,沒人靠近發現上麵的坑坑窪窪。

路明非還沒意識到這件事,他在辦公室裏完成了為期一天的鬼殺隊成立工作,期間芬格爾和奇蘭陸續上門,他們都死皮賴臉的加入到了組織裏,芬格爾甚至將整個新聞部帶了進來。

“如果沒有宣傳與信息控製,一個團隊是無法做大做強的同時,保持名聲的幹淨。”芬格爾是這麽說的。

雖然路明非不清楚芬格爾能否保證鬼殺隊的名聲,但他已經看到了芬格爾破壞名聲的能力。

另外還有楚子航,這個死倔的男人……這是路明非反複確認的事情,這個男人居然能在無間的精神折磨中自願頂了2天,這簡直反人類,這樣的人都是倔強的,和炭治郎一樣,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

不過楚子航並沒有加入鬼殺隊,他以獅心會的名義和鬼殺隊達成了同盟關係。

期間還有那位裝備部的部長導師,半個裝備部都出動了,穿著宇航服,拿著加特林就衝上門,路明非差點拔刀就砍。但這群暴力分子進來沒有動手,隻是翻箱倒櫃,最後才知道他們找的是執行部的人。

裝備部部長阿卡杜拉最後拍打路明非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明非啊,不是老師有私心,主要是執行部那裏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人,你想想,施耐德那個樣子像個好人嗎?身體殘缺的人心理也殘缺……裝備部就不一樣了,這裏隻有火一般的意誌。”

路明非當場吐槽是不是火之意誌,成為裝備部部長就能當上火影,還問阿卡杜拉現在是幾代目。

但一切都好起來了,鬼殺隊用了僅僅一天的時間壯大,雖然許多東西還未完善……

路明非杯子一放,手一甩,往後葛優躺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上的天機圖發呆。

“諾諾,我決定讓你掌握大權。”路明非頭都沒動,坐在桌子上的諾諾扭頭看向路明非,眉毛豎起。

“你今天一整天就坐在沙發上,什麽活不是我幹的,還執掌大權,你想找個苦工直說。”諾諾氣勢洶洶。

“絕對沒有。”路明非長歎,“主要是這些我都不懂,我隻會打打殺殺,習慣了……”他說完翻了個身,側躺在沙發的另一側,背對諾諾。

路明非說的習慣,是習慣了隨時麵臨死亡……其實路明非一點都不累,他隻是不適應,不適應這麽多人眉開眼笑的樣子,他今天看到的人越多,不適應的感覺也越大,因為路明非從他們的眼神裏看不到一絲對明天的恐懼或猶豫。

這裏就像塞滿了摩天輪的遊樂園,他路明非連門票都沒買就走進來了,然後總感覺自己不該進入摩天輪裏……他沒給錢,甚至連欠的債都沒還完。

不管是諾諾、凱撒、芬格爾還是那個看上去不好說話的楚子航,對路明非來說都算不上朋友,可這些人卻將路明非當作朋友了。路明非盡力讓自己適應這裏,平日也會開開玩笑吐吐槽,他記得自己以前就很喜歡吐槽……

諾諾掃了眼路明非的背影,沒說話。

白天路明非說自己不適合做領袖時,諾諾也是這樣掃了一眼。

她繼續忙著手裏的事情,因為想進入鬼殺隊的人真的很多,如果今天不處理完,明天可能還要坐在這張椅子上。

諾諾認真的在每個表格上打勾或者打叉,筆頭在紙麵劃過留下的墨,像極了某個夜晚帶走她母親的影子,那個時候她是旁觀者,是屏幕外的觀眾,沒有悲傷沒有哭泣。

隻是很孤獨。

“路明非,如果不想笑,那就別笑好了。”諾諾邊寫邊說,頭都沒抬。

路明非聞聲抬頭,壁燈亮黃的光灑在辦公桌上,又如流水從諾諾的紅發流淌下來,她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黃色的微光裏。

“其實你笑的很難看,和哭一樣。”諾諾輕聲說,“就好像一張新沙發硬生生褶皺出曆史的樣子。”

路明非又將頭埋在沙發裏,他麵朝的牆上也有一盞壁燈,泛著油黃的光,很刺眼,就像睡醒看到的天亮,一般這個時候就該倒頭繼續睡,路明非無由來覺得困了,就要閉上眼睛。

“叩叩。”突然的敲門聲。

路明非無語的坐起來,擺鍾上的時間已經指向了10點,現在是晚上10點,怎麽還有人登門拜訪……難道卡塞爾學院的部門晚上都不下班的嗎。

門開了,白色的精靈站在門外,在室內的光輝下整個人散發透明的熒光,發白的長發隨風散落,女孩穿著類似芭蕾裙的白色長絨,一雙長而細的腿,麵無表情,就像從北極冰層裏走出來的女孩。

“是你。”路明非說,他認得這個女孩,是那天3E考試坐在前麵的冰雕女。

冰雕女徑直走到路明非麵前,“我要加入鬼殺隊。”

“啊?”路明非坐直身體,“可以的,你去填寫一張表格就可以了。”

“哎哎!要申請的看過來!”諾諾的手從文件堆裏舉起來,揮了揮,然後她的臉從文件堆中鑽出,看著冰雕女,“你是那個俄國女……”

“你好,我來自俄羅斯聯邦,名字是零。”冰雕女孩平靜地說。

路明非在恍惚間看見另一個麵癱男,和下午的楚子航相比,這個女孩更像他那位戰友,整天將“我沒有被討厭”掛在嘴裏的水柱。

“零?”諾諾疑惑道,“俄羅斯的起名格式沒有這樣的吧,怎麽會有人叫零……假名不通過申請,我拒絕……”

“等等。”零拿出一張黑色的身份卡,“我的確叫零,這是我的學生卡,上麵寫著零,這是合法的名字。”

諾諾尬住,接過身份卡,發現這個女孩真的就叫零。

她好奇的看著這個像冰塊的女孩,正常人誰會叫這個名字啊,就像中國人起了個“五六七”一樣奇怪,得多不在乎世俗才能起這種名字……諾諾看著從進房間都沒有變化過表情的零,零的臉上仿佛寫著“我無所謂,我隨便”。

“填表吧。”諾諾遞出一張表格,零接過快速的填完上麵的內容遞回去,速度快的讓人反應不過來。

路明非全程看著零腰間的白色蕾絲花紋,能看出來這件內襯價格不菲,製作時有用心走線,腰間的花被白線勾勒的栩栩如生,透過蕾絲能看到近乎透明的肉色,像朵冰花……他路明非並不是對這個女孩起了什麽色心,而是這朵花讓路明非恍然想起了一些破碎的畫麵。

像罌粟。

“你在看什麽?”諾諾的牛仔褲擋住視線。

“我在發呆。”路明非正氣凜然,他怎麽可能說出他剛在看女孩子蕾絲這種話。

填完表的零木訥的看著諾諾和路明非,應該說她隻是看著路明非,當後者發現時,零說:“路明非。”

“恩?”路明非歪出頭去看她。

“我可以加入鬼殺隊了嗎?”

“還不行。”諾諾大權在握狀,意氣風發,“所有申請表都會在三個工作日內審完通告,你回去等消息就行。”

“好的,謝謝。”零90°鞠躬,然後轉身離去。

路明非看著零的背影深思,這個女孩給他那種重逢的錯覺太怪了,他明明是第二次見到這個女孩,但卻從女孩的眼裏看到了深邃的曆史。

就好像某些韓劇裏,女主人公千裏迢迢找到了男主,結果男主失憶,女主發揮主角光輝,不離不棄的和男主重演相逢的畫麵,再續前緣。

但他路明非要再續前緣也隻是和蝴蝶忍吧,這個零……他仔細翻遍了自己從小到大的記憶,都沒找到任何斷層。

“還看,人都走了。”諾諾突然說。

“我沒看她,我隻是覺得奇怪。”路明非躺會沙發裏,“你說明明沒有見過的人,為什麽會有一種熟悉感呢?”

諾諾側目而視,不屑道,“我看你是喜歡人家吧,喜歡就去追啊,還什麽熟悉感,這個套路20年前就不用了吧?真複古。”

“我是說真的真的!”路明非喊冤。

“聽說中國男人都喜歡白色毛發的女孩,人均白毛控,零剛好就是白毛。”說道這裏諾諾露出了惡心的表情,像看垃圾一樣看著路明非,“你該不會是那種天天宅家裏看二次元老婆的人吧。”

“臥槽我才不是!”路明非急眼了。

門外突然響起刺耳的蜂鳴聲,好像某國突然宣戰朝這裏投放了幾百顆導彈,整個卡塞爾奏響急促又催命的警報聲。